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如月睜開她的雙眸,幾乎把臉都貼到師姐身上了。
“師姐——我放棄了?!比缭聠蕷獾貜钠褕F上起來,她已經(jīng)在這里枯坐了三天了,卻還是云里霧里。
怎么看,這本大衍道經(jīng)不過是在敘述一些樸實的道理和天馬行空的想象,哪里像一本功法了?還自稱是天級功法,她甚至都懷疑是不是洞府的主人故意在玩弄他們。
“師姐——你回我一句嘛……”如月糾纏著不放,這么大年紀的人,還是小孩子心性,到底是平時太慣著了。
如穎暗暗想著,也把眼睛睜開了。
她確實也沒有參悟出任何東西,不得不說,真是一件令人悲哀的事情。
前前后后十多天,千辛萬苦地來到橙云山脈的這處洞府,卻最終沒有絲毫收獲,誰都開心不起來。
“好了,別鬧了,戈行似乎有所感悟,我們兩個去外面等他吧?!?p> 如穎給如月傳音,她看戈行入定許久,想必機緣到了。
如月也閉上嘴巴,拉著師姐,往外頭去了。
“再枯坐,我就要發(fā)霉了?!比缭麓罂诤粑裆嵬馇逍碌目諝猓樕蠈憹M了滿足。
“對了,師姐,你的緋聞男友不是也進了傳送陣,怎么都三天了還沒見到他?”
如月輕描淡寫地提了一句,徹底勾起了如穎心中的擔憂,她的紅唇輕啟,鄭重地說了三個字。
“相信他?!?p> 竹林的風聲沙沙作響,如月不再多嘴,她知道,此時無聲勝有聲,沉默是金啊。
蘇秦還在那個劫陣里掙扎,突然間又有了破陣的氣力,他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一個人寄予了厚望。
“九為極數(shù),小神劫,應該也是九道。”
蘇秦已經(jīng)撐過了八道,此時的他,渾身的皮肉開綻,雷電刺啦刺啦地在表層流轉(zhuǎn),血液一直沒有凝固,看上去還是鮮血淋漓。
他覺得自己能活到現(xiàn)在,真的是奇跡。且不說肉身沒有崩潰,他的精神還能支持著就有意識,本身就是一個奇跡。
小神劫,即便只有三分,也不是三階元修可以撐得住的。
蘇秦能活到現(xiàn)在,多虧了蘇百川,十八年來,一直超負荷訓練他,又在訓練以后用很多草藥調(diào)養(yǎng),使得他的體魄和耐力都大大超過同階。
身側(cè),元靈菇阿莫化成了原型,全力地給他提供元氣,幫助蘇秦恢復。
他們倆的關(guān)系,大抵可以用唇亡齒寒來形容,蘇秦一涼涼,阿莫肯定也不會好過。
“成敗在此一舉?!?p> 眼看著劫陣的最后一擊就要落下,蘇秦身上的傷勢才恢復了不到三成,但他的眼睛里有一簇燃起的火焰,像夜空的星星一樣,格外的耀眼。
超新星爆炸前的那一刻,也是如此這般,那光,美得動人心魄。
如果有下一次……如果有下一次蘇秦一樣會踏入這個劫陣,蘇百川從來沒有教過他在最后一步退卻。
“我還沒活夠,不想變成烤蘑菇!”阿莫的臉扭曲地厲害,一雙眼睛噙滿了淚水。
“再吵,出去就把你做成蘑菇湯,”蘇秦凝神,死死盯著那道即將傾覆而下的第九擊。
粗壯的雷電在陣法上空糾纏著,紫色的電弧把整片劫云都染了個色,看著甚是夢幻。
點點繁星似的光點在陣法中游離,那是受到劫陣影響實質(zhì)化的元氣,由此可見,最后一擊的威力絕不等閑。
電弧又閃了一次,結(jié)成一張巨大的網(wǎng),把蘇秦和阿莫都網(wǎng)在其中。
蘇秦的一呼一吸變得清晰可聞,他的腦袋從未如此清醒,調(diào)動起全身的元力,非常規(guī)律科學地將其分布在全身。
青銅劍依舊是抵御的第一道防線,它在蘇秦全力的加持下,又或許是平日掙扎的爆發(fā),在最后一擊中,它足足堅持了三十秒之長。
劍鳴聲在空中回蕩著,青銅劍究竟只是一把有大幾千年年齡的元兵,它能做到這一步,已經(jīng)是格外優(yōu)秀。
沒了青銅劍這道屏障,雷電更是顯得肆無忌憚,張牙舞爪地朝著蘇秦,亮出了它的殺機。
原來不是青銅劍能抵擋的時間變長了,而是這道攻擊在積蓄它的力量,以最小的代價磨掉青銅劍的防御之后,才開始爆發(fā)其真實的強度。
“還是不可以嗎?”蘇秦的眼里的火焰被那道雷電勾引起來,可是,憑借三成完好的軀體,硬抗最后一擊,連奇跡都沒有可能發(fā)生。
一陣暈眩進隨著電光而來,意識不是逐漸陷入模糊的,而是像突然移來了一座山,精準地砸在他的腦袋上。
他感知不到痛覺,也不知道,是不是連感知痛覺的神經(jīng)都沒有了。
人還活著嗎?肯定死了……蘇秦的最后一個念頭是在懷疑自己是否有可能活著。
仿佛是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遠,他游離著的意識似乎還沒有消散。蘇秦覺得他不能再這么咸魚下去,他企圖凝神,弄明白自己到底是活著還是死了。
意識在尋找之前最適應的一種狀態(tài),企圖回歸身體的本位,他驚喜了一下,猛地睜開了眼睛。
活著?
“我還活著!”喜出望外的蘇秦連忙轉(zhuǎn)身,查看阿莫的情況。
阿莫也沒大礙,只是跟他一樣,一時間意識沒有歸位。
“我怎么還活著?”蘇秦摸摸自己的臉,又拍拍胳膊拍拍腿,不僅沒有灰飛煙滅,身上之前狼狽的傷也一點沒有了,就好像他從未踏入劫陣一樣。
內(nèi)心瞬間升騰起無數(shù)種設(shè)想,他看了一下光腦的時間,8:24。
怎么可能!
蘇秦清楚地記得,自己在8:22踏入劫陣,也就是說,前前后后才過去兩分鐘!
而他本身在劫陣中待了至少有兩個小時,怎么會才過去兩分鐘?
“難道這個劫陣是假的?”
蘇秦蹲下身來,細細查看地上已經(jīng)停止運轉(zhuǎn)的陣法,頓時茅塞頓開。
靠,自己被流明老賊耍了。
這個陣法哪里是什么劫陣,分明是一個神陣級別的迷幻陣,從身體和意識兩個層次上分別迷惑,他怎能不上當?
“流明老賊……”蘇秦握緊了拳頭,骨頭咯吱咯吱作響。
過了最后的這個迷幻陣,通道終于露出了盡頭,久違的亮光顯得有些刺眼,但依舊令人神往。
蘇秦橫抱起還沒回過神來的阿莫,小心翼翼朝那亮光處走去,他已經(jīng)清楚了流明老賊的尿性,這老家伙可不是什么善茬,保不得還有下一個圈套在等著他。
通道的盡頭通向的是一個小院子,三面圍著墻,中央最顯眼的地方擺著一張桌子,桌子旁有兩個石凳。
桌上還有一個茶壺,壺口冒著熱氣。一旁的杯子里,也有半杯茶水,微風蕩漾起水面,波光粼粼。
“小友,坐?!蓖回5穆曇魬{空出現(xiàn),同樣出現(xiàn)的,還有一個正值壯年的中年人,眉宇間正氣凜然,不似邪魔外道。
“歡迎前來做客,流明不甚榮幸?!?p> “不過,小友的做客方式不太好,那條通道里,死亡率很高的?!?p> 中年人面色毫無波動,徑自坐了下來,給那半杯茶續(xù)滿。
“少不得說一句恭喜,我號稱同階無敵的陣法被你破了,陣道天賦實在了得。”
“不過,江湖上尚有流傳,我流明的傳人,向來只看緣分,不看天分?!?p> “你能一路闖到此處,只能說明你天分驚人,緣分嘛,到底差了一些。”
流明身居高位,說起話來沒有點邊際是很正常的。像他這樣的人,不能用眼高手低來形容,或許眼高手高才更準確。
“那請問前輩,你這么做的意義在哪里?”蘇秦義憤填膺地問道。
“不怕你誤會,就是找些樂子罷了,”流明淡淡一笑,給蘇秦也倒了一杯茶,“一念之間罷了,萬不可以善惡評斷?!?p> 流明說的也有道理,不論是留下機緣傳承,還是做出這樣一條全是陣法的通道,都不過是一念之間。
強者做事,如何需要理由?
“好了,喝了這杯茶,就去跟你的伙伴回合吧,”流明從袖管里取出一枚儲物戒模樣的東西,“這是你的通關(guān)獎勵,六階的空間戒指,名字自己取?!?p> 后地球時代的空間戒指就是現(xiàn)在的儲物戒,儲物戒還沒普及的時候,空間戒指相當珍貴,現(xiàn)在嘛……
蘇秦抽了抽嘴角,從流明手里接過,腹誹了一句,太摳門了吧!
流明像是能窺見他心思一樣,當即答復道,“我也不知道現(xiàn)在是多年后,如果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小友要見諒才是。”
見諒你妹的見諒!
蘇秦把空間戒指胡亂地塞進口袋,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
“流明老賊,我說你……”蘇秦的話卡在了喉嚨里,喝完那杯茶,再睜開眼,眼前的景象又變了。
細思恐極……莫非剛才那個流明,也是迷幻陣。
蘇秦掂了掂手里,阿莫的分量還十足十地在,他又是一摸口袋,卻摸到了東西。
他攤開手,的確就是流明老賊說的六階空間戒指。
高深莫測。蘇秦暗道一句,把阿莫放平,這時候還不醒,又不是個妹子,再抱著也不是辦法。
“醒醒,再不醒就拿你燉湯?!?p> 果然,對于阿莫來說,還是這句話最有用。話音剛落,阿莫咧出一個笑臉,眼睛呲溜一下睜了開來。
“嘻嘻,人家累了,想休息?!?p> 蘇秦黑著臉,把空間戒指戴在了手上,指了指外衣口袋,“這里面休息,不準露餡?!?p> 天眼鋪開,蘇秦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那片竹林,以及竹舍里的那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