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三月雨天總是比晴天要多的多,連續(xù)下了一個月的細(xì)雨后終于迎來了太陽,楊楊穿著一身潔白的連衣裙坐在芒果樹林里的那張已被太陽曬干的網(wǎng)床,潔白的裙擺從從網(wǎng)床上掉下來,隨著網(wǎng)床的左右搖晃和飄逸起來。楊楊側(cè)躺在網(wǎng)床上,半蜷著腿,潔玉和泉水捏成的腳伸出網(wǎng)床外。她手里拿著一本沈從文的合集,水汪汪的眼睛正緊緊的盯著那本書。突然想起來:今日是她們家搬到新家楊楊過得第三個生日,應(yīng)該也和往年的生日一樣,不過……
“三妹子,三妹子”來人是楊楊右邊的鄰居的一個瘦小女人,她同這條村里所有的四十歲女人一樣,黝黑的皮膚,邋遢的衣服,那黑乎乎指甲的手里拿著十來個木葉餅,葉子還濕噠噠的,一看就是剛做好拿出來的。
她那尖銳的聲音打斷了楊楊看書的專注度,楊楊將書本合起來放在網(wǎng)床上,起身走向那個女人。
“玫子”玫子是女人未嫁時的閨名,嫁過來后一直被用著,男女老少皆如此喊,日復(fù)日的,也就成了這個女人的代名詞,這也是這個村子的習(xí)慣。
“今天是你的生日吧!生日快樂!”說完她就伸出了手中的餅。
楊楊拿過餅說:“你留著吃就好了呀!”很無意義的話,都拿了人家的餅。
“我們吃得了多少!”說完她就轉(zhuǎn)身朝圍墻門口走去。
楊楊將餅?zāi)眠M(jìn)廚房再出來看著門口時朝看到了一個穿著迷彩褲的俊郎少年,他側(cè)著臉牽起剛走到他面前的玫子的手!
一直目送著她們的身影消失了,楊楊才轉(zhuǎn)身走向網(wǎng)床,還沒來得及坐下,楊楊的母親便回來了,楊楊張了張醉,還未來得及說話,母親就快速的放好車,急急忙忙的拉扯著楊楊,把她推進(jìn)門后,便把門從外面關(guān)上了。
站在門后的楊楊既不敲門也不問緣由,她一臉平靜的轉(zhuǎn)身,向沙發(fā)走去,剛坐下便聽到一輛電車開進(jìn)來的響聲,隨后便是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個x人,我x死你老母,誰給你的膽子往我家地里扔垃圾,x人,你別以為你是女人我就不打你,下次再扔進(jìn)來,我不打死你……”
楊楊掰著手指,細(xì)數(shù)是多少次了,可是楊楊已經(jīng)數(shù)不清楚了,九百次?一千次?不,更多,從楊楊家搬上來后就一直是這樣,楊楊家只有圍墻沒有大門,所以對于楊楊家左邊的鄰居來說,進(jìn)楊楊家如入無人之境。
楊楊走到窗口,看著那個坐在電車上的男人,他一身肥肉,還未走路就能抖三抖,他的頭發(fā)稀疏,五官全擠在肥肥的臉上,說話時,口水四濺,母親什么也不說,只是蹲在電車前面默默地流淚。楊楊這個角度只能看到母親那滿是白發(fā)的腦袋,皺皺臟臟的衣服和黑漆漆的脖頸,這個背影一動不動,但是楊楊就能感受到母親其中的傷心,不僅僅是因?yàn)槟腥苏Z氣中的尖酸和刻薄還有母親的委屈。
男人絮絮叨叨罵了很久,具體多久,楊楊也不知道,因?yàn)榱?xí)慣了,日子也就這么過了。
一個炎熱的夏日,玫子從哪摘了很多瓜回來,她將楊楊叫過來挑一些稚嫩的,好吃的撿回家煮來吃,說完,她還蹲下來幫著楊楊挑。
“媽”很清亮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打斷了楊楊認(rèn)真挑瓜的動作。
蹲在地上的楊楊抬起頭,便看到了一個芝蘭玉樹的少年,他的身后是來來往往的車,但唯有他最吸引人注意力。楊楊對著他禮貌的笑了笑。便又低下頭挑瓜了。
此后,楊楊在網(wǎng)床上看書睡著后,少年便坐在旁邊的樹墩上,拿起楊楊那蓋著臉的書,溫柔的讀起來,像是母親的床頭故事,但卻更給人安穩(wěn)。
但更多的卻是她倆交叉著雙手搭在圍墻上細(xì)細(xì)的聊天。從兩人的基本情況到村子里的趣事!
“昨天張三回來的時候被自家的狗趕?!敝T如此類。
或是在玫子家里弄了什么新鮮玩意兒吃的時候總會叫上楊楊一家,然后少年就坐在楊楊對面,在木制的桌子底下踢踢她的腳尖,想引起玫子的注意力,等到楊楊抬頭看他時,便會笑得很燦爛!通常情況下,玫子和母親都不知道,但也有看到的時候,若是看到了,她們便會笑著說:“再大點(diǎn),就讓她們結(jié)婚吧!我們的關(guān)系還能更親一點(diǎn)!”
她們交流得很愉快,但是左邊的鄰居的叫罵聲愈加大聲。
“管好你家的雞,下次再飛到我家里我就剁了你們?nèi)液瓦@只雞一起燉了!”
“別讓你家的雞拉屎,臭死人了!”
“以后別往這條路走,不然我看到你們走,我就放狗咬你們!”
……
左邊的鄰居住著很大很很豪華的房子,房子背后有一條公路,這是村委花錢修的,也可以說是國家花錢修的。
但這些還不算什么,他們把垃圾全往楊楊家門口倒,有時他們路過看到楊楊的家人都會朝著她們吐口水,許多的許多。
日子溜走得無聲無息,楊楊越來越出落得精致,她和少年卻只是牽過手而已,卻不是說她不愛少年,相反她對于少年也喜歡也越來越深,同樣的,少年也是如此,這種深厚的愛意終于一個午后。
那是一個清涼的午后,微風(fēng)徐徐,不至于太冷也不會讓人覺得熱。像是深林森林深處的泉譚一般讓人愉悅。楊楊側(cè)躺在沙發(fā)上看著變幻莫測的電視,就在這時住在左邊的那個那人闖了進(jìn)來,速度極快,在楊楊還沒反應(yīng)的時候,一切骯臟的事情就這樣發(fā)生了……楊楊睜著血紅的雙眼,看著白花花的墻壁,似乎聽到了少年那輕柔的念書聲:“他問女孩子,是不是愿意向那個只能走去不再回來的地方旅行?!保?)
?。?)出自沈從文的月下小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