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守墓人
具體原因暫且不明。
這也就解釋了瞎眼老太對村中男人們的仇視。
而男人們對老太口中女人復(fù)仇一事的激烈反應(yīng),也從側(cè)面佐證了這一推測。
如果只是單純的咒罵,張城不認(rèn)為他們會有如此過激的反應(yīng),甚至當(dāng)著村外人的面,毆打自己村內(nèi)的瞎眼老人。
他們心虛。
因?yàn)樽鬟^惡,所以心虛。
“段醫(yī)生,”張城突然抬頭,“知道去百花嶺的路嗎?”
段醫(yī)生簡單回憶了幾秒鐘,隨后重重點(diǎn)頭,“知道。”
“走,去百花嶺,”張城抓起衣服,先一步走了出去。
山路比想象中的好走,不似一開始印象中的那般松軟泥濘。
有些崎嶇的彎彎角角更以大塊的青條石板固定,即便是潮濕的陰雨天,鞋子也不會打滑。
之前張城還很疑惑,一位上了歲數(shù),腿腳不便,又瞎了一雙眼睛的老太,是如何經(jīng)過這里,去往敕令山中的老爺廟的。
現(xiàn)在勉強(qiáng)算有了說得過去的解釋。
路上沒有特別的遭遇,張城一行人很順利就找到了村民口中的百花嶺。
“這......這是亂葬崗?”
杜鵬眼睛瞪的老大,黑白分明的過分的眼珠圓睜著,看著有些嚇人。
不只是他,張城,楚曦,段醫(yī)生三人也陷入了沉思。
在他們面前,一排排修剪的過分整齊的松柏分列兩邊,被一圈嶄新的木質(zhì)柵欄圍住,二十幾座黑色大理石墓碑散發(fā)著均勻柔和的色澤,即便是張城這種外行,也能看出這是上好的石料,價格不菲。
一束束淡雅的黃白菊被用柳條簡單捆了,平平放置在各座墓碑前的大理石臺階上。
偶爾還夾雜著一朵白色百合花。
各種或常見或罕見的水果更是盛了一盤又一盤,整整齊齊的擺放在碑前,繽紛異常的果皮上氤氳著山間的水汽,更顯嬌艷欲滴。
不像是山間村民的手筆,更類似華貴的私家墓園。
百花嶺,確如其名。
張城帶頭向墓園內(nèi)走去。
楚曦也抬步進(jìn)入,段醫(yī)生拍了一下仍在發(fā)愣的杜鵬,二人緊隨其后。
齊欣,王玉秀,趙海榮,張自蘭......一個個略帶年代感的名字在張城眼中閃過。
這些都是女人的名字,都是死在這座村莊中的,悲慘的女人的名字。
“真是......可笑......”
張城冷笑一聲,最初驚訝于墓園華貴的情緒瞬間被憤怒所淹沒,他對這座村莊,以及這座村莊內(nèi)的男人惡心到了極點(diǎn)。
如果說之前還都是猜測的話,那么現(xiàn)在,這座選址隱蔽,明顯超脫規(guī)制,以及村民經(jīng)濟(jì)承受能力的墓園,便是無聲的鐵證。
“真相永遠(yuǎn)不會被埋沒,正義也許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p> 楚曦低頭看著身前的墓碑,輕輕說道。
“你說的不錯?!?p> 低沉的男聲在不遠(yuǎn)處響起,“但重復(fù)揭開一段已有定論的真相,對死者,或是對活著的人,都太殘酷?!?p> 一位中年男人信步走來,步履鏗鏘。
“是你?!”
第一時間扭過頭的張城眉鋒一凜。
“嗯,”中年男人看也不看張城,視線直直盯在杜鵬的腳下。
“抬腿,你踩到花了。”
男人的聲線平穩(wěn)有力,就如同在李沁家聽到的一樣。
杜鵬低下頭,有些尷尬,悻悻的移開了腳。
“你怎么在這里?”張城左右環(huán)視一周,發(fā)現(xiàn)只有男人一人。
“我在這里工作,”男人似乎很討厭說話,他蹲下身,將被杜鵬踩臟的花瓣剔去,然后直了直花徑,很鄭重的放回了原位。
“守墓?!?p> 男人伸手平指,張城等人隨著偏頭,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有座低矮的木屋。
就在灌木叢后。
木屋的門朝外開著,顯然男人剛從中走出。
“這些女人是怎么死的?”
張城瞇著眼睛,盯緊了面前的男人,他一出現(xiàn),讓自己渾身都不舒服。
“就像你想的那樣,”男人一手搭在墓碑之上,為其輕輕拂去水霧。
“被村里男人殺死的?”
張城雙手環(huán)胸,冷笑一聲,他看不懂這個男人,以至于本能的不喜歡他。
“是,”男人肯定了張城的推測
“那......李沁母親的死與你有沒有關(guān)系?”
張城語氣轉(zhuǎn)換的很快,他就是要以最蠻橫的態(tài)度,試探男人的底線。
“沒有,”男人直起身,正視張城。
“那為什么她死的時候......”張城有意拉了個長音,隨后快速說道:“最后一眼看到的卻是你!”
中年男人明顯愣了一下,這還是張城第一次在男人臉上,看到不一樣的反應(yīng)。
不過僅僅剎那間就恢復(fù)如常,“因?yàn)槲乙人?,”男人的語氣更沉了一些,視線也不著痕跡的移開。
“但我一個人做不到,我只救下了她的一個孩子,沁兒?!?p> “她還有別的孩子?”這次開口的是段醫(yī)生。
“嗯,還有個不大的男孩,也隨同她母親一起被沉湖了,”聽得出來,男人的聲音有些抑制不住的顫抖。
“這些女人......都是被拐來的,對嗎?”楚曦面無表情的撫摸著墓碑。
“是的,”這些人中,男人似乎對楚曦格外在意,連帶著說的話也多上許多。
他深吸一口氣,偏頭打量著一座座墓碑,像是在回憶。
“許多年前,村里人還依靠打漁為生。那時衡平還未立市,這里更未得到任何開發(fā),尤其是迦藍(lán)江筑壩截流,興建東港水庫后,連帶著漁業(yè)也收到了很大影響,窮鄉(xiāng)僻壤,哪里有女人愿意嫁到這里?!?p> “可沒有女人不行,各家各戶不能斷了香火,于是有人提議從外面找女人回來,”男人冷冷一笑,忽然解釋說:“說是找,其實(shí)就是騙,是拐?!?p> “可女人們也不傻,被騙,被拐來這里后,發(fā)現(xiàn)情況與之前承諾,或是想象的大不相同,于是紛紛要回家,不讓回家就大吵大鬧,甚至偷偷出逃?!?p> “但怎么可能逃的出去,這里每一家都有光棍,都需要女人。”
“逃到哪里......都是地獄。”
張城敏銳的觀察到,男人說到這里時,眼神中猛的炸出一抹凌厲,垂在身側(cè),雙雙攥緊的兩只拳頭上血管浮起。
不是裝出來的那種,他能感受到男人心中的那股,隱隱的憤怒,還有內(nèi)心極度渴望,卻又無能為力的悲傷。
他在同情那些女人,同情她們的悲慘境遇。
南國貴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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