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姐兒聽完劉蘭芝說的三個字不禁莞爾,想著劉家人真是一家人,都喜歡把錯往自己身上攬。
玉姐兒自覺是自個不懂得事,明知那里危險偏還是要沖上去,惹得幾個人都跟著愧疚。
她直接半彎腰,和劉蘭芝平視,萬千青絲順著彎腰的滑向臉頰,她擰了下劉蘭芝的鼻子,說道:“怎地總是道歉,你要是覺得愧疚,不如這樣好不好,剛剛我擰了你的鼻子,你肯定也疼了,咱們兩個就算是扯平了?!?p> 說完還不客氣地捏了捏劉蘭芝的臉,那細嫩的肌膚立馬紅了一片,玉姐兒頓時就不好意思再碰了。
劉蘭芝嘴里像是喝了藥一樣,苦澀的令人想飆淚,她定定地看著玉姐兒,最后直接抱住了她的腿。
玉姐兒長的高挑,劉蘭芝才剛到她腰處,小孩子的手臂還未有這么長能環(huán)一圈,更加讓玉姐兒覺得劉蘭芝也不過是個脆弱的小孩子,也是需要人哄的。
她手中的食盒早已被放在了地上,燙傷的那只手不好做過多的行動,她只得用一只手就那樣笨拙的拍著劉蘭芝說自己真的沒事。
劉蘭芝臉埋著也看不出任何表情,就那樣抱著玉姐兒不撒手。
正要從大門出來的劉子苓又是一愣。
這又是整哪出?
家里人都魔怔了?
玉姐兒怕是個妖怪吧?
劉子苓絲毫不客氣,直接一把把劉蘭芝拉過來,手卻注意著小心避開玉姐兒的手腕防止碰住。
看劉蘭芝那濕潤的眼睛還以為玉姐兒欺負了她,立馬就喊著劉蘭芝回家。
提防的眼神讓玉姐兒那股溫柔勁立馬消失的無影無蹤,整個人都豎起了毛。
“都沒見過你這么沒眼色的,虧的我昨晚還想著你人挺不錯,我疼的時候還讓我咬你胳膊,怎現(xiàn)在就變得令人討厭!”
玉姐兒賭氣的拿起地上的食盒要走,甚至進自家門時都是撞進去的,渾身都散著火氣。
劉蘭芝無奈對著一臉茫然地劉子苓說道:“阿兄你誤會了,是我向玉姐姐道歉,她剛是在安慰我不要讓我自責(zé)的?!?p> 劉子苓恍然大悟,又不想承認自己的想,只能含糊著說劉蘭芝送個食盒都這么多事。
劉蘭芝跟著進了家門,正聽到陳氏招呼著劉子苓收拾東西。
劉蘭芝慌忙去看,原是在她出門這一會,陳氏就開始計劃著收拾東西回娘家。
劉蘭芝思索了下,對著忙著的陳氏說道:“阿娘,你剛在玉姐姐家耽誤了那么多刻,若是現(xiàn)在我們過去,是不是直接能吃阿婆家的飯了?!?p> 劉大拿著煙斗的手一抖,陳氏也是直接停了下來。
方才沒想太多,劉大也是一直催著,自己就想著早日去早日回,卻忘了這個大事。
除去大事,女兒回娘家一般要晌午前回,越早越好,最忌諱的便是趕在中午。
陳氏不收拾了干脆坐在那,劉大磕了磕煙斗,說道:“還是阿芝心細啊,你看我跟你阿娘都忘了,等明天一早了你在跟你阿娘回去好不好?!?p> 劉蘭芝作勢不依不饒,說著阿公家有著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說自己多想快點去。
說的劉氏心里難受。
自家條件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好,娘家陳家在鎮(zhèn)上有著獨立的小院子,家中三個哥哥獨劉氏一個妹妹,大哥和二哥常年在外面收那些紡繡品,三哥也是在鎮(zhèn)上的酒館做了火夫。
劉大家父母早逝,是他一個糙漢子將幾個弟妹養(yǎng)大,家中一個個長大成人了,為了不耽誤自家哥哥娶親幾個弟妹自己搭了個破屋住著。
劉大一個個叫了回來,以至陳氏在生下劉子苓那之前的幾年,都是劉大的弟弟妹妹在住。
當(dāng)年媒人也是踏破了陳家的門檻,誰能想到還是便宜了劉大。
看上劉大也是劉蘭芝阿公做的主,說劉大為人實在,品行端正,是個難得的老實人,雖說不能大富大貴,但能平穩(wěn)的度過一生也是不錯。
就這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劉大娶到了他從來都不敢想的人。
陳氏雖說早已認定了劉大這個人,但每次回家心里不免難受幾分,自家的日子倒也真的像是阿爹說的平穩(wěn),但平穩(wěn)的日子只能自己過,孩子們不可能就這樣一直過苦日子。
陳氏嘆了口氣,看著已經(jīng)初有大人模樣的劉子苓,想及劉蘭芝提起過的心上人,不禁感嘆人生真的是快馬加鞭一樣。
劉大當(dāng)然知道這個身邊同床共枕十幾年的想的,看著還在幫忙收拾的劉子苓氣不打一處來。
原想劉子苓去鎮(zhèn)上能受到一些熏陶,多少識了點字,在亂世之中不指望著他考取功名,但也不能做個睜眼瞎,肚子里一窮二白什么都沒有。
可奈何就是個扶不起的阿斗,看著挺靈性的一個人,腦子卻全是木頭。
現(xiàn)如今除了幫自己收收曬曬這草藥,和人也不開口說話,沒見的一點好。
也不知這次跟自己遠行是否能待的住不?
夫婦兩個心事重重,劉蘭芝見惹得不高興了也不敢再嘟囔了,看著一點沒發(fā)覺還在收拾的劉子苓也是頭大。
你倒是停?。?p> 而玉家,像是翻了天一樣。
玉姐兒一臉不解的問向剛回來的玉華:“我手腕是燙傷了,可是我腳沒有燙傷啊,這不影響我跟你們一同去的。”
玉華不緊不慢地拿起一本竹書,慢慢地翻看著。
玉姐兒遇上玉華慢條斯理的慢性子急的不行,但又不敢做出太出格的事情讓父親責(zé)怪,只得裝著耐性再問道。
“爹爹,您就應(yīng)了我嘛,我答應(yīng)在路上絕對不給您添麻煩,我一定聽您的話,我可以起誓的!”
玉姐兒作起誓狀,也引得玉華注意。
他話像是個刀子,直言戳穿玉姐兒的心。
“你我都走了,這院里的人還都能待得下去嗎?”
玉姐兒如鯁在喉,她知道父親的意思,院里大多都是婦幼,倘若阿爹這次帶走了前廳的小廝,家中連去采買東西的人都沒有。
玉家除了天天出門的玉家父女和小廝,其余人大部分只能在這一片活動,連出去采買東西的人都是固定的。
玉姐兒只得認命,心里恨自己為什么要背負這么多。
但進后院看到院子里的婦人和孩子時,又說不出話。
旁人都說著院子里都是阿爹的妻妾孩子,可又誰知道,這院子里皆是自己阿爹以前屬下的家屬,戰(zhàn)亂無情,將一個個家庭摧毀,只留下一些可憐人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