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說著,顧霖汐鼻子一酸,幾滴眼淚不受控制就涌了出來,下巴倚在膝蓋上,把自己蜷成一團,腦海里回想著熟悉又疏遠的畫面,老王已顯松垮的面龐出現(xiàn)在高中生活的每一個畫面里,存在在任何一個可以想到的細節(jié)里。越來越清晰的感覺到生死的可怕,那種遙遠的距離感,那種想見不能見的恐怖。
唯有經(jīng)歷生死才明白,人活一世,除了生死,都是小事。生命無常,沒有來日方長。還有沒有說出口的道歉,還沒有請示得到原諒,也沒有履行?;貋砜纯吹闹Z言,那么多的借口理由搪塞推辭著老王期盼了很久的遇見,這次是真的可以不再推辭了,畢竟已經(jīng)永遠的搪塞過去了。
所有的來不及,都是因為沒有在對的時間里好好珍惜。
用盡全力的擁抱,用盡全力的傾訴,趁天還是藍的,風還是輕的,陽光是暖的,桌上的水是熱的,睡醒家里還是溫馨的,你,還是我的。
千凝雪躡手躡腳的走進房間,輕輕的從背后摟住獨自一人沉浸在無盡回憶里的顧霖汐。顧霖汐喃喃的說:“為什么上帝總是這么殘忍啊,總要挑這么好的人帶離這個世界。他們都是我身邊很棒很棒的人啊!”
千凝雪把臉貼在顧霖汐的背上,也喃喃的說:“因為上帝也喜歡好人啊,所以才會帶走留在自己身邊啊,他們在那里一定會開心的?!?p> 酸掉的幾滴眼淚凝固在臉頰和眼角,顧霖汐扭過頭對千凝雪說:“不早了,回去休息吧?!?p> 千凝雪在黑夜里眨了眨比黑夜還充滿誘惑的眼睛:“干媽說這可是我的房間哦?!?p> 顧霖汐啞然,愣了一下,自己站起來向客房走去。在門口蹲了好一會墻角卻什么也沒有聽到的爸爸媽媽連忙起身躲進臥室,顧霖汐看著匆匆閉上的臥室門,挑了挑眉,回了客房。
提前進修了半個學期的課,顧眠風請了半個月的假回國,顧霖汐和千凝雪在故陽的機場接機。在等候大廳里,瞅著大屏幕上不斷更新的航班信息,顧眠風乘坐的那趟航班總是不斷地顯示著延遲,顧霖汐胡亂翻著各種看不懂的時尚美妝雜志,不停地看著手表,仿佛多看幾眼表針能轉(zhuǎn)快一些似的。
千凝雪看著躁動不安的顧眠風,搖頭笑了笑,顧霖汐這么激動,可能是因為顧眠風說這次回國會帶女孩回來,卻也不知道什么具體原因,顧霖汐顯得異常積極和激動。可能作為顧眠風的娘家人,會因為一些奇怪的情愫和關聯(lián)而顯得特別。又或許只是單純的因為顧眠風要回來了,三年之后的首次三方會面,哦不,四方會面,有過多少的期待,現(xiàn)在就有多少的緊張。
顧霖汐坐在那里翻著雜志,其實心里思緒紛飛,想著自己該對顧眠風的外國女朋友抱有多大程度的熱情,才會恰到好處的既不會讓千凝雪難受也顯得體面讓顧眠風有面子。又想著自己再見到顧眠風的第一面要不要給一個熱情奔放的擁抱,又或者像兩個成熟的男人一樣握著彼此的手一遍又一遍的說“l(fā)ong time no see”。千凝雪手一指,航班信息顯示那趟航班已經(jīng)落地了。兩人急匆匆站起來穿越擁擠的人群,站到了接機口最靠前的扶手位置。顧霖汐悄悄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襯衣衣領,平平整整沒有什么不妥,又把自己的袖口卷上去,想了想又放下來。千凝雪伸手拉住顧霖汐躁動無處安放的手,一起靜候著。
人未至,精致的皮鞋踢踏聲先聲奪人,同樣穿著精干白襯衣的顧眠風拉著藍色旅行箱終于出現(xiàn)在門口。千凝雪卻感到掌心顧霖汐的溫度在迅速的降低,又慢慢的感覺不到了溫度,因為自己全身上下都像顧霖汐一樣,迅速的降溫著。
顧霖汐的襯衫被冷汗完全打濕,緊緊貼在脊背上,但還是努力的牽扯出一個微笑,握住了顧眠風伸出來的手。顧眠風看見顧霖汐和千凝雪的反應并沒有什么吃驚的樣子,無奈又自嘲的笑了笑。千凝雪面朝著那個中國女孩,張了張嘴剛想開口說話,就被顧眠風搶了先:“凝雪,認識一下吧,這是我的朋友,冉湘。”千凝雪看著面前有著熟悉模樣的年輕女孩,伸出手和冉湘早已伸出的手握在一起:“你好,我是顧眠風的朋友千凝雪,叫我凝雪就好。”
所有設想的重逢都沒有辦法再按部就班的進行,連練習的微笑都失去了原本具有的色彩,那一瞬間,開心,吃驚,擔心,疑惑所有可能存在的情緒糾纏在一起,讓兩人不知如何做出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