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楓的神情明顯放松下來,這才靠近了她,坐在床邊半擁住她的身子:“你可怨我?”
青葵望著面前這個男人,他與她對過弈,撫過琴,也游過湖,賞過月,發(fā)過誓要不負(fù)彼此,如今他身上佩著別人繡的香囊,卻來問她,是否怨他?
她蒼白著臉,雖未施粉黛,卻仍難掩眉目間的顧盼生輝:“你可愿,給我個理由?”
谷楓又將她擁緊了些,眼中滿是疼惜:“我既擔(dān)當(dāng)了這門主大任,自是有許多不得已,甚至不能與心中真正所愛在一起?!?p> “你說,你是被迫?”青葵眸光微亮,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自然,”他垂頭嘆息道:“否則,我又怎會負(fù)你?”
她的心中升起一線希望,如同瀕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眼底氤氳霧氣:“所以,你仍是愛我的,是不是?”
“青葵,我對你的心,日月可鑒。”谷楓在她額間輕輕留下一吻,又拿起床上的軟墊,扶著她靠在床上:“瞧你,怎么沒有好好照顧自己,真是叫我心疼,”他站起身,語氣溫柔,走到桌邊去為她添水。
她欣喜若狂,望著他的身影,忍不住從床幔中探出身子道:“谷楓,其實(shí)...”
正當(dāng)她要將孩子抱出來時(shí),卻見他從袖袋中拿出了什么,灑在了她水杯中。
那一刻,青葵如墜冰窖,好似當(dāng)頭一棒,她迅速收回身子,寒意自指尖散布全身,他的聲音從背后響起:“其實(shí)什么?”
她渾身一抖,淚水不受控制的溢出,她用衣袖擦干了,深吸一口氣,見他已走近,微笑著說:“其實(shí)我也還是很愛你,若你..”她哽咽著頓了頓:“若你需要,我可以遠(yuǎn)走他鄉(xiāng),成全你。”
她帶著最后一絲希望,只要他有絲毫不忍,她甚至都愿意成全他。
她望著他,滿面悲戚。
谷楓笑了笑,溫柔的替她綰起耳旁的碎發(fā):“我怎會這樣委屈你,”他目光灼灼,將手中的杯子遞給她:“別說傻話,先喝杯水?!?p> 原來絕望是無聲的,甚至連眼淚也不會有,她的眼眶干澀,望著面前這個自己付出一切去愛的男人,無聲的笑了:“好?!?p> 她接過他手中的茶杯,閉了眼,一飲而盡。
他眼看她喝完,這才站起身來,她微微咳了幾聲,以袖掩唇,偷偷將水吐了,原本她這小動作是瞞不過他的,可他見她喝下后,再不愿多看她一眼,這才讓她有了機(jī)會。
雖是吐了,但余毒卻仍令她渾身冷熱交替,陣陣暈眩,她倒在床上,強(qiáng)留一絲意識,聽見有人推門進(jìn)來,谷楓冷漠的聲音響起:“去看看她死了沒,”那人便來探她鼻息,她原本也只剩下一口氣,全憑意念吊著,屏息將那人騙了過去,原本以為他們便該走了,誰知谷楓忽然停下步伐,再度命令道:“去,打斷她的一條腿。”
她心中冷笑,恨不得立即便殺了他。
“門主,這女人已經(jīng)沒氣了?!蹦侨擞行┎蝗蹋凹戎沂情T主,便按照我說的去做!”谷楓的語氣強(qiáng)硬了些。
“是!”那人只得領(lǐng)命,運(yùn)了氣,青葵只覺一陣掌風(fēng)襲來,右腿鉆心的疼,她緊咬牙根,咬了滿嘴鮮血,卻仍忍著沒有叫出聲來,“既是如此,應(yīng)當(dāng)死了,”谷楓滿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如釋重負(fù):“趁夜將她扔進(jìn)護(hù)城河吧,夫人還在等我,我先行一步?!?p>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活下來的,只知道自己撐著最后一口氣,游回了岸上,又趁夜色抱回了孩子,幾乎奄奄一息,靠著乞討得來的吃食茍全性命,沒有人可以認(rèn)出她,直到,遇到凌煙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