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0 錢惹的禍

　　農(nóng)秋在清理一處院角，堆積在這里的落葉腐爛后滋生了許多蚊子，農(nóng)秋一手揮舞趕了下蚊子，然后抓緊時間鏟除這些腐爛物。

　　院門外響起腳步聲和喘息聲，然后就聽見一個蒼老的聲音喊道：『小三吶，小三吶，好孫兒，爺爺來了……』

　　眾人放下手中的伙計，聚在院子中，小三子聞聲來到院門口。

　　先前那個膚黑年輕人身上背著四床棉被，還一手扶著一位老人，出現(xiàn)在院門口。

　　大個離得近些，忙去接下年輕人身上的東西。

　　老人頭發(fā)花白，下巴上留著胡須，身體佝僂，眼睛有些突出，臉上皺紋深似溝壑。他見到小三子的瞬間，老淚縱橫，放下手中的木棍，半蹲下后，雙手緊緊地抓著小三子的小胳膊，泣不成聲。

　　老人正是小三子的二爺爺，他爺爺?shù)牡艿堋?p>　　小三子認不得老人，但記得爸爸說過家鄉(xiāng)的親人，知道自己有個二爺爺，看到老人哭得傷心，小家伙抬起小手去幫老人擦他臉上的淚水。

　　這邊，年輕人解開捆綁被子的繩索，從夾層中拿出一包東西，打開后一一向農(nóng)秋大個展示，有蠟燭，也有幾把小捆的雜草，很細長，『如果你們要多住幾天，我明天就幫你們把電接上，今晚就先用蠟燭湊合一下……山里晚上蚊蟲鼠蟻很多，把這個上面撒點水，然后點上，比蚊香管用。』

　　然后是棉被，同樣因為是在山里，晝夜溫差大，要注意保暖。條件有限，年輕人帶著些許歉意地說：『你們就將就一下，分開擠一擠。』

　　農(nóng)秋幾人紛紛表示感謝。

　　另一邊，小三子已經(jīng)和他二爺爺混熟，也將老人哄開心了，兩人正熱聊著。

　　后來，在老人的要求下，眾人去他家吃了晚飯。

　　老人有一兒一女，他如今住在兒子家，飯菜都是小三子的嬸嬸準備的，普通農(nóng)家菜，但很豐盛。一桌子的人，漸漸熟絡起來后，聊的也很歡快。

　　膚黑年輕人婉拒了老人的邀請，獨自離開回家去了。

　　農(nóng)秋對這個年輕人很有好感，也很好奇，問老人：『幫我們領路的那個年輕人叫什么名字？』

　　老人放下手中筷子，端正身姿，嘆息一聲道：『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家里就他一個人了，也從不會去別人家吃飯……』

　　膚黑年輕人名叫武志峰，母親在他幼年時病逝，父親常年在外打工，在他高三那年出了意外，高中畢業(yè)后，武志峰就沒條件再上學，據(jù)說是考上了一個名校。

　　村里人都窮，想幫他湊學費，但有心無力，好些個長輩都勸這個年輕人出去闖蕩，以他的聰明才干，一定能出人頭地，但這小子倔脾氣，不知道那根筋搭錯了，就是愿意在家種地。

　　農(nóng)秋對武志峰有種同病相憐的感慨。

　　老家的孩子沒見過外國人，所以他們對茉莉很好奇，先是遠遠的看她，后來經(jīng)過小三子的邀請，才圍攏在茉莉身邊，聽她用標準漢話講的故事。

　　晚飯結束，農(nóng)秋和大個陪著老人聊天，不可避免的要談到關于小三子爸爸安葬的事情。

　　老人想按照老家規(guī)矩，操辦一下。農(nóng)秋表示一切從簡，這也是沈沖的意愿。

　　老人了解自己的侄子，熟悉他行事風格，從小就與眾不同，老人哀怨地說道：『我這個侄子，生錯了人家，命苦啊……明天就按你們的意思去辦吧，我一個糟老頭子就不去了，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安撫好老人家，農(nóng)秋和大個起身告辭，離去前，農(nóng)秋給老人留下一筆錢，請求老人務必收下。老人執(zhí)拗不過，只好收下。

　　回到小三子家，天早就黑了，沒完成的打掃只能留待明天繼續(xù)。三間房屋，中間是堂屋，大個、小三子、農(nóng)秋三人睡左間，茉莉和英英睡右間。條件有限，就各自晚安，匆匆睡下。

　　次日一早，茉莉和農(nóng)秋去到車上，做好早餐，再帶回到山上，遠遠的就看見小三子家院門口圍著許多人，里面吵吵鬧鬧，似乎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農(nóng)秋瞬間加快腳步，來到門口，帶著茉莉擠過人群，進入院子。

　　昨天那個紫發(fā)男人此刻就站在院子當中，趾高氣昂，見到農(nóng)秋回來，一手指向他，大聲說道：『就是他！』

　　茉莉面色一沉，厭惡之情全展露在臉上。

　　農(nóng)秋走到大個身邊，問道：『怎么回事？』

　　大個神色平靜，但眼神中已經(jīng)露出了殺意，他解釋道：『不知道誰造的謠言，說你開車撞死了小三子的父親，這才收養(yǎng)了小三子，為了彌補心里的虧欠，將沈沖送回老家安葬，又給了小三子二爺爺一大筆補償款。我看，都是錢鬧的鬼！』

　　農(nóng)秋覺得好笑，說道：『就算是這樣，那跟他有什么關系，他來這叫喚個什么勁？』

　　大個道：『敲詐，碰瓷，需要理由嗎？』

　　農(nóng)秋拍了拍大個的肩膀，讓他帶著小三子他們先進屋，自己走到紫發(fā)男人面前，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紫發(fā)男人不可一世的說道：『黃喜！』

　　農(nóng)秋道：『事情我已經(jīng)知道了，你是個什么意思？』

　　紫發(fā)男人呵呵笑道：『很識相嘛，這就好說。沖哥是吃著我們百家飯長大的，要說起來，村里人對他都是有養(yǎng)育之恩的，所以都有資格為他討一個公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農(nóng)秋點頭道：『明白，要錢是吧？』

　　紫發(fā)男人伸出一根手指，在農(nóng)秋眼前晃了晃，『錯，不是要錢，而是你欠我們的！』

　　農(nóng)秋淡淡一笑，問道：『多少？』

　　紫發(fā)男人回頭看了眼身后一個瘦個子，后者偷偷比劃出三根手指，于是男子會轉過頭，揚臉說道：『每家三萬！』

　　農(nóng)秋再問道：『總共有多少家？』

　　這個紫發(fā)男子知道，立即回答道：『全村共一百二十七戶。但我家你得多給三萬。』

　　農(nóng)秋好奇道：『為什么？』

　　紫發(fā)男人很驕傲的說道：『我爹曾經(jīng)幫沖哥家找牛，摔斷了一條腿，如今走路還瘸拐。』

　　農(nóng)秋輕笑兩聲，就聽見外面?zhèn)鱽硪粋€聲音，大吼道：『黃喜！』語氣中充滿了憤怒。

　　名叫黃喜的紫發(fā)男人渾身一顫，慢慢轉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