“滴答,滴答?!?p> 手指的鮮血一滴一滴地落進那碗漆黑的液體中,連江始終陰沉著臉,卻不敢表現(xiàn)出其他多余的情緒。
他的跟前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中年男子整個都籠罩在黑影里,只露出一個隱約的輪廓。而另一個他不能再熟悉了,正是袁一杰。
“你我同學一場,我也不為難你?!?p> 袁一杰端起那碗添了連江血液的漆黑液體,把碗沿湊到了他的嘴邊。
連江整個被五花大綁,他扭過臉,咬牙切齒地不想配合。雖然不清楚這種詭異的液體是什么,但是他也清楚,凡是要用鮮血為引的,十有八九是什么邪術(shù)。
如果這碗東西下肚,他還是他嗎?
“連家少爺當久了,講氣節(jié)?”
“狗屁,我告訴你,活著才他媽的最重要!”
“你他媽的聽懂沒有!”
袁一杰扯過連江的領(lǐng)子,迫使他看著自己的眼睛。
“識時務(wù)者為俊杰?!?p> “相信我?!?p> 連江沉下的心劇烈地顫抖起來,他從那雙眼睛里讀到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他長這么大,從來沒有相信過任何人,哪怕是他的親爹親娘。
現(xiàn)在,他要相信一個并不熟絡(luò)的同學。
連江怕自己的眼淚不爭氣,他忍住嘴里的嗚咽,閉上了眼睛。
入喉,是很濃重的血腥味,那是他自己的血液。除此之外,就只有淡淡的中草藥味,似乎不像是什么狠藥。
得到了那個中年男子的許可,袁一杰把連江的身上綁著的繩子解了,一邊解,一邊往他的懷里塞了個什么東西。
連江不敢亂動,看來袁一杰也不是沒有準備的。
只是,這個中年男子究竟是什么人?袁一杰看上去也是被控制了,否則也不會心甘情愿被人驅(qū)使。
他們的家世稱得上顯赫,又是年少成名,都有幾分傲氣的。
袁一杰并不打算向連江解釋什么,繼而拍了拍他的肩膀。
“跟我這邊走,帶你了解一下我們效忠的對象?!?p> “效忠……”
連江強忍著胃里泛上來的惡心,也跟了上去。
走了一陣子路,他大致清楚了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個光線昏暗的山洞,似乎是穿山而過,走了好一會兒都到盡頭。
兩個人的腳步聲在狹長的山洞里來回穿梭,每一下都能有好幾層次的回聲,聲音錯亂地雜糅在一起,聽著十分詭異。
“打開光腦的照明,接下來的路,我不能帶你走?!?p> 袁一杰指了指右邊的岔路,示意連江走過去,他自己卻留在原來的地方,一步也不踏入。
“相信他,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他?連江沒有再問這個他是誰,他照著袁一杰的指示,打開了光腦的照明。
右邊的岔路的人工開鑿痕跡很明顯,光腦的照明只能是夠用。山洞里的空氣流通不暢,浮塵較多,眼前的一片糊地只能看見個大概。
一條一條規(guī)整的開鑿痕跡從頭排列到尾,連江走到了岔路的盡頭,那里是一條死路。
眼前的灰撲撲的石頭墻面,和普通的地方并沒有什么不同,但是遠遠看去,袁一杰還是一步不敢僭越,仍舊在岔路口等他。
這里有什么不同嗎?
連江很是疑惑,袁一杰那種粗人,根本不會做無意義的事,那么,一定要讓他來這里的意義是什么呢?
于是,連江轉(zhuǎn)身,再去仔細觀察灰撲撲的石墻。
“光?”
連江認為那是錯覺,閉眼休息一二,再睜眼。
“真是光?”
石墻上突然出現(xiàn)了光!
一個光點,兩個光點……無數(shù)個光點!
密密麻麻的光點毫無規(guī)律地在石墻上閃爍變化,漸漸有了不同的顏色,讓連江產(chǎn)生了一種在看電影的錯覺。
那些顏色不同的光電又漸漸開始規(guī)律地變化,隨意地組合出一副清晰的畫面。
一個火紅的球體,占了石墻的絕大部分,它的旁邊,有幾顆很小的芝麻大的小球體,只用幾點光來表示。
后來,那個火紅的球體變成了一點光,它出現(xiàn)了一束光里面,特立獨行地存在著,但是也似乎并沒有什么特殊之處。
再后來,那一束光變淡了,多出了很多束光。
光和光交織著,又變成了一個點。
那個點不動了,漸漸淡去,一個龐然大物般的光源從它的背后浮現(xiàn)出來,把它牢牢地包裹在其中。
是太陽和地球,我們的太陽系。
是獵戶座懸臂,是星河系。
那么,那個龐然大物是什么?
未知宇宙嗎?
那么這個石墻是干什么的,科普嗎?星際時代的人類對未知宇宙的探索已經(jīng)有了相當長的時間,石墻上抽象的圖像,可以用粗陋來形容。
小學的講堂都講得比這個好!
連江被這面莫名其妙的石墻搞得一頭霧水,沒有絲毫意義!
“什么玩意?!?p> 他轉(zhuǎn)身,邁開一步,久久沒有落地。
好像有個聲音,在低語。
梨花鎮(zhèn),鎮(zhèn)頭。
蘇秦在短短六個小時內(nèi),見識到了什么是人多力量大。
梨花鎮(zhèn)出去避難的居民在得知勝利的消息以后,都陸陸續(xù)續(xù)地回來了,他們未卜先知,居然每個人都攜帶著非常多的建筑材料。
有儲物空間的放在儲物空間里,沒有的,也在手里提著,在背上扛著。
梨花鎮(zhèn)本來就不大,鎮(zhèn)上的廢墟被居民高效率地清除著,沒一會兒,就堆積出一座小山一樣的建筑廢料。
最先被修整的,還是地基,受到的影響不大。
其次是墻體,大多是整塊材料拼接而成的。
最后才是他們最鐘愛的瓦片屋頂,梨花鎮(zhèn)的人世代對這種建筑材料非常感冒,放著更好的不用,非要一條路走到黑。
梨花鎮(zhèn)不遠處的那口窯就是靠他們養(yǎng)活的,步入星際時代八百年還有生意做,出人意料地保存了下來。要不是地理位置比較危險,早就成了景點了。
這一片狼藉的世界一下子變得空空蕩蕩,又在短短六個小時內(nèi),再次拔地而起一座古香古色的小鎮(zhèn)子。
他們只是普通人,一個元修也沒有!
蘇秦注意到了這一點,他開著天眼,注意著小鎮(zhèn)的每一處角落、每一個居民。
蘇百川帶著他在橙云山脈里頭活了十八年,卻給他暗暗劃定了行動范圍,蘇秦每次被氣地離家出走,卻怎么也離不開方圓十公里。
不用說,肯定是蘇百川搞的鬼。
哪怕是到了學院里,蘇秦也大多是獨來獨往,團隊這個概念對于他來說,永遠是一個很模糊的概念。
這一次,看到了驚人的六小時速度,蘇秦突然有些一點領(lǐng)悟,那個模糊的概念不經(jīng)意間就清晰了不少。
“發(fā)什么呆,趕緊走了,院長還在等我們。”
秦焱看著蘇秦發(fā)了好一會兒呆,不知不覺,自己都差點繞進去了。
梨花鎮(zhèn)與外界有一條很成熟的通道,有院長帶隊,他們幾個人沒花多大功夫就出了橙云山脈。
院長交待了一二,馬不停蹄地又自己折返回去,尋找失蹤的連江和袁一杰。
而他們幾個,在山脈外的元修落腳點找到一個程遠的同行,順利地回到了學院。
至于其余二位長老,大抵不用擔心,一行人的飛行汽車在二長老身上,六長老也是和二長老一起。
不出所料,他們幾個回到學院的時候,已經(jīng)聽說二長老和六長老先一步回到了學院。只不過,他們兩個也受了不輕的傷,回到學院后,一刻也不敢耽誤,雙雙閉關(guān)了。
到此為止,他們一行人,除了趕來救人的蘇秦、莫名被亂入其中的程遠,還有袁一杰和連江不知所蹤。
院長一人攬下了責任,但學生家長那邊還是要通知的。
連家那邊也急地團團轉(zhuǎn),連江的父親放下手里的家族事務(wù),第一時間沖進了橙云山脈,找尋他的兒子。
袁家寨那邊就更夸張了,寨子里頭的大祭司指名道姓,點了修為最高的四個人,分四個方向?qū)ふ摇?p> 快!一定要快!一向平和的大祭司一反常態(tài),聽到消息后十分焦躁,自亂了陣腳。
寨子里的人說,他嘴里一直念念叨叨什么,一句話也聽不清,莫不是年紀大了?
沒多久,兩家人家都出了消息,他們順利地找到了。兩個孩子不僅沒有出事,還攜手在橙云山脈里度過了最危險的時刻,殺死了三頭一階的魔狼。
令人詫異的是,經(jīng)此一役,袁一杰深受啟發(fā),從十三級連跳三級,到了十六級。
而連江還要更夸張,剛剛突破十級的他剎不住車,也是受了生死之戰(zhàn)的啟發(fā),一路連連突破,已經(jīng)到了十五級。
生死之戰(zhàn)!兩個人拼命殺死了三頭一階魔狼,在關(guān)鍵時刻頓悟,接連突破,令人瞠目結(jié)舌。
幾位長老博學,也是聽說過頓悟這種狀態(tài)的。沒想到,這兩個學生因禍得福,居然進入了傳說中的頓悟狀態(tài)。
他們斷定,這兩個必成大器。
一時間,連江和袁一杰風頭無兩,成了安城軍事學院里的新談資。
當事人的連江和袁一杰倒是非常淡定,該怎樣還是怎樣,時不時地開始去找秦焱切磋比試。他們從一開始的被吊打到不分勝負,只用了不到一星期。
天才!進步神速!
秦焱把他的第一感受說給蘇秦聽。
蘇秦這幾天心神不寧,聽了秦焱的一番話,他的那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他向院長辭行,最終還是決定要回浮光島。
“院長,麻煩你一定密切關(guān)注袁一杰和連江?!?p> “我總覺得,他們兩個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