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鈺抱著蘇念回到菩薩廟不久,柳氏才從房里出來。只看她那平展無波的眼角硬是笑出了魚尾紋。
“娘親,你這么開心是因為什么事啊?”蘇鈺噘了噘嘴湊近柳氏打聽著,“快跟我們說說……”
“廟里的老師父說你以后可是個不得了的人物呢!”柳氏伸手輕輕的戳了戳蘇鈺的太陽穴說道。
“那么……我以后會像爹爹那樣成為一個威震四海的大將軍嗎?”
“會的會的,但是你也要努力才是?!?p> 母子兩人說說笑笑,朝著自家馬車走去。
許是因為今日前去菩薩廟的人較多,直到夜幕臨近,麋陽城外還是燈火通明。
“娘親,不知道爹爹他們怎么樣了?有沒有回家?還有……哥哥和君瀾姐姐的婚事訂在什么日子?”別看蘇鈺今天跟著柳氏去了菩薩廟,可他的心里還是比較在意大哥蘇英的事。
畢竟他大哥蘇英是個嚴(yán)肅正經(jīng)的小古板,向來都是心系家國天下。對于自己感情的事,倒是看得不如前者。好在穆君瀾能夠理解蘇英,從來都是默默的支持著他。
“那不是他們的馬車嗎?”馬車行至鎮(zhèn)國將軍府門前,柳氏掀開簾子向外望了望,眼睛里夾雜著無盡的期許。
雖然蘇英并不是柳氏的親兒子,可柳氏一直都待他視如己出。她也想知道蘇英的婚事訂在何時?
“小鈺,這丫頭已經(jīng)睡著了,你先把她送回房間!我先去看看。”下了馬車,柳氏把懷中的蘇念遞給蘇鈺,先行進(jìn)了將軍府。
蘇鈺自然也擔(dān)心蘇英,盡可能的在不吵醒蘇念的情況下,以最快的速度把她送回去。
他本來是滿懷著激動和喜悅?cè)サ?,可是?dāng)他到了大堂的時候,一切……跟他想的完全不同。
大堂中,蘇廣然和大夫人言氏坐在首位之上,自己的母親柳氏則是坐在旁邊的位置上。
房間中寂靜到連那不均勻的呼吸聲都聽得清清楚楚。
再看蘇廣然,一手緊握著桌子上的茶盞,臉色鐵青沒有任何的只言片語。大夫人本就是個苦相臉,再加上現(xiàn)在的氣氛,更像是吃了二斤黃連一般。還真是臉色一拉,六親不認(rèn)。
而蘇鈺的母親柳氏,她比蘇鈺去得早,自然是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遂沒有言語,坐在那里抬頭望著天花板,以此來緩解此刻的壓抑。
“這是……發(fā)生了什么事?”蘇鈺雖然還沒有親耳聽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可是單單從他們的行為表現(xiàn)來看,這事定然跟蘇英有莫大的關(guān)系。
“對了,大哥呢?”向四處看看,沒有看到蘇英的身影,蘇鈺心中一驚轉(zhuǎn)身跑了出去。
蘇家后院池塘中的八角涼亭中,一道白色身影倒背著手靜靜地站在那里,他目視著前方久久未動。
一輪明月宛如輕紗一般灑在他的身上,構(gòu)成一副絕美的畫卷,那是一副透著無盡凄涼的畫卷。
“大哥……”意識到事情不對勁后,蘇鈺第一時間來到這里,他站在蘇英身后放輕聲音呼喚一聲。
“別過來!”只是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就能聽出蘇英的聲音中透著難以掩飾的沙啞和不甘。
聽到蘇英的聲音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蘇鈺大抵是猜到發(fā)生了什么事?他沒有動彈,只是安靜的站在大哥的身后注視著他。
涼風(fēng)習(xí)習(xí),白衣飄飄。蘇英伸手描繪著天空那一彎透著冰冷的月牙兒,兩行熱淚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大哥……”他靜靜的注視著那抹孤獨(dú)而又無助的背影,心中泛起滿滿的不甘。
“小鈺,陪我出去喝酒吧?”良久,蘇英長長的嘆了口氣,轉(zhuǎn)過身來沖著蘇鈺笑了笑,他笑的是有多么的勉強(qiáng)。
“嗯……好!”聽到自己哥哥的話,蘇鈺顯然愣了一下。他知道蘇英一向認(rèn)為喝酒誤事,從來都是滴酒不沾??墒墙袢?,竟然是蘇英親口提出這樣的要求?
其實蘇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鼓足多大的勇氣才提出這樣的請求?
麋陽城的夜晚,早又進(jìn)入了一片寂靜中??蛇€是有那些酒樓為了賺足大把的銀子,依然處于燈火通明笙歌燕舞的熱鬧之中。
“兩位公子里邊請……”迎門看到蘇鈺蘇英二人朝著這邊走來,店家的小二笑著迎了上去。
兩人進(jìn)了酒樓,在小二的招呼下選了一個靠近窗戶的位置坐了下來。
“小二,兩壺上好的酒,要最烈的那種!”伸手推開一旁的格子窗,蘇英開口道。
“好嘞,您稍等……”一聽到這兩人要上好的酒,小二真是喜笑顏開。邊走邊嘀咕著,“上好的酒可是價格不菲呢!看樣子就是有錢家的公子哥,這回又賺大發(fā)了!”
“大哥,你確定要最烈的酒?你平時滴酒不沾的……恐怕光是聞到酒的味道就先醉了!”蘇鈺湊近蘇英,又確認(rèn)了一次。
“嗯!”蘇英回答的毫不遲疑,棱角分明的臉龐上沒有一絲波瀾。泛紅的眸子里閃過難以掩飾的苦楚。
“那……好吧,小鈺就陪你喝個痛快!”本想好好的勸勸蘇英的,可是蘇鈺又了解蘇英這個人,但凡是下定了決心,任何人都很難更改的。
兩壺烈酒上桌,蘇鈺正打算給蘇英倒上一小杯先潤潤喉,可他還沒倒呢,酒壺就被蘇英給搶了過去。
“大哥你沒喝過的,不要勉強(qiáng)自己……”眼看著蘇英提起酒壺就不住的灌自己,蘇鈺伸手想要阻止他,只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咳,咳咳……”從未喝過酒的蘇英被酒嗆得猛烈咳嗽幾聲,隨之酒意跟著上頭。白白凈凈的臉頰上泛起了一抹紅暈。
按道理來說,喝醉酒的人往往都會或多或少的耍些酒瘋。或是大喊大叫或是絮絮叨叨說個沒完沒了。
可面前的蘇英呢?他可跟別人不一樣。清酒下肚只是臉頰泛紅而已,其余的并沒有異于常人。
“大哥……大哥?”看見蘇英呆呆傻傻的坐在那里,左手握著酒壺右手拿著一支筷子。蘇鈺面露擔(dān)心之色,他伸手在蘇英的眼前晃了晃。
感覺到那雙大手遮擋了自己的視線,蘇英用筷子將他的手推到一邊。隨即把筷子伸進(jìn)酒壺里蘸了蘸,極為認(rèn)真的畫著什么圖案。
“大哥……你這是在干什么?”蘇鈺不明其意,歪著個腦袋仔細(xì)的打量著蘇英畫的圖案。
原來,蘇英正靜靜的畫著兩個簡易的小人兒,小人兒手拉著手靠在一起,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
“大哥畫的應(yīng)該是他和君瀾姐姐吧?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令他們之間變得這么的不愉快?”蘇鈺伸手輕輕的摸了摸蘇英的腦袋。
“小鈺,你去給店家結(jié)賬吧!”對于蘇鈺的動作,蘇英并沒有反抗。反而是自然而然的任由蘇鈺摸著。良久才說出這么一句無關(guān)緊要的話。
“哦,好!”蘇鈺先是一愣,沖他笑了笑安頓著,“大哥你先好好的在這兒待著,我去去就來?!?p> 蘇英沒有說話,更沒有點(diǎn)頭。他扭頭看看窗外那變得朦朧的月色,似乎拿定什么主意一樣,起身跳窗而逃。
夜晚的麋陽城,一道身影快速的掠過屋頂。許是因為夜中微涼,一陣風(fēng)吹來男子身上那十分的酒意算是去了一分。
偌大的庭院中,早就一片漆黑。那一個只有三間房的小院子里,女子一襲白色里衣純潔無暇。
她靜靜地坐在院里的葡萄架下,抬起頭遙望著空中的月色。
一雙宛如月光般的眼眸里空洞無神,本來紅潤滑嫩略顯嬰兒肥的臉蛋兒上蒼白無力,就好像經(jīng)歷了什么大風(fēng)大浪一樣。
“沙沙……”
靜坐片刻,只聽自己院中葡萄架的后面?zhèn)鱽硪魂嚇淙~沙沙作響之聲。
“是誰?出來!”只因為那陣聲音太過于清晰,以至于正發(fā)呆的穆君瀾都聽得一清二楚。她站起身來向葡萄架后面看了看。
“瀾兒……是我!”聽到那陣絲毫沒有力氣的聲音,蘇英從葡萄架后走了出來。沒做過多思量,伸手將穆君瀾抱在自己懷里。
穆君瀾怎么也不敢想象自己思念的人現(xiàn)在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甚至她還有些懷疑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象罷了。
她任由那陣熟悉的氣息環(huán)抱著自己,直到確認(rèn)不是幻象這才將架空的兩只手環(huán)于他的腰間。
“大哥……大哥?”蘇鈺剛剛結(jié)了賬,轉(zhuǎn)身就已經(jīng)看不到蘇英的身影了。猛然間,一個女子的身影在他腦海中閃現(xiàn),他大吃一驚,朝著穆大人的府上而去。
“蘇英哥……你怎么來了?”穆君瀾鉆在蘇英的懷里,良久才抬起腦袋仰望著那個在自己面前完全失了嚴(yán)肅刻板之色的人。
“想你!”蘇英再次將穆君瀾的腦袋按在自己胸前,只是簡單的兩個字足以說明他對她的思念。
“你喝酒了?”突然聞到蘇英身上的那一陣酒氣穆君瀾輕輕的在他身上嗅了嗅問道。
“嗯……”蘇英點(diǎn)點(diǎn)頭。
“真是個傻瓜,不知道自己不勝酒力么?”
“知道……”
“知道還要逞強(qiáng)?那以后不準(zhǔn)喝了聽到?jīng)]?”穆君瀾笑著伸手揉了揉蘇英的腦袋故作命令之色。
“聽到了……”
“咳咳……”兩人正輕聲笑著,一道咳嗽聲突然傳來。
穆兮嵐
【預(yù)告:一回生兩回熟,他們的關(guān)系熟透了。猜猜是清蒸的還是紅燒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