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縣城,倆人一會兒就轉(zhuǎn)完了,說實話還是有些收獲的,本來李九州還以為這個糧倉在個隱蔽的地方。
李自成也一直沒提點他,到了跟前才知道,原來糧倉就在縣衙里面,準(zhǔn)確地說是縣衙的一間廂房。
自古以來,縣里最氣派的估計都是縣衙了,首先是木質(zhì)的門面,門面上是寶蓋兒一般的飛檐,兩邊平伸出去大概一米左右。
大明火德,所以柱子上的大紅不能少,寶蓋頂上也染了一些紅色,只是從下到上,隨著高度的變化,顏色有些斑駁。
二人也不敢近前看,這縣衙重地,哪里容閑人招搖,就是遠(yuǎn)遠(yuǎn)地走了一圈兒,大概看了一下縣衙的情況。
這縣衙里面大概是三進(jìn)院子,第一間最大,也就是辦公場所,糧倉也在那,第二間稍微次之,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不過李自成到底是進(jìn)過的人,據(jù)說里面是個案牘倉還是什么的,縣志和公文以及一些財款在里面。
第三間顯得很小,是縣令的家。
整個把縣衙圍起來的,也就是一堵跟二李差不多高的墻,如果存心搗亂,這堵墻什么都阻止不了。
不過墻上倒是有些鐵蒺藜,需要注意,這年頭被銹鐵劃爛了身子,得個破傷風(fēng)死狀凄慘。
轉(zhuǎn)悠了一大早,任務(wù)算是完成,然后就要去看看那璨兒。
鄉(xiāng)下很多百姓都是進(jìn)城做工的,其實這也是明朝后期動亂的一個源頭。
封建王朝為什么要有這個路引制度呢?就是叫人們不要亂跑,吃不上飯也就在自家餓著。
明朝末年,大面積的饑荒把很多人趕進(jìn)了城,當(dāng)?shù)剜l(xiāng)紳對土地又很貪婪。
所以就把很多的農(nóng)人徹底趕進(jìn)城中做工。
這會兒到了中午時間,街上熱鬧了起來。
到了飯點兒,各家鋪子也好,各個作坊也好,門外齊刷刷都蹲了一片人。
細(xì)細(xì)的街道瞬間堵了起來,只有他們吃飯的聲音,整座縣城也瞬間歡快了起來,吃飯對于干活兒的人來說總是快樂的。
快樂的時光必定短暫,也就是十來分鐘的功夫,這些人吃罷飯就都進(jìn)去繼續(xù)各干各的,整個縣城從這個時候開始,熱鬧了起來。
李九州他們進(jìn)城早,其實縣城最熱鬧是從中午開始,商人或者進(jìn)城的人為了省錢以及安全,不會選擇走夜路或者進(jìn)城住店,都是停在距離城外不遠(yuǎn)的村寨里,第二天一大早再出發(fā),約莫著中午能到就行。然后辦事兒、采買、宴客什么的,到了傍晚時間,人又就都散了。
這事兒本來源于宵禁,卻催生出這樣別致的商業(yè)文化來,每日的紅火好似曇花綻放。李九州記得,綏德州現(xiàn)在都有地名兒叫幾十里鋪的,也是源于這些吧。記憶之中的后世和現(xiàn)在聯(lián)系起來,很是奇妙。
一天之中,縣城就熱鬧三四個鐘頭,也就是不到兩個時辰的樣子。
整個縣城的經(jīng)濟(jì)運轉(zhuǎn),也就圍著這兩個時辰展開,車水馬龍幾乎是一瞬間就出現(xiàn),城南城北兩道大門轟然洞開。
這一下,李九州開始有些目不暇接,來來往往的人群中,多了一些腹部平坦甚至是鼓起的人,走在路上能清楚地分辨誰是富人誰是窮人。
走路的姿勢也各有不同,帶頭的掌柜們一般都是有些肚子的,走路也四平八穩(wěn)搖頭晃腦。跟著他們的伙計,是彎腰駝背地打著下手。
觀察仔細(xì)的話,根據(jù)伙計的肚皮也能看出誰家的財力來,畢竟有錢的商戶才能多養(yǎng)幾個吃飽的伙計。
二人順著人流,再次體驗了縣城不同的風(fēng)貌,不久就到了馬家藥房。
今兒馬家藥房也要進(jìn)貨,與上門采購和送貨的人不同,他們二人主要是來替精靈兒看心上人的。
李自成肯定是見過多次,李九州倒是好奇,精靈兒那樣的人,會喜歡個什么樣的姑娘。
進(jìn)了門兒,先是看見一大排的藥柜,然后就聽見:“客官身體安康,采買還是上貨?”是個女音。
李自成給李九州知會了一個眼神,看來這位就是璨兒。
璨兒俏生生站到的左手門道兒,看來是負(fù)責(zé)報門兒的,另外也是跑跑腿出納個物品什么的。來了客人聽見一個女孩兒問好,也能心里舒服一些,城外一大早風(fēng)塵仆仆,若是聽見精靈兒那般甕聲甕氣,買賣不好做。
店東會做生意??!
璨兒看著上門這兩人窮酸的樣子,手上又沒有一點東西,倒是不趕著招待了,這會兒,不大的店鋪里擠滿了人,有的是客人要招待。
做小二,眼色很重要。
李九州細(xì)細(xì)打量了一下璨兒,這個女娃...有點矮,樣貌倒是真生地俊俏。但是精靈兒如果把她討了做老婆估計是懸,胸口都得她蹦起來夠的。
李九州看她在忙也就沒有招呼,只是觀察店里的情況。二人身上是有一些銀錢的,出門老漢給了一些,畢竟去干大事,路上沒錢不方便。
這個店,不大,有些陰沉,窗戶是紙糊的,為了采光只能門洞大開,看著店里的家私雖然亮堂,也有年頭兒了。
店里正當(dāng)中間,是打算盤的伙計,跟前站著一個人,記賬本。
當(dāng)中間,是個懂病理的中年人,也算是這家藥鋪的當(dāng)家大夫,跟前也有一個伙計伺候,卻是幫著寫藥房還有招待客人的。
這個中年人有兩下子,好些人一進(jìn)來,立馬擺出一副能活著的表情,看來是有幾把刷子的。
店里繁忙,二人采買東西得秘密一些,也就先去尋個吃飯的所在。
這飯館兒的封禁可就又不一樣,吃著飯,李自成低聲給李九州交代:
“這個銀州縣城啊,是個吃人的地方,兄長你看?!崩钭猿芍钢昀锏幕镉嬚f道。
“他們這些人啊,都是就近村子的破落農(nóng)戶,來了人家店里幫工,晚上就好幾個人扎堆兒睡在伙房,生意好了,掌柜開些閑散銀錢,生意緊的時候好比冬天,就是給口吃食就打發(fā)了?!崩钭猿山忉尩馈?p> “那他們這么下苦干活為了什么?。窟B個安身的地方都沒有?”李九州咬著一個窩窩頭問道。
李自成夾了筷子野菜:“你不知啊,這些年來,銀州農(nóng)人是越來越活不下去!他們來這好歹有口飯吃,出去了去哪里尋找能吃飯的門路?他們啊,都是一些沒了田產(chǎn)的人!若非是幾日前兄長提點,這個艾舉人干的無本兒買賣,我現(xiàn)在也合計不清楚!看來啊,他們也是中了差不多的路數(shù)!”
李九州吃了兩口飯,心里卻有些堵:是啊,一個艾舉人就能攪擾地一鄉(xiāng)不寧,那整個縣城又有幾個這種存在呢?這一個個失去了田產(chǎn)的農(nóng)戶,除了幫工還能怎么樣呢?
“這還算好的!來了這,就是已經(jīng)走大運,是享福了!城里的店東總是挑些機(jī)靈的、模樣周正的人做小二,普通些的,就只能去當(dāng)?shù)柁r(nóng),那日子,賣兒賣女...趕上饑荒...唉!”李自成鼓著腮幫子吃飯還說到。
其實這時候講究食不言、寢不語,可這種菜館兒多是像他們一樣行腳的人。倉促忙碌,奔波生計之間,互相聊一兩句也是自然的。又不是坐在家里,老大人端排上首,那肯定是處處有規(guī)矩的。
出了門自然是自由一些。
李九州也嘆口氣,都不容易。
兩人聊著天兒等日子散,店里所有人也都看著李九州,倒不是因為他多張了一個腦袋。
是因為他吃飯的習(xí)慣!經(jīng)常吃不飽飯的人,腮幫子本就薄,吃飯咀嚼總是能看見鼓囔囔地一塊!這一店的食客都是鼓著腮幫子,又努力往里使勁兒塞,舍不得咽。沒得吃,吃飯就是高興的事,在嘴里多停留一下,就多香一下。
卻是只有李九州一個人吃一口就咽一口!這習(xí)慣,天差地別,絕非只是經(jīng)歷一次差點餓死的李九州,能夠快速學(xué)會的。
1個小仙女
縣衙沒有考究,為了后面情節(jié),這里是自己編的。架空歷史、架空歷史(大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