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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醉

第十四章 親人

幾醉 既青 2869 2019-09-27 22:00:00

  謝清辭是被熱醒的。

  她朦朦朧朧睜開眼,就發(fā)現(xiàn)四周封閉,自己置身于一片火海之中,身下還堆積著無數(shù)的靈草寶物,顯然已經(jīng)離開了那個詭異的禁地。

  在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后,她立刻瞪圓了眼睛,神志驚醒,剛醒的迷茫神色也瞬間消失了。

  這里是……哪?

  她不是在禁地嗎?

  謝清辭伸手拍了拍臉,努力讓自己清醒,才發(fā)覺眼前的一切并非幻像,都是真實存在的。

  “你終于醒了,睡得好嗎?”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冷冰冰的帶著陰霾,聲音嘶啞有些熟悉?p>  謝清辭聞言大驚失色,忍不住驚呼。

  這聲音是春茗道君的!

  她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方才沒發(fā)覺,這認(rèn)真一看,可不就是一口大丹爐!

  她這是被煮了??!

  她深呼了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恐懼,朝著外面試探般地大喊:“你是春茗道君?”

  見一時之間無人回她,她也不由心慌,只努力讓自己保持鎮(zhèn)靜,靜靜地等待著答復(fù)。

  “才發(fā)現(xiàn)嗎?可惜已經(jīng)遲了?!惫黄淙?,過了一會,屬于春銘道君的聲音幽幽響起,音調(diào)諷刺,帶著一絲殘忍。

  “你們?nèi)齻€真是不乖啊,小小年紀(jì)的竟然心思這么重。怎么,在這里過得不好嗎。想要離開?你們真是在做夢?!?p>  春茗道君說到這,冷冷一笑,語氣陰鷲:“本以為只能去禁地收尸了,沒想到你們?nèi)齻€倒是命大,居然在禁地里撿回了一條命,可惜還是逃不本座的手掌心?!?p>  “就在這好好待著吧,在這里發(fā)揮出你們的價值,這輩子也算是死而無憾了?!?p>  春茗道君說完,古怪地笑了一聲,挑了挑眉,轉(zhuǎn)身就離開了。

  他的腳步聲漸次漸遠(yuǎn),很快就沒有了動靜,周圍除了噼啪的火焰聲,安靜無息。

  周圍溫度逐漸升高,謝清辭很快就覺得胸悶氣短,渾身難受,心中抑制不住開始胡思亂想。

  “噼啪……”

  她看不見外面的情況,只有熊熊的火焰肆無忌憚地燃燒,火鳴聲輕響。她的眼睛還沒有好,那本來就微弱的神識已經(jīng)完全用不了了,黑暗的環(huán)境更加重了她內(nèi)心的恐懼。

  謝清辭整個人迷迷糊糊,已經(jīng)有些神志不清。突然想起小五他們,不由心中一顫,強作精神。

  不能睡,不能睡,小五他們還沒有找到。

  她閉著眼,強作精神,伸出手有些艱難地往四周挪動,一點點摸索著周圍的環(huán)境,期盼能夠發(fā)現(xiàn)他們的蹤跡。

  她低低地喊道:“小五,連望舒,你們在嗎,聽到了回我一聲……”

  她的聲音在這里顯得格外孱弱無力,很快就被嗡嗡的火聲吞噬了。

  謝清辭眼前是一片黑暗,混沌帶來的無力和恐懼深深地壓在她心中,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沒有人回應(yīng)她。

  腦子不斷閃過各種恐怖的想法,謝清辭越想越是害怕,掙扎著用小手在四周一寸寸摸索,盼望著可以找到他們,可是觸手卻是一片空空。

  難道他們真的出事了?

  她咬了咬干裂的唇,不敢再想下去,心中涌起一股無力感。

  這感覺何其熟悉。

  在那個夜晚,謝嫵騙了她,她人生第一次嘗到失去的滋味,痛徹心扉,那是她一輩子都不愿意再經(jīng)受的夢魘。

  如今,她在乎的人,她還要再失去一次嗎?

  謝清辭感覺腦子里一直繃緊的弦有些扭曲,亂糟糟的,身體下意識蜷縮成一團,表情有些呆滯,微微顫抖。

  “我在……”

  突然,有一個低低的聲音響起,有些沙啞,但格外清晰,在謝清辭耳里,這個聲音宛若天籟。

  她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終于忍不住潰堤,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她感覺到,有一雙手正有些顫抖地抓住她的手腕,溫暖而有力。

  小五的聲音微弱而又沉靜,溫柔地安撫她的情緒。

  她說:“別怕,阿辭?!?p>  謝清辭緊繃的神經(jīng)突然一松,情緒有些失控,反手拉住小五的手,憑著觸覺死死抱住小五,有些失態(tài)喃喃自語:“小五……小五小五,真好,你還在,你沒有事?!?p>  她窩在小五的細(xì)瘦的肩膀上,身體顫抖,心中一陣后怕,忍不住哽咽。

  小五抱著抱著突然覺得肩膀有些濕潤,愣了愣,反手抱回謝清辭,有些無奈地笑了。

  “阿辭,別哭?!彼p聲說道。

  謝清辭下意識回答:“我才沒有……”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現(xiàn)狀,她的話戛然而止。

  她也感覺到她趴著的肩膀濕濕的,臉上涼絲絲的,不由有些尷尬。

  她有些羞赧,閉上嘴,干脆不說話了。

  小五眉頭舒展,低低地笑了笑,似乎很是愉悅。

  謝清辭這才想起連望舒,趕緊問道:“小五,你看到連望舒了嗎?”

  小五靜了靜,半晌,才幽幽開口:“他在這,還昏迷不醒?!?p>  小五牽著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到連望舒臉上。謝清辭伸手,感覺到一片細(xì)膩柔軟的皮膚。

  她試探性地摸一摸,觸手是高挺的鼻子,纖長的睫毛,還有淺淺的呼吸,看來還活著。

  她下意識地捏了捏,手下使了點力,捏的連望舒的臉有些變形。

  “嘶……疼疼疼?!?p>  連望舒被突如其來的疼痛驚醒,整個人像彈簧一樣彈起來,又迅速摔倒地上,臉上還留著兩個紅色的指痕。

  “嘶……”

  他用手揉著鼻子,覺得疼的發(fā)麻,咬牙切齒道:“謝清辭你個兇丫頭是要殺了我嗎?嘶……好疼?!?p>  他轉(zhuǎn)過頭,看到謝清辭有些狼狽的模樣愣了愣,露出了幸災(zāi)樂禍的笑容,故作驚訝:“嘖嘖嘖,你這眼睛怎么是紅的,是被火熏到了?要不要哥幫你吹吹?”

  “哼!”謝清辭冷哼一聲,死死抿嘴,把頭更深地埋在小五的肩膀上,試圖捂住臉,不想讓連望舒這家伙看她的笑話。

  “快想辦法,不然真的要死了……”

  小五皺眉,這什么時候了還在鬧,立刻出言催促連望舒。這火焰燒得正旺,像附骨之疽一樣很快纏上她的身體,沿著她的身體蔓延,不一會就燒穿了她的外衣。

  連望舒不緊張,看著云淡風(fēng)輕,淡淡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不慌不忙,還很有閑情地評價了一番:

  “這丹爐不錯,是用梧桐金做的,這火也居然是一種異火,這些藥材也都是上千年的好寶貝,看來那老頭寶貝不少,是花了血本的?!?p>  他繼而一笑:“只可惜啊,遇到了我?!?p>  謝清辭雙眼已經(jīng)合上,她的意識已經(jīng)極度虛弱,控制不住昏了過去。小五輕輕地抱著她的身體,看著連望舒的眼神里帶著責(zé)怪。

  連望舒見狀,收斂臉上漫不經(jīng)心的表情。

  他雙手合十,繼而兩手細(xì)擦交錯,手心諸天星紋蘊含著神圣的奧義,有圈圈符文像水紋一樣突兀的在他身邊浮現(xiàn),神秘至極。

  那符文一層一層的蔓延,一層一層的加疊,仿佛生生不息永不停歇。

  “叮?!?p>  精妙的陣法融合著萬天星辰,有輕盈的鈴聲響起,叮咚的脆響像細(xì)雨落,遙遠(yuǎn)得仿佛天外之音,帶著一絲說不出的浩瀚仙氣。

  在小五驚訝的目光下,一座白玉鑄成的小塔漸漸浮出陣法的幻影,浮在連望舒手掌心,暗音輕靈,塔身滴溜溜地轉(zhuǎn)動。

  連望舒的表情變得沉凝,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手上的小塔,嘴唇嗡動,正欲開口,突然神色一怔,手中的動作也停下了。

  他雙手一翻,流光溢彩的小塔立刻消失不見。

  小五看著他的動作有些疑惑:“怎么……”

  連望舒從儲物袋拿出一罐瓶子,在他們身上撒了撒,粉白色的煙塵像碎星一樣灑落,冰寒的氣息席卷這一片丹爐,不一會,他們身上的火立刻就被撲滅了。

  丹爐里熊熊燃燒的火焰不知不覺熄滅了,有絲絲冰涼的靈氣在丹爐內(nèi)逸散,丹爐內(nèi)壁也默默地結(jié)了一層不太明顯的白霜,溫度很快就降了下來。

  他收好小罐子,就這樣席地而坐,語氣不慌不忙,鎮(zhèn)定自若道:

  “等等吧。外面似乎有點動靜,似乎有人來救我們?!?p>  小五聞言心下有些好奇,有誰會知道他們在這里呢?

  ---

  丹爐外。

  “噗”

  春茗道君猛的吐出一口血,滿面的衰敗之色,干枯的手指顫顫巍巍地指著眼前這個紅衣男人,驚怒道:“閣下與老夫有何仇怨,為何不分青紅皂白直接大打出手,這也太不講道理了些?”

  “本座魔修,鬼才跟你講勞什子狗屁道理。說吧,人在哪?”

  宗笙面無表情地浮在半空中,手中暴烈的魔氣凝聚,腳下幾座尸體堆積,均是死不瞑目的慘態(tài)。

  他看著春茗道君,猶如看著一只微不足道的螻蟻,神情漠然。長袖輕抬間,血色鐮刀在他手之間浮幻現(xiàn),飛速打著轉(zhuǎn),輪動出一道優(yōu)美的軌跡。

  “呵?!彼湫σ宦?,纖長的手指一伸,手掌間登時就產(chǎn)生了一股強大的吸力,嗖的一聲就立刻抓住了一個男人的頭顱。

  “不要、不要,求求你……”男人面色驚恐,連連告饒,眼中帶著哀求。

  宗笙淡淡地看了一眼,內(nèi)心毫無波瀾,手指用力攥住男人的發(fā)間,像抓著一件物什。他掌下發(fā)力,黑色的魔氣立刻把男人團團包圍住,伴隨著男人的慘叫,他直接開始對他進行搜魂。

  不過幾瞬的功夫,男人就兩眼翻白,口吐白沫,顯然是失了神志。

  “血月鐮?你是無景魔尊宗笙?!”春茗道君失聲大呼,眼神震驚。

  無道魔宗戰(zhàn)堂頭號煞神宗笙,道號無景,出竅期魔尊,以血月鐮揚名于整個修仙界。傳言他貌若好女,但殺戮成性,性情陰晴不定,殘暴不仁。他從前也是只聞其名,沒想到竟在這里正面碰上。

  他心中暗自發(fā)苦,宗笙是有名的大魔頭,他此行意味不明,但毫無疑問是奔著他來的。

  春茗道君臉色慘白如紙,急急地向宗笙解釋:

  “老夫道號春茗,是杏林中人,從不參與道魔之爭,你這樣無緣無故殺我也未免太過心狠手辣。魔尊要不嫌棄,老夫這的寶貝可以讓與你,只希望你留我等一命……”

  “人丹?”

  宗笙睜開眼低喃。想起搜魂剛剛看到的畫面,她的眼神瞬間變得如狼般兇狠,眼神鋒利如刀子一般看向春茗道君,怒喝:“好膽!本座的人你們也敢動,本座送你死一死!”

  他著實是怒了,眼睛帶著嗜血的陰霾,手指一動,金屬清鳴聲便起,殺氣如同實質(zhì)讓人顫抖。血月鐮在他的操縱下分成十把,像鬼影一樣掠過,鋒銳的刀口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金屬冷光,如同暴雨一般疾射而來,直指春茗道君枯瘦的身體。

  春茗道君驚恐欲逃,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牢牢鎖定,竟無力逃脫,不由心生絕望。就在血月鐮即將插入春茗道君身體的那一刻,一把長劍猝不及防從春茗道君身后襲來,穿胸而過,頓時鮮血飛濺。

  “噗嗤”

  有金屬插入血肉中的撕裂聲響起。

  春茗道君嘴巴張大,像只瀕死的魚,眼睛死死地瞪大,顫抖地回頭,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劉嫣然面色蒼白,雙手顫抖,緊緊地抓著一把劍,正是他胸口這把。

  他猛地吐出一口心頭血,感覺眼前一黑,世界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然、然兒,為什么……”

  春茗道君眼睛泛紅,聲音顫抖,神情呆滯滿是難以置信,感覺心中一直堅持的什么東西就這樣碎了,再也拼不回去。

  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到最后給他致命一擊的,不是無景魔尊,而是他最疼愛、最呵護的孫女,在這世上唯一與他有血緣關(guān)系的,劉嫣然!

  劉嫣然顫抖地松開劍柄,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側(cè)過臉不敢直視他的目光。她的聲音哀切,囁嚅道:“對、對不起爺爺,你犯了錯,你害了太多的人了,我早應(yīng)該要大義滅親的……”

  春茗道君沉默了一瞬,眼中的光一瞬間就熄滅了,嘴中無意識地喃喃:“大義滅親……大義滅親……好一個大義滅親……”

  他枯瘦的臉上不知不覺已經(jīng)淌滿了淚,意識恍惚,突然爆發(fā)出驚人的大笑聲,心如死灰:

  “劉嫣然,你是把我當(dāng)成什么了,我做這個是為了什么?是不是在你眼里,爺爺?shù)乃懈冻鼍褪抢硭?dāng)然天經(jīng)地義的?”

  春茗道君老淚縱橫,仰著頭,眼淚無聲的流,只覺得心頭抽痛,說不上是失望還是絕望。

  他恍然大悟:“對啊,我錯了??!是我養(yǎng)了一個狼心狗肺的家伙,是我錯了!我不應(yīng)該的!”

  劉嫣然只覺得難堪,不敢面對那樣凄涼的目光,只深深地低著頭,不敢看那個在一瞬間變得蒼老的人,跪在地上低低地抽泣。

  春茗道君渾身傷口斑斑,血肉模糊,身體破敗,卻都不及胸口那一劍的痛讓他心死。

  他眼神灰暗,心如死灰,儼然喪失生的意志,不愿再做無謂的掙扎,任憑血月鐮撕毀他的身體,攪碎他的元嬰。

  “是我錯了……”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如是說。

  ……

  宗笙默默地看完眼前這一部鬧劇,一言不發(fā),手指輕點收回了血月鐮。

  跪在地上的劉嫣然轉(zhuǎn)過頭,看著他,眼中還含著淚水,似乎想說些什么。

  “魔尊大人……”

  她話還未說完,宗笙手一揮,血月鐮像光一樣瞬間割斷了劉嫣然的頭顱。

  劉嫣然的頭顱從她的身體掉落,在地上過了滾,滾到那團已經(jīng)血肉模糊的尸體旁。她眼中還有難以置信,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死了。

  宗笙伸手收回血月鐮,沒有多給她一個眼神,平淡的語氣無端冰冷。

  “以德報怨本座做不來,以怨報德本座更做不來?!?p>  “本座最討厭狼心狗肺的東西!臟?!?

既青

其實挺心疼春老頭的,一番心血被狗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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