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那年稚嫩人，不知那年君依舊否？”張無言心中默默想到，腦海中逐漸浮現(xiàn)了那個熟悉的身影，“當年她也是這么幫助我的，看來這個世界還是好人多?。 ?p> 老板炒飯的速度很快，但是香味卻是一點不減，濃郁的飯香，拌著雞蛋的味道，還有一點微辣的感覺，香噴噴的炒飯很快擺到了張無言的面前。
“來，小伙子，嘗嘗！”老板憨厚的笑了笑，左手端著一盤炒飯，右手里握著一瓶礦泉水，輕輕的遞到了張無言的面前，然后又拿出了一雙一次性的筷子，交到張無言手上，這一切沒有一點多余的話語，沒有一點多余的動作，仿佛在他的生活里經(jīng)常做這樣子的事情。
張無言輕輕摸了摸面前的桌子，很快就碰到了那盤還在冒著熱氣的炒飯，伸出筷子，嘗了一口。
“怎么樣？”老板急切的問道，似乎非常著急的等著張無言的回答。
“好吃！”張無言努力把到嘴的飯咽了下去，不知道為什么，這口飯變得格外的難以下咽，不是口味的問題，就是單純的覺得有些酸咸。
“好吃就好！”老板聽到了張無言的回答，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然后那雙被油煙熏的渾濁的雙眼慢慢開始濕潤起來，聲音也突然開始有些哽咽。
“我有個上初中的兒子，眼睛也不好，以前調皮，把農藥濺到眼睛里去，然后把眼睛燒壞了！”老板講到這里粗獷的聲音越來越小，張無言聽得出來，這個男人已經(jīng)被回憶侵占了內心，悲傷的情緒從他的身上瘋狂的傾瀉出來，但是想需要并沒有打斷他，也沒有安慰他。
“我和他媽媽為了幫她治眼睛花掉了幾乎全部的存款，可是還是沒留住，現(xiàn)在的他白天在學校上課，我在外面上班，晚上他媽媽陪著他做作業(yè)，我呢就一個人出來擺攤子！”老板說著，伸出自己的大手在自己的眼睛上抹了抹。
“我拼了命的掙錢啊，可是我都好多天沒有好好看看自己的兒子了，你說我天天晚上在外面做吃的，可我自己的兒子到今天都沒吃過我做的東西，你說我這個爸爸是不是當?shù)奶C囊，太不稱職了！”
張無言雖然看不見，可是老板痛苦的話語卻將他臉上的所有表情都展現(xiàn)了出來，那種難受，糾結，痛苦，憤恨從他的身上散發(fā)出來，擋都擋不住。
“你……愛你的兒子嗎？”張無言輕聲問道。
老板笑了笑，“當然了，天下哪有不愛自己兒子的父母，你的父母難道不愛你嗎？”老板本來想用反問句調節(jié)一下氣氛，可是卻看到張無言卻鄭重的點了點頭。
“我的眼睛有問題，他們在我很小的時候把我拋棄了，我流浪了很多年，然后被道觀收養(yǎng)了！”張無言的聲音沒有一點情感，他的語氣和老板的語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雖然這樣，老板依舊從他的語氣里聽出了許多悲傷，然后再到冷漠。
“那你……吃的苦一定不少吧！”老板搖了搖頭，“我知道自己沒資格說這些話，但我還是想告訴你，別怨恨你的父母，或許他們都有苦衷吧！”
“我早已經(jīng)不怨恨了，我連他們是誰都不知道，我又能怨恨誰呢？”張無言的語氣里面透露著無奈，臉上的笑容變得勉強，“我到情愿自己能怨恨實實在在的兩個人?。 ?p> 老板看了看張無言略顯稚嫩的臉，可是在他的臉上卻又看出了被傷害過的傷痕。
突然間，攤子上陷入了片刻的沉默，可是這片沉默很快又被一陣嘈雜聲給打破了。
“來，給我把酒滿上，六哥今晚要……要……要不醉不歸！”
張無言端坐在位上繼續(xù)吃著炒飯，老板卻是循著聲音看了過去，原來不遠處一群混混正架著一個黑衣胖子往這里走過來，看樣子，說話的正是這個大胖子。
“六哥，您喝醉了，咱們，咱們先回去吧！”胖子六哥左手邊一個瘦削的尖嘴猴腮的男子摻著六哥的手，看著六哥的眼神里面都充滿了馬屁味，不知六哥是喝醉了，還是真的不把他當回事，順手一個巴掌抽在了男子的臉上，頓時將他抽的原地打轉。
“猴子，你敢不給老子……喝，喝酒？老子削了你，信不信？”六哥頂著一身酒氣，慢慢走到了燒烤小攤上，左手抻著老板還沒來得及收的桌子，肥大的屁股重重的坐在凳子上。
“胡萊老頭，來一箱啤酒，烤串！”六哥朝著老板大聲喊到，“動作麻溜的，今兒六哥心情不好，動作慢了砸攤子??！”六哥邊說邊敲著桌子，震得桌子上的筷子牙簽全都撒在了地上。
張無言吃完了盤子里的炒飯，沒有離開，只是靜靜的坐在原地，低著頭一句話不說，耳朵卻始終關注著這幫小混混，聽得出來，這幫小混混十有八九要鬧事，自己可不能讓他們壞了自己的事情。
“六哥……”胡萊不好意思的走到了六哥的面前，看著六哥還有他身后的一群混混心里面暗道倒霉，“您看，這都快兩點了，我，我這里沒有烤串了，而且我也開始收攤子了！”
“砰！”六哥沒等胡萊把話說完，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你什么意思，不做你六哥的生意？不給你六哥面子是不是？”
六哥的脾氣就著酒勁兒一點就爆，幾個小弟看著老大想要鬧事，幾個人早已經(jīng)摩拳擦掌了，看著胡萊的目光也開始泛著兇光。
胡萊看這情形不對，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得痛苦起來，“六哥，今天真的沒東西了，一點吃的都沒有了，不然的話，你借我一把二十個膽子我也不敢不給您做飯啊，要不今天這頓酒錢就算我胡萊欠六哥的，過兩天，不，明天，就明天，我請六哥還有六哥的兄弟們吃飯，燒烤管飽，啤酒管夠，怎么樣！”
胡萊這一番話明顯在給自己求情，他明白，如果今天讓這幾個家伙鬧起來，自己這一行家當就要被他們摧殘，所以寧可犧牲點成本也要抱住自己的家伙事。
可是，胡萊還是想簡單了，六哥那綠豆般的眼睛賊兮兮的往四處掃了一眼，正看到端坐在一旁的張無言，嘴角不禁露出了一抹嘲笑來。
“胡萊，你還真是胡來?。 绷绲穆曇絷庩柟謿?，聽的有些讓人反胃，可是他似乎還沒有把嘴里的話說完，竟然伸出了自己肥碩的手指，點了點張無言道，“你說自己沒吃的了，那邊那個吃的是什么？是屎嗎？”
六哥口無遮攔，一句話說完，竟然讓張無言的眉頭都皺了起來，一瞬間，周圍的空氣突然冷了幾分，甚至還有一些讓人瑟瑟發(fā)抖的寒風吹了過來，凍的六哥還有幾個混混直打哆嗦。
“媽的，這他媽什么破天氣！”六哥嘴里不干凈，連老天都罵了起來。
張無言怒極反笑，遙對著一幫小混混說道，“給你們三息時間，從我面前消失！”
一幫小混混聽著張無言的話。一個個仿佛在看笑話一樣，“呦，這大晚上的，穿著長衣服，眼睛上蒙著東西，做啥，當大俠呢？”
胡萊一看小混混們沖著張無言圍了上去，連忙擠了進去，把張無言護在身后，雙手合十放在胸前，“兄弟們，人家一個瞎子，說瞎話呢，哥幾個，抬抬手！”
“胡老頭，別多管閑事啊，否則連你一起教訓！”猴子仗著自己人多，手里抄起一個塑料凳子囂張的站在胡萊面前，面色猙獰的叫囂著。
“小兄弟，你就給他們道個歉吧，他們人多，真的要動起手來，你扛不住的！”胡萊看著架勢不對，連忙拉著張無言想要給混混們道歉，可是他哪里知道張無言是什么人物，他可是敢和惡鬼打交道的人，這幾個混混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胡老哥，你心地很好，我想你會有好報的！”張無言莫名其妙的對著胡萊說道，說完，拿著自己的青竹杖站起身來，慢慢的走到混混的包圍圈里。
胡萊焦急的看著瘦弱的張無言孤獨的走進了混混之中，咬了咬牙，推開了看住自己的小混混，緊緊貼住了張無言的后背。
“他娘的，平日里受你們這幫小兔崽子的氣受夠了，老子和你們爸媽一個年紀，你們也他媽敢在老子面前沒大沒小的，今兒個，老子就代替你們爸媽好好教訓教訓你們！”胡萊說完，一把將袖子擼了上去，臉上陡然爬上了些許戾氣。
一場混戰(zhàn)似乎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