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第二人格

　　許東升深深吸了口氣，看向張城的目光也鎮(zhèn)定許多，看樣子是將心里藏了很久的話通通說了出來，也不再有什么顧慮。

　　“張先生，同樣的話我也送給你，你經(jīng)手案件這么長時間，見過類似的案件嗎？見過可以以詛咒殺人的嫌疑人嗎？”

　　“沒有，”張城搖頭。

　　“同樣的道理，我也沒有，無論是不是在你我的專業(yè)領(lǐng)域內(nèi)，我們都沒有，”許東升鄭重說。

　　“嫌疑人......”

　　頗有些后知后覺，張城突然意識到許東升剛剛說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說這些人都是王德軒殺的？”

　　“是王德軒的新生人格，”許東升糾正，“也就是段醫(yī)生段賢林。”

　　“證據(jù)？”

　　張城也不是第一天出來混，不可能許東升說什么他就信什么，哪怕是他也覺得許東升說的挺像那么回事。

　　但無論怎么想，他也無法將木訥的王德軒與死去的段賢林聯(lián)系在一塊。

　　出乎張城意料的是，許東升竟然很肯定的點了點頭，“有?！?p>　　“據(jù)我的觀察，雖然段賢林占據(jù)了王德軒的第二人格，但原生人格，也就是瘋了的那個人格毅力很強，從未放棄過對身體控制權(quán)的爭取。”

　　“也就是說王德軒的瘋病并不完全是裝出來的，有時候也是原生人格的真實體現(xiàn)?！?p>　　“可以這么理解，并且絕大多數(shù)時候是這樣的，”許東升對張城的話表示贊同，“畫畫就是他第二人格，嗯......也就是段賢林人格出現(xiàn)的一種體現(xiàn)，除了身體不再是以前的那個身體，這個時候他其實就是段賢林本人?！?p>　　他略微頓了頓，像是給張城理解消化的時間，接著繼續(xù)說道：“段賢林的情況我想你已經(jīng)了解的差不多了，他是被逼死的，所以怨氣很大?！?p>　　“當然了，除了這一點也還會從其他方面體現(xiàn)出來，比如說他會有一些很奇怪，看起來暫時沒什么意義的舉動，就比如說突然跳下床逃跑，自殘，或者是偷東西......”

　　“偷東西？”張城想起了李海逸他們丟失的警靴。

　　“他都偷什么？”

　　“筆，紙，鞋子，大概就這幾種，”許東升的表情微微有些奇怪，“怎么了？”

　　“他要那么多鞋子干什么？”張城沒有追問紙筆的問題，因為他清楚，大概率是王醫(yī)生的第二人格要畫畫。

　　“不，他從來不穿鞋，只會將偷來的鞋子剪碎。”

　　思緒倒流，張城聯(lián)想到第一次見到王德軒的場景，那時的他跑的飛快，并且確實是光著腳，還有剛才在病房內(nèi)，床的四周也沒看見鞋，連拖鞋都沒有。

　　“他很抗拒穿鞋，給他穿鞋就像是要殺了他一樣，后來我們索性放棄了，”許東升單手挽起左手袖口，露出的小臂上滿是結(jié)痂的傷口。

　　“他抓的？”

　　“嗯，”許東升點了點頭。

　　自己不肯穿鞋，還偷別人的，然后剪碎，怎么看都像是神經(jīng)病才能干出來的事，但此時操控王德軒身體的是段賢林，他才不會去做沒有意義的事，他這么做一定有他的目的。

　　“他似乎是希望醫(yī)院內(nèi)的所有人都和他一樣，都光著腳，不穿鞋，可這有什么意義？”左思右想，張城還是無法理解他的目的。

　　“我想再看一下王德軒，可以嗎？”

　　“當然可以，”許東升將四幅畫收回書中，隨后又將書放入最后一格抽屜內(nèi)，小心的上了鎖。

　　做完這一切后，他帶著張城來到對面病房，房內(nèi)什么都沒變，王德軒還像之前一樣，上半身坐起，靜靜靠在枕頭上，似乎連姿勢都沒改變。

　　張城慢慢湊到王德軒床前，謹慎的轉(zhuǎn)了兩圈，又退回許東升身側(cè)。

　　“他現(xiàn)在是王德軒還是段賢林？”聲音很小，似乎在清楚王德軒會來回切換人格后，張城就慎重了許多。

　　許東升上前，伸手飛快在王德軒眼前晃了兩下，王德軒眼睛都沒眨，依舊在盯著正前方。

　　“是王德軒本人，”許東升緩緩舒了口氣。

　　這招楚曦也用過，利用了人的保護性閉眼反射，如果現(xiàn)在執(zhí)行的是“正常人”段賢林人格的話，那么這具身體就該存在意識，而只要有一丟丟的意識存在，這關(guān)就很難過。

　　聽到肯定回答后，張城才敢大膽向前，他慢慢抬起王德軒的左臂，將袖口上挽，很快，一排暗紅色的水泡出現(xiàn)在了他的視野中。

　　“怪不得李海逸他們找遍了縣醫(yī)院，都沒找到這個偷鞋賊！”

　　“原來是他，王醫(yī)生！”

　　慢慢放下左臂，張城的心中仿佛卷起了驚濤駭浪，誰能想到一位精神病患者會有預(yù)謀的去偷鞋？

　　這并不是李海逸等人的疏忽，換位思考，張城也想不到，也不敢想。

　　“精神病人有了思維，甚至還懂謀劃，那......還能叫精神病人嗎？”張城心里猛的蹦出這么一個念頭。

　　看向王德軒的眼神也不再是之前的憐憫，一股寒氣從腳底直鉆到頭頂，他覺得有些瘆人。

　　“沒什么事的話，我們先出去吧，”許東升提議。

　　“好?！?p>　　張城轉(zhuǎn)身離開，在二人走出門后，許東升掩上了身后的房門。

　　一縷縷陽光披在張城身上，微微驅(qū)散了肩頭的寒意，這種重新握住生命的感覺，簡直不要太好。

　　“還好吧？”許東升站在張城身后，關(guān)心問。

　　“嗯，還好?！?p>　　“沒什么，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王德軒體內(nèi)有雙重人格時也嚇了一跳，更何況還有一個是已經(jīng)死了的段賢林，”許東升拍了拍張城肩膀，“你做的已經(jīng)很好了，當時我害怕的簡直想要辭職。”

　　“那為什么后來又堅持下來了？”張城偏頭問。

　　許東升嘆了口氣，語氣認真說：“畢竟我是醫(yī)生，他是我的病人，其中的段賢林不是，但王德軒是，我要幫他找回他自己，哪怕他的第一人格回來后，會變成一個徹底的瘋子。”

　　“就和李警官他們一樣，這就是我的職責(zé)?！?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