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了一張椅子坐在所有人對面，周圍很安靜，空氣都仿佛在定格當中，只余所有人呼吸聲。
整半個小時，陳大相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茶，神色趨于淡定，對面站著的十三人卻不太淡定。
久而久之，有人左顧右盼，有人抓耳撓腮，還有人偷著晃晃腿，不敢動作太大。
正有人等著不耐煩的時候，陳大相卻突然抬頭，眼神從左往右掃視而過，每個人都感覺到眼神在自己身上頓了頓。
一瞬間因為那道眼神甚至有些忘記呼吸的感覺。
“第一，我并不想為難你們；”
“第二，事情已經(jīng)出了，我只想解決問題；”
“第三，整個酒樓當中，能夠接觸到做飯飲食的，就只有你們十三人；”
“第四，如果犯人在你們當中，而你們故意包庇，應(yīng)該看到了這里有多少人，既然刑部大人都到了，你們想要講義氣，就一起連坐。”
“我相信，他們不介意多帶幾個人回去……除非，你們有證明自己沒下毒的證據(jù)?！?p> “好了，現(xiàn)在你們可以說話，一個一個來，從左到右，名字，做什么的，當時在做什么，有沒有證據(jù)證明自己沒有下毒?！?p> 話音落下，抬眼望向從左往右第一人，那人穿著廚師袍，似乎是這酒樓的主廚。
這會兒面有幾分緊張，原本就壯漢樣的身材，更是渾身冒汗，尤其額頭已經(jīng)順著臉頰變成小河溝。
見到陳大相盯過去，眼神多是緊張，使勁兒抹了一把汗，這才開口：
“回…回稟大人……草民王云洲，許家酒樓的廚……廚子，這所有菜都是我做的，但是……但是我真的沒下毒?。 ?p> 說完最后一句話，小眼神壯著膽子盯過去陳大相，透著幾分慌張卻多有真誠。
陳大相面上卻并未多有變化，抬抬下巴隨口問道：“當時有人證明你沒下毒嗎？”
王云洲舔了舔嘴唇，忽然一拍大腿：“對……對對，我做完菜都會嘗一嘗味道，然后馬上起鍋讓店小二端走，這……這應(yīng)該很多人都看到的！”
聽著王云洲這話，陳大相轉(zhuǎn)而面對其他人：“有人能作證嗎？”
其余人面面相覷，似乎并不篤定，有人眼神躲閃試探開口：
“那個……我們也不確定，有時候是看到他嘗了嘗菜……可萬一是在嘗了之后下毒的呢？”
“是啊……這個責任我們可不敢擔負，萬一真是他下毒的怎么辦？”
“就是啊……那萬一是他下毒，結(jié)果我們給證明了，豈不說是我們下的毒嗎？”
“……”
有了一個人開口，頓時幾個人七嘴八舌的都出了聲，聽得邊上王云洲簡直氣不打一處來，咬著牙眼珠子都要瞪出血來。
“這……”
“你們太過分了！”
陳大相正要說話，卻被人群中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打斷，很是意外。
轉(zhuǎn)而看向聲音傳出的方向，在最右邊倒數(shù)第三個，瘦瘦小小一個人影子，聲兒卻挺尖厲。
陳大相瞧過去一眼面有淡色：“你這話怎么說呢？”
謝豐正色一臉：“他們說這些根本就是冤枉，王廚子那么辛苦做飯，哪兒來的時間下毒，再說要弄出來那么多鍋菜，天天都忙得暈頭轉(zhuǎn)向，他下毒萬一自己吃了怎么辦？”
“這么說，你心里有沒有什么人選呢？”陳大相饒有興趣。
謝豐端溜溜瞥過去剛才說話的一群店小二，眉眼一挑：“我倒是覺得，更像是他們做的，不然那么死命的冤枉王廚子干嘛！”
“再說了，他們端菜上桌之前，偷偷下了毒，只要自己不偷吃，那自己就不會出事兒……”
“你憑什么這么說！”
“要我說就是你下毒的！”
“就是，你個打雜的什么都做，指不定什么時候就下毒了！”
“……”
氣氛一瞬間變得詭異起來，兩邊爭鋒相對，也還真是誰也不讓著誰。
反正都確定一點，自己不是兇手。
不過……有時候，做得越多，其實越錯得多。
陳大相身后董懷成忽然出現(xiàn)，手里還拿著一個菜盤子：“大人?！?p> “查出來了嗎？”陳大相轉(zhuǎn)頭瞥過去問道。
董懷成面上有些復雜神色點了點頭，遞過去盤子：“事先就涂在了盤子上，所以無論什么時候，所有人都有機會下毒?！?p> “是嗎？”陳大相微微瞇縫眼睛，面有幾分正色，一副正在認真糾結(jié)的模樣。
“大人，此事定然是那些洗碗工做的，他們之前就說過，這工作時間長，工資又少，給老板提了說加點兒工錢結(jié)果被拒絕了，肯定是這樣懷恨在心！”
謝豐眼珠子滴溜溜轉(zhuǎn)，一句話開口，又是讓一批人恨上加恨。
陳大相看他一眼沒多說什么，擺弄著手里盤子，忽然看向許洪呈：“許老板，這上次中毒是怎么回事兒呢？你能具體說說嗎？”
“這個……”許洪呈面有遲疑，眼神不自覺的盯一眼董懷成方向，董懷成點點頭，他這才開了口：
“回稟大人，當時是對家那個叫高升酒樓的老板，買通我這兒一個新來的店小二，偷偷……偷偷給盤子上撒了巴豆水，干掉又看不出來，所以才出事兒的……所幸沒有造成太大傷亡?！?p> “這次也一樣嗎？”陳大相自顧自嘀咕，瞧一眼手里盤子，好像是有點兒干掉的水漬。
要是在忙活著，估計不會在意這種東西，更何況干了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那個店小二在哪兒呢？”陳大相隨口問了一句。
許洪呈眼神有幾分躲閃，不過還是很快開了口：“已經(jīng)……抓進去大牢，得五個月后才能出來……”
“這么說，是有人模仿之前的方法嗎？”陳大相自顧自說著，面有幾分正色，略微皺眉。
許洪呈和董懷成互相對視一眼，也沒敢多說什么。
半晌陳大相才抬頭開了口，環(huán)顧四周一眼，聲音淡定：“我已經(jīng)知道這件事情是誰做的了……現(xiàn)在許老板和董大人跟我進來一下吧，我們商量商量情況……”
“然后，你……在這兒等一下，其余人可以先去忙……”
手指端正指過去謝豐，讓他當場愣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