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上個世紀(jì)六十年代

　　楊山知道了此事，小白吃的是他觀里的，楊山是有過的，不能坐視不管，多次對小白勸說無果，沒有辦法騙她喝，楊山?jīng)]有想到這時的小白已經(jīng)有了身孕，只好將她關(guān)了起來。

　　楊山常常半夜打坐懺悔，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那個時候什么都不發(fā)達(dá)，又趕上，小伙子徹底失去了自家媳婦消息，天天在街上游蕩，逢人就打聽，同村的人都覺得同情他，本以為娶了妻一個人的苦日子熬到頭了，沒想到天不遂人愿，又鬧出這么一出。

　　時間久了，人們都覺得他承受不住打擊腦子開始有問題了，不再理他，小伙子痛失所愛，終于害了病，每次想到過去在一起的日子都頭痛欲裂，胸口發(fā)悶，后來直接臥床不起，同村的人都有自家的事要忙，偶爾茶余飯后會拿這件事出來閑談，但是從來沒人真的關(guān)心去看望過小伙子。

　　半年之后，小伙子在家中郁郁而終無人得知，人們還以為他為了尋妻離開了這里，以為這小伙子不會再回來了，就有人起了貪念，半夜溜進(jìn)他的家中想看看有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結(jié)果進(jìn)了屋子看到床上躺著的小伙子，嚇了個半死，什么東西都沒拿就跑了出去。

　　就這樣消息傳了出去，從那以后有膽子大的敢進(jìn)去屋子的，會挑半夜進(jìn)去拿一些值錢的東西出來，這里比較偏遠(yuǎn)，法律觸及不到，同村的人越來越肆無忌憚，最后小伙子屋子里的東西幾乎被拿空了，上到掛鐘柜子，下到鍋碗瓢盆，只要是能用的都沒放過，到最后也沒有一個人為他收尸。

　　這時的小白還被關(guān)在凌虛觀里，已有八個多月的身孕了，每天楊山都會給她送吃的喝的。

　　開始的時候小白會懇求楊山放她出去，楊山置之不理，小白漸漸也不再開口說話。

　　楊山派人送來的吃的她都乖乖地吃下去，唯一的信念就是自己肚中的胎兒，想著生完孩子自己再想辦法出來找那個小伙子。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了，小白成功誕下一個男嬰，楊山早就知道小伙子的死訊，楊山越發(fā)覺得自己罪孽深重，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畢竟孩子剛出生就沒了父親主要是因?yàn)樽约翰鹕⒘怂麄兎蚱迋z。

　　怕影響小白照顧孩子一直沒有告訴她這個消息，此時的小白毫無察覺，當(dāng)母親的喜悅蓋過了一切，每天哺乳孩子，雖然被關(guān)起來了但是每天心情也很好。

　　兩三個月又過去了，楊山以為小白已經(jīng)放棄回去找小伙子的念頭了，對她的看管也松懈了下來，不再用囚禁她，而是在門上。

　　正逢楊山壽辰之日，四海八方的道友前來為楊山祝壽，白淵也是其中賀壽的一員，觀里從未這樣熱鬧過，每個人都忙著招待客人，沒有人注意小白，她便動了逃出去的心思。

　　小白心里明白自己帶著孩子出不去的，也離不開孩子，便留了一張紙條放在孩子旁邊，感謝楊山多日以來的照顧，也是因?yàn)槭芰擞^里才能與心上人有過這樣一段感情，雖然這些日子被囚禁起來，但是還是對楊山抱有感激的態(tài)度，又拜托楊山暫時照顧好孩子，這次下山是為了跟心上人告別，并向楊山許諾，了了這一心愿從此以后不再做越界的事。

　　小白沖破了，溜下了山，還未進(jìn)到村上，便遇到一些村民，見了她像見了鬼一樣，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甚至有的還嚇得直接跑得跑開了。

　　進(jìn)了村子，正好迎面走過來一個村民，肩上扛著鋤頭，正要去地里干活，見到小白之后直接把鋤頭扔在了地上雙腿發(fā)抖，嘴里喊著“不關(guān)我的事，不是我干的，還給你還給你?！迸苓h(yuǎn)了。

　　小白認(rèn)出來地上的鋤頭確實(shí)是自家的，便撿了起來往家中走。

　　到了大門口，小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院子里雜草叢生，早已沒有人生活的跡象，空蕩蕩的。

　　小白兩腿發(fā)軟，感覺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已經(jīng)預(yù)見到了什么，機(jī)械地進(jìn)到屋子里。

　　看到床上的干尸，差點(diǎn)兒昏了過去，只覺得眼前的畫面變得模糊，頭暈?zāi)垦！?p>　　這個時候好像明白大家為什么都躲著她了，為什么見了她像見了鬼一樣了。

　　大概掃視了一眼屋里，沒剩下什么了，也明白了那個村民為什么會說“還給你”，此刻的小白心已經(jīng)跟著小伙子去了，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尸體已經(jīng)看不出本來模樣了，一股子難聞的味道充斥在房間中，小白也上了床上，把小伙子的尸體抱在懷里：“我回來了，我回來了?！弊炖镆槐橛忠槐榈刂貜?fù)。

　　“你怎么變成這樣了，你看看我啊，抱抱我好嗎？”

　　小白一只手顫抖著摸著小伙子不成人樣的臉，然后把小伙子的胳膊搭在自己腰上，做成抱著自己的姿勢，可是尸體已經(jīng)太過僵硬了，小白一松手，小伙子的胳膊又耷拉下去了。

　　小白就這樣在屋子跟小伙子的尸體待了一天一夜。

　　楊山這邊跟朋友們聊的盡興，喝了好多酒，一覺睡了過去，遲遲沒有發(fā)現(xiàn)小白逃走了。

　　翌日，小白將小伙子的尸體抱了出來，走在街上毫不避諱村上的人，來到當(dāng)時自己被救起的田里，把小伙子的尸體放在一邊開始用手挖坑，挖完之后雙手已經(jīng)血肉模糊，然后將小伙子安葬好，旁邊地里有其他干農(nóng)活的人，嚇得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然后。

　　小白用手一捧一捧地填上，面無表情，話家常的語氣跟小伙子說著孩子的事，還有這半年以來的思念。

　　“還記得嗎，你救我的時候就是在這兒，也是秋天?！?p>　　做出一個小小的墳包，小白貼近幾分低聲說了幾句，好像在跟小伙子耳語。

　　“黃泉路上你慢些走，等我了結(jié)一些事就來陪你。”

　　村上的人都覺得這女人瘋了，見到都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