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休息一夜就該出發(fā)的,可那天夜里突然下了暴雨,一整晚都沒停歇,直到卯時三刻才慢慢小了。
天亮以后,小鎮(zhèn)熱鬧起來,客棧也漸漸有了人聲。
郁扶吟坐在桌前,徐福書和唐婉兒就坐在她對面。
“老大,昨晚的雨就像是天上多了個窟窿似的,窗戶被拍的好響,昨晚可真沒有睡好?!毙旄鴳醒笱蟮嘏吭谧雷由希l(fā)著牢騷。
唐婉兒也神情不振,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這時,送菜的小二進來了。
他將菜一一擺在桌子上,一邊感嘆道:“幾位客官可是要往云京的方向去?昨晚上降的大雨引發(fā)了泥石流,前面的小鎮(zhèn)已經(jīng)被淹了,幾位客官只能繞路了,再等幾天也是行的?!?p> 聞言,郁扶吟一怔。
昨日,杜蔓竹離開的方向就是在那邊。
旁邊,徐福書面露驚訝:“泥石流?那不是要死很多人!”
小二點了點頭,帶著幾分慶幸,又帶著悲痛說道:“咱們都是凡人,這天災(zāi)人禍咱們怎么能避開呢?自是奇怪的是這種時候怎么會下一整夜的暴雨呢?”
搖著頭,小二離開了房間。
三人看著桌上的飯菜,都有些食不知味起來。
郁扶吟心中很焦慮。
杜蔓竹不是一個惡人,相反,她是一個天真善良的少女,還是九哥曾經(jīng)迷戀過的少女。于情于理,她理應(yīng)去救她,或者……給她一個埋骨之地。
可是,杜蔓竹知道她是異星,并且想要自己離開這個世界。若杜蔓竹死在了泥石流中,至少在短時間內(nèi)不會有人知道她的秘密。
郁扶吟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很大的難題。
“不行!”
徐福書突然拍了一下桌子,上面的盤子都被震動了些。
郁扶吟收回思緒,望向他。
“老大,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徐福書望著郁扶吟,眼里滿是堅定,“我們是修者,這些出事的是我們的同胞,而且我們有人手有銀兩,完全可以為災(zāi)民出一份力!”
唐婉兒想到那幾張一萬兩的銀票,點了點頭。
看著這兩人,郁扶吟突然彎起了嘴角:“你說的沒錯,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杜蔓竹首先是她的同胞,再才是知道她秘密的人。何況杜蔓竹根本就沒有做任何對不起自己的事情,她只是遵守了自己的職責(zé),這又何錯之有?
是她狹隘了。
于是,郁扶吟站了起來:“馬上去找張管家,讓他組織人手去災(zāi)區(qū)救援?!?p> 頓了頓,她又對唐婉兒說道:“去錢袋里取點銀子?!?p> 唐婉兒一瞬間就明白了郁扶吟的話,歡歡喜喜地便去找武邑了。
旁邊,徐福書咽了一口口水。忍不住琢磨著武邑不知還有多少錢,能經(jīng)得住老大幾回敲詐。
武邑此時自然也知道了前方鎮(zhèn)子出現(xiàn)泥石流的事情,可他現(xiàn)在想的卻是另外一回事。
昨天,他看到了國師大人的女兒,那個據(jù)說天賦極好的識星者。那個少女來找了郁扶吟,這實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國師大人代表著的幾乎是整個云京人的信仰,不……也許是華楚國的所有百姓!
如果這個女人真的和國師有交往,那會是什么呢?
武邑思考了一個晚上,卻怎么也想不明白。
不行,必須盡快告訴主子!
武邑走到窗前,兩指放到嘴邊,嘴唇蠕動,卻沒發(fā)出聲音。
很快,一只烏鴉飛到了窗前,武邑提筆在在紙上寫下一串奇怪的符號,隨即將那紙條卷號,用細繩綁在了烏鴉的腳上。
烏鴉撲騰著翅膀,很快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
“武邑,你在嗎?”
門口突然傳來唐婉兒的聲音,武邑整理了一下表情,打開房門。
“前面鎮(zhèn)子昨晚發(fā)生了泥石流,我們要去救助災(zāi)民?!碧仆駜赫f這話的時候帶著遺憾和惋惜。
武邑盯著她,沒有動靜。
翻了個白眼,唐婉兒無奈地說道:“我們?nèi)卞X?!?p> 看著唐婉兒那亮晶晶的雙眼,武邑嘴角沒忍住抽了抽。這幾個人,還真把自己當成免費的錢袋了!但他卻不能說什么,只是默默從懷中又掏出幾張銀票。
唐婉兒接過銀票,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而另一邊,郁扶吟也和張管家說了救災(zāi)的事情。
對于這一舉動,張管家和帶來的人都沒有異議,也很積極。畢竟這是做好事,大家都聽說了這件事,難免心里有些不安,但他們?nèi)羰悄苋兔Γ瑳]準還真能救下一兩條命呢!
閆謙和桑茂良知道這個消息后,也趕來了。
“郁扶吟,這種事情我和大長老義不容辭?!遍Z謙溫和的臉上此時滿是嚴肅。
桑茂良對郁扶吟還有些不滿,此時表情雖有些別扭,但也點了點頭:“別啰嗦了,快點吧,這災(zāi)民可等不了人!”
于是,郁扶吟帶來的人兵分兩路行動。
郁扶吟幾人帶著一部分人去災(zāi)區(qū)救助百姓,張管家則帶著剩下的人去采集物資。僥幸活著的百姓,幾乎是什么都沒了,這些東西也能解決燃眉之急。
所有的想象,都比不上來自親眼所見的觸動。
“天??!”唐婉兒發(fā)出聲音,又連忙捂住了嘴。
昔日繁華小鎮(zhèn)已不再,只剩下滿目泥濘,被泥土淹沒的小鎮(zhèn)上,有自發(fā)組織的百姓和官府派來的人在清理泥污,所有人都沉默著,似乎是怕驚擾著什么。
“這樣子的情形,怎么可能還有人活著呢?”徐福書咬著唇,眼眶熱熱的。
郁扶吟輕嘆了一聲,臉上卻一片平靜。
她回頭看了一眼武邑的方向,只見武邑臉上也沒有過多的情緒。
見到這樣情形還能保持平靜的人,一定經(jīng)歷過更恐怖的事情。她曾見過的就比這里恐怖的多,尸山尸海,血流成河,到處都是殘身斷肢……
郁扶吟收回思緒,也收回了望向武邑的目光。
“我先探查一下。”郁扶吟說著這話,一道靈力便打向泥濘中,似乎是在里面探尋著什么。
旁邊,閆謙和桑茂良看著郁扶吟的動作,忍不住互望了一眼。他們曾在書上看到過這種術(shù)法,但絕不該是一個這樣年輕的少女能做到的。
因為那需要修者有著極其強大的控制力和修為,二者缺一不可!
武邑看到這個也是一愣,不過想到自家主子也是這樣變態(tài),心里便好受了些。
郁扶吟感受到泥濘下的死寂,心慢慢冷了下來。
正當她準備收回靈力的時候,雙眸突然發(fā)亮,聲音里難得的帶著驚喜:“有人,還不止一個!”
她伸手指向一個地方:“從這里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