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然表情詫異,但很快就恢復(fù)如常,也伸出手去,“陸然,幸會,幸會?!?p> 王小賤說道:“小仙生病了?!?p> “生什么病了?”陸然問。
“聲帶受損,醫(yī)生叮囑她不能說話。”
“嚴重嗎?”
王小賤沒有回答嚴重不嚴重,因為這本身就是一個騙局,他的思路非常清晰,目的十分明確,就是想為王小賤出口惡氣。
“她這一病啊,響起了很多過去沒有在意過的事情。前些天啞著嗓子跟我講,這肯定是老天爺在懲罰她,覺得她以前說話嘴上不饒人,做下了很多孽……”
王小賤煞有介事地說著,陸然有些莫名其妙,轉(zhuǎn)身欲走……
但王小賤立刻用話將他的注意力拉了回來,這是話術(shù),也是圈套,但自始至終,他都表現(xiàn)得像個紳士,笑得讓人沒有戒心。
可以說這已經(jīng)是賤的最高境界。
“昨天晚上,小仙跟我講,如果今天看見你,想跟你道個歉。她以前對你太刻薄了,所以她覺得對不住你。
我呢,是很想跟她好好走下去的,因為我真的很喜歡她。她這一病確實變了不少,變溫柔了。當(dāng)然,你也沒趕上好時候。”
瞧瞧這話說的,陸然聽不下去了,想走開,王小賤的話卻一茬接一茬。
“既然小仙兒想跟你道歉,咱們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兩個人一笑泯恩仇
這個年代嘛,分個手,真犯不著兩個人老死不相往來的。昨天晚上她還失眠了,真怕見著你尷尬。”
人家把話說到這份上了,陸然沒辦法,只好點了點頭。
“既然把事兒說開了,我覺得也挺好。我呢,也一直害怕小仙兒會記恨我。既然你覺得這事兒過去了,我心里邊也就踏實了。好事,同時我也恭喜二位?!?p> 王小賤審時度勢,趁機說道:“謝謝,那這么著,你是男的,主動點。你們抱一下,這事兒咱們就算翻篇了。”
說著他還把小身板轉(zhuǎn)了過去,留給他們一個相對獨立的空間,有禮而大度。
抱吧,很別扭,不抱吧,人家那么大度,自己也不能小肚雞腸。
陸然磨蹭著向前走了兩步,王小賤突然伸手推了黃小仙一把,黃小仙幾乎是撞進了陸然的懷抱。
這時候,劇情突然反轉(zhuǎn),王小賤戲精上身,之前那副彬彬有禮的架勢頃刻間蕩然無存。
只見他上前護住黃小仙,怒視著陸然,大喝一聲:“放開她!嘛呢,嘛呢,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不要再糾纏黃小仙!”
陸然被坑得很徹底,反應(yīng)不過來:“這、這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上班路上攔,下班家門口堵。不接你電話,你就改寫信,你丫夠古典的呀!”
“平時也就算了,還鬧到這來,就算你不懂法,她旁邊還站著一喘氣兒的,你瞎啊!指,指,指什么指呀!大學(xué)老師沒教過你要尊重人啊,小學(xué)老師沒教過你,要懂文明,講禮貌啊。
小仙為什么和你分手,那點破事你心里沒數(shù)啊。我們都懶得提了,你不害臊,小仙兒還替你丟人現(xiàn)眼呢?!?p> 陸然突然掉進這么大一坑,整個人有些懵,不知所措。賓客們瞬間就圍上來了,想陸然拉到一邊,都以為陸然行為有失。
王小賤這邊依然竹筒倒豆子,話一茬接一茬,毫不留情。
“威脅我那,搶婚那,記錯日子了吧,今天不是我跟小仙兒辦事,我們倆辦事一定通知你,今天是別人的大喜日子,打個電話問問你爹媽,這么做合適嗎?”
“放屁!”陸然終于火了,“他是不是有病啊你?你他媽是不是有病啊你!”
此時王小賤的目的已然達到,不再去搭理惱羞成怒的陸然,轉(zhuǎn)過身摟著王小賤,“好啦好啦,不害怕,不害怕,我在呢?!?p> “咔!非常好!過了!”
劉錫明手拿呼機大聲喊道,又自顧自地搖頭,“這王小賤真特么孫子,我要是陸然,非把他那小身板踹飛了不可!”
看劇本時,他就覺得王小賤這個人物賤氣十足,但等將文字變成畫面時,他還是低估了那股森然賤氣。
“不孫子怎么叫賤呢?”邱家偉拍著他肩膀,哈哈笑道,“人家叫王小賤嘛,阿旭把這角色演活了!”
倆人正說著,馬昊從對面走來,這一遍他自我感覺也很不錯,“那個誰,邱制片,麻煩你把劉錫明的賬給我結(jié)了,讓他滾蛋!”
“憑什么呀?”劉錫明笑道。
“憑什么?”馬昊快步走上去,作勢要捶他,“憑我是導(dǎo)演組的老大,我沒說過,你敢說過了?”
說著三步并作兩步走到監(jiān)視臺后,埋頭看回放,邊看邊點頭,“恩,是不錯!娘的,他們都得感謝我是導(dǎo)演,不是演員,要不今年金牛獎的影帝桂冠非我莫屬?。」?!”
“瞧把你臭美的!就你這演技,勉強算是合格,沒拉人家阿旭和洛兮的后腿罷了?!眲㈠a明笑道。
這時男一和女一也走了過來,韓旭笑道:“馬哥這么高興,看來這場戲終于過了!”
“走,咱們那邊單練去!”馬昊伸手勾住韓旭脖子,“戲中你虐我千百遍,戲外我饒得了你小樣兒!”
“馬哥,你不會給我小鞋穿吧?”韓旭嘿嘿笑道。
倆人說笑著向衛(wèi)生間方向走去,馬昊哈哈笑道:“小鞋算什么,我給你準備了一雙鐵鞋!”
突然又頓住腳步,回頭沖劉錫明喊道,“喂,別以為背著導(dǎo)演就可以偷懶,趕緊收拾器材轉(zhuǎn)場!”
……
經(jīng)過一個半月的齊心協(xié)力地努力奮斗,《失戀》的拍攝已進入尾聲。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預(yù)計九月上旬這部戲就能殺青了。
每次走進剪輯室,看著初剪出來的樣片,韓旭都忍不住要感慨幾句,真沒想到這部電影真的拍出來了。
當(dāng)初他拿著劇本四處推銷時,只是想換取男一號的頭銜,如今他反倒有些感激那些拒絕過他的大佬們。
沒有他們的白眼和拒絕,就沒有這部電影的誕生。感謝我們的對手,是他們幫助我們成長。
以前他覺得做電影是大佬們的權(quán)利,不是他們這些沒錢沒人脈的盧瑟兒能做的事。但真的放開膀子去干的時候,就會發(fā)現(xiàn)其實夢想并沒有那么遙不可及。
當(dāng)然,這是“危險動作”,不可輕易模仿,如果沒有陳洛兮那四百萬投資,一切都無從談起。
現(xiàn)在韓旭擔(dān)心的是票房問題,因為這關(guān)系到劇組很多人的命運,包括他自己。
時節(jié)剛進入九月份,夏日的酷熱正在漸漸遠去。
此時韓旭坐在三利屯的咖啡館里,這家店叫左岸,充滿濃郁的歐式風(fēng)情。
他的目光穿過玻璃窗,盯著正午陽光下的街景看了一會兒,然后他收回視線,端起剩下的最后一口咖啡,一飲而盡。
桌上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是陳洛兮。
“旭哥,軒哥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