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宇和熊展飛領(lǐng)著大寶走進(jìn)了熟悉的小院。
一切好像未曾改變,去時來時不過數(shù)十天,只是院子內(nèi)的廣陵花好像快要凋謝了。是啊,這種花的花期很短,只是在春天的最末尾時才開花,還沒進(jìn)入初夏,它們就匆匆消失了,好像并不留戀這個紛繁復(fù)雜的世界。
他們仨是在將近中午時分到的白霧城外,面對著高大的白霧城墻,他們并沒多做停留,而是匆匆的進(jìn)了白霧城。
側(cè)房內(nèi)的月梅和月季聽見了院子里的動靜,紛紛打開房門走了出來,一看是主人回來了,臉上露出了欣喜,道了萬福。
大寶比在基地中還要興奮起來,熊展飛的院子比起基地確實要精致雅觀,大寶似乎很是開心,東跑西奔像是個未見過世面的孩童。
熊展飛干脆命丫鬟將院門關(guān)了,院子圍墻雖說沒有白霧城墻高,但也有個十幾米,大寶在沒事的情況下還不至于動用武功逃跑。
熊展飛走到了正房外,伸手推門,用力之下竟然沒有推動,他不禁呆了一呆,怎么?里面竟然有人?要不也不至于房門是反鎖著的。
這時月梅小跑過來說道:“哦,大少爺還沒走么,他來了已經(jīng)兩個小時了,進(jìn)了房里就沒出來過,我和月季也沒多顧問,還以為大少爺走了呢?!?p> 繁宇聽后不禁皺了皺眉頭,熊展洪為何趁著院子主人不在時來呢?他心中的第六感升起,隱隱感覺離開的這段時間內(nèi),綠熊家族發(fā)生了諸多事情。
熊展飛拍了拍房門叫了幾聲“大哥”,但里面靜悄悄的,始終沒有人答應(yīng)。
繁宇走到了熊展飛身側(cè),轉(zhuǎn)頭問道:“怎么回事?你大哥時常來你這里么?”
“啊……大哥很少來我的院子,我記得在我小的時候他來過幾次,最近這些年都沒來了?!毙苷癸w回答道。
他說完話,提起門環(huán)砸了幾下,繼續(xù)又喊了幾聲“大哥”,但里面還是沒有人回答。
繁宇感覺到一絲不妙,照理熊展洪到熊展飛的房中來做些什么,即便碰見主人回來,也沒什么好忌諱的,畢竟他進(jìn)屋又不是沒人知曉。
如是想著,他伸腿使勁往門上一踹,伴隨著“哐當(dāng)”一聲,一扇門從門墩內(nèi)直接被踹翻下去,搖搖欲墜的掛在另外一扇木門上。
繁宇跨步從露出的門縫中走進(jìn)了房間,屋內(nèi)正中擺著一張八仙桌和兩張?zhí)珟熞?,兩?cè)各擺著兩張椅子,椅子中間則有供擺茶水的茶幾,只是一切如舊,并沒見熊展洪在屋內(nèi)。
他又轉(zhuǎn)到右側(cè)朝書房看了一眼,也是空無一人,不過在他轉(zhuǎn)身時,透過圓形拱門看見了床前躺著一具尸體。
繁宇倒吸一口涼氣,后腳進(jìn)來的熊展飛也在此時看見了倒在床前的死尸,馬上認(rèn)出了正是大哥熊展洪。
他大步走到床前,雙手抓住熊展洪的雙臂搖晃了幾下:“大哥……大哥?!?p> 但熊展洪的尸體已經(jīng)僵直,顯然已經(jīng)死去多時。
熊展飛臉色瞬間變的蒼白,這一年多來熊展洪一直主持著家族事務(wù),如今他死了,那可真是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繁宇蹲下查看尸體,身上并沒有任何傷口,也沒有聞見什么異味,只是看熊展洪嘴唇發(fā)紫,臉色暗紅,顯然是被毒藥殺死。
他仔細(xì)的觀瞧,見熊展洪手中還捏著一個綠色布包,掰開手指,竟然從手心里滾出幾顆綠色丹藥來。
熊展飛馬上認(rèn)出了這些東西,說道:“這……這是我的東西,大哥是來尋這些玩意的么?”
繁宇看了看熊展飛,這家伙臉上盡管也有些錯愕茫然,但并沒流露出過多的悲傷之色,他們?nèi)值艿年P(guān)系可見一斑,“這是當(dāng)日在岐山頂林云通給你的丹藥吧?”繁宇問道。
熊展飛點頭稱“是”,繼而說道:“那天我用乾坤袋和你換了法寶,林統(tǒng)領(lǐng)給了我丹藥后我便放在口袋里,一時沒有乾坤袋,我便將丹藥包起來壓在床角了?!?p> 繁宇站起了身,查看了房中各處地方,衣柜中的衣服凌亂不堪,床上的被褥也被打開,顯然熊展洪是要來這里找些什么的,只是尋找途中,他體內(nèi)毒性發(fā)作,卻死在了這里。
他轉(zhuǎn)身走出房門,門外的兩個丫鬟顯然也已經(jīng)聽說屋里的大少爺死了,一時站在院子內(nèi)驚慌失措。
繁宇問道:“大少爺具體是什么時間來的?”
月季想了想說道:“當(dāng)時和我月梅正在院子里掃地,我們是吃過了早飯才來打掃的,應(yīng)該是上午10點左右吧?!?p> 繁宇想了下,丫鬟們的房間里并沒有用來計時的大鐘擺,熊展飛的書房里倒是有一個,想來她們也不會故意去看時間,不過丫鬟們生活軌跡都帶有一定的習(xí)慣性,估計時間也不會差上太多。
他看了下量子鐘,此刻時間是12點28分,也就是說雄展洪是在這將近兩個半小時內(nèi)死去的。
他又回到房間,試著搬動了幾下尸體,雖然四肢已經(jīng)僵硬,但肌肉和皮膚明顯還有彈性,死亡時間也就個把小時左右。
來來回回跑了幾次,繁宇突然一拍腦門,為何不用母體掃描一下,真是笨吶。
他下命令要求母體對尸體進(jìn)行掃描。
“生命體死亡時間一小時十分鐘,上下偏差5分鐘?!蹦阁w回答道。
“能找出致死原因嗎?”
“氰化物中毒?!?p> 氰化物這種東西,繁宇自然是知道的,氰是一種烈性毒藥,人體只要吸入、服用乃至皮膚接觸一定量后,可引起急性中毒,2至3分鐘內(nèi)便能導(dǎo)致死亡。
而且制作氰化物也極其簡單,一些水果的果仁中便富含氰元素。
但兇手是如何做到讓氰化物在人體內(nèi)延遲毒性發(fā)作的呢?
要是普通人倒也簡單,大不了將氰化物裹脅在能被胃酸分解的物品中,等死者的胃酸消化掉包裹氰化物的外層之后,毒藥在胃部釋放,達(dá)到延遲殺人的手段。
但死者是熊展洪,辟谷后期的高手,況且又是極通人世的家族管理者,怎么可能被人輕易下毒暗算?
除非……下毒者是熊展洪十分信任之人。
是熊展鵬嗎?
他們倆之間還不具備達(dá)成多少信任吧?
繁宇沉思了一刻,他已經(jīng)有了一些思路,想要弄清楚這件事的真相,必須了解今天早上熊展洪見過什么人,最好是一起吃飯的人,那也只能是一起吃的早飯了。
他知道這件事想起來簡單,但真要去做,恐怕困難重重,向誰去打聽?兇手既然要殺人,方方面面都已經(jīng)想到了,正因為萬事俱備,他才會下此殺手,畢竟熊展洪可不是什么小人物,必定會有人追查的。
但眼下既然熊展洪死在了這座小院內(nèi),首先要做的還是得把自己和熊展飛摘出來,自證清白。兇手要熊展洪死在了這座小院,想來正是為了嫁禍給熊展飛吧,畢竟這三兄弟的關(guān)系,對整個家族都不是什么秘密了。
不過要摘除來證明清白也不是什么難事,畢竟這一路走來,或多或少遇見了一些人,白霧城門口的衛(wèi)兵就是最好的人證,當(dāng)時熊展飛為了讓大寶和繁宇進(jìn)城,著實費了一番口舌。
繁宇轉(zhuǎn)過身對熊展飛說道:“你派人去把城門口的衛(wèi)兵找來,先給那幾個衛(wèi)兵安排好住處?!?p> 熊展飛一時不明白繁宇的意思,但既然他吩咐了,他便照辦,熊展飛叫人喚了三福到院中,囑咐三福去找衛(wèi)兵并為其安排住處。
三福是綠熊家族的老人了,在白霧城有一定的威信,又是熊展飛不多的朋友之一,此人辦事比較牢靠。
見三福走遠(yuǎn)之后,繁宇說道:“去向你父親報告吧,總不能讓你大哥的尸體一直停在這里?!?p> 綠熊家族三兄弟間雖然沒多少感情,但此時熊展飛眼里還是轉(zhuǎn)著點淚水,他畢竟是個善良的人啊。
“我該怎么說?”他問道。
“如實說就是,就說咱們游玩剛回來?!?p> “那……”熊展飛看著手里的丹藥,“要不要說丹藥的事?”
“說吧,這也正好,林云通能證明這丹藥的來路?!?p> 熊展飛點了點頭,朝著門外走去,繁宇調(diào)取了一只自爆黃蜂,升至高空觀察視野。
看著熊展飛走遠(yuǎn),繁宇將大寶喚到身邊,吩咐他跟著自己,他可不能讓大寶這這樣的情況下再鬧出什么幺蛾子。
到了白霧城就如同踏入了旋渦之中,此地可以說是步步兇險,他必須時刻保證三人的安全。
過了不大一會,一群人紛涌而至,首先跑進(jìn)院子的是一位身穿藍(lán)色錦衣的婦人,他一路呼天喊地,雙頰掛滿了淚水,口里喊著:“洪兒……我的洪兒……”
等她踏進(jìn)了房門,看見躺在床前的尸體,便撲倒在尸身上嚎啕大哭起來。
隨后,一名額頭寬大,下巴上留著一撮胡子的中年男人走了進(jìn)來,他身后則跟著三四十人,這群人呼啦啦的走進(jìn)院子,中年人毫無顧忌的一腳將木門踢飛出去,然后鐵青著臉大踏步走進(jìn)了屋內(nèi)。
他站在尸體旁邊,眼角抽動,下巴也在微微顫抖,顯然正在克制內(nèi)心的悲憤。
他站了許久,終于開頭說話:“院子里的下人呢?”
月梅和月季慌慌張張的跑了進(jìn)來,跪在地上頷首喊道:“老爺!”
“大少爺無緣無故到這院子里都做了些什么?”熊越一臉憤怒的大聲問道。
月梅和月季單薄的身子被這聲音震的瑟瑟發(fā)抖,月梅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說道:“我……我們也不知道,大……大少爺剛來……就把門鎖了,叫……我們誰也不準(zhǔn)進(jìn)去。”
熊越仰起了頭,緊緊的閉上眼,嘴巴微微張著嘆了口氣,那神情好像在說: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他努力的克制著眼淚不往下掉,也努力的克制著自己要冷靜,雖然他剛五十多歲,但體內(nèi)的傷勢正在惡化,他知道自己頂不了多久了,想到這些,更是讓他悲憤交加。
終于,他閉起的眼縫中擠出了一滴淚水,順著凸起的顴骨慢悠悠的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