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日三餐有專人提供,吃的還是云湘齋的飯菜,江萊住院的這段日子過得倒是十分舒心,除了吃就是睡。
某天無意中掐了掐自己的腰,好像又長了不少肉。
江萊開始擔心,再這么吃下去,出院的時候,她會不會就成水桶腰了!
不過這樣舒服的日子也不會太久了。
責編司凌聽說她意外受傷,將簽售會的時間往后延了半個月,這已經是極限了。
好在,江萊的腳已經完全習慣了石膏的存在。
所以在她的要求之下,小亞幫她辦理了出院!
怎么也沒想到,出院這天會在醫(yī)院的電梯里遇到左堯。
當時,電梯一開,左堯在電梯外面,江萊在里面,坐在輪椅上,左腳打著石膏。
江萊想,如果不是因為小亞在,她一定推著輪椅奪路而逃。
可現(xiàn)在,她卻只能平靜地與他對視一秒,然后自然地垂下眼簾,任由小亞把她推進電梯。
電梯里人不多,但是輪椅還是占了很大一塊地方。
左堯向后退了一步,小亞說了一句“謝謝”。
他微笑著點頭,眼睛卻停留在江萊身上。
顯然,他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江萊。
江萊能感覺到背后的視線,如芒刺在身,讓她難以忍受。
其實時間很短,一樓很快就到了。
小亞推著江萊出了電梯,向左一拐。
江萊心里默念著,快一點,再快一點!
“江萊!”
她放在輪椅扶手上的手一下子握緊了。
小亞聽見有人叫江萊,停了下來。
回頭一看,竟然是電梯里那個男人。
她剛剛就有一種江萊和這個男人認識的感覺。
不過,小亞看江萊的表現(xiàn)并沒有與熟人相遇的驚喜。
江萊聽著皮鞋踏在地板上的聲音,手下越發(fā)的用力。
手指都開始泛白。
直到,那雙皮鞋出現(xiàn)在她的視線里。
眸子一閃,眼底所有的情緒都歸于平淡。
抬起頭,臉上沒有任何情緒。
“好久不見!”
左堯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如同他給人的感覺,溫文爾雅,沉著穩(wěn)重。
江萊沒有說話。
連小亞都感覺出她并不想見到眼前這個人。
而左堯卻像絲毫沒有察覺一樣,看了一眼江萊打著石膏的左腳。
“你受傷了?要緊嗎?”
江萊淡淡地看著他,并不打算回答。
“江萊,你一定要這樣嗎?再怎么說我也是你的學長!”
左堯的語氣里夾雜著一絲無奈。
“那請問學長,有事嗎?我趕時間。”
左堯也知道這個場合并不適合談話,說道:“既然這樣,留個聯(lián)系方式吧,我們改天再聊?!?p> “手機壞了,還沒來得及買,沒有聯(lián)系方式,而且我想我們也沒有聯(lián)系的必要?!?p> “江萊!其實輕音她……”
江萊眼神一下子就變了,眼底驟然而起的冷意已經化成寒冰直接刺向他。
左堯頓了頓,還是把話說完:“輕音她突發(fā)胃出血,也在這家醫(yī)院?!?p> 江萊看著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是嗎?那就更沒有必要耽誤彼此的時間了?!?p> 側頭叫了一聲“小亞”,“我們走吧!”
小亞應聲,把輪椅向后一退,繞開左堯朝醫(yī)院門口走去。
直到坐在車上,江萊才放松下來。
也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上因為太過用力而勒出兩道紅印子。
她曾經以為那些過去早已經隨著時間被埋葬,今天看見左堯才發(fā)現(xiàn),一直都是她自欺欺人罷了。
過去從來都沒有真正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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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的時候,江萊還沉浸在睡夢里。
夢里的場景一會兒是她在大學里初遇左堯,一會兒又轉到醫(yī)院里與左堯重逢,一會兒又陷入一片黑暗里,無論她怎么跑都看不到盡頭。
她越來越累,直到看到一盞路燈。
可沒等她過去,路燈下就出現(xiàn)了兩個人。
其中一個是左堯。
另一個人靠在左堯的肩上,一臉抱歉地對她說:“萊萊對不起啊,我太想得到他了?!?p> 江萊猛然驚醒,一睜眼,看到窗外的光已經從窗簾的縫隙鉆了進來。
慢慢坐起身來,抬手去撫頭發(fā)。
觸到額頭的一瞬間,有濕潤的感覺。
這才發(fā)覺額頭上都是汗!
以前刻意回避的一些東西全都跑到了夢里作怪。
從床頭柜上拿過手機,屏幕一亮,江萊的眼睛下意識地一瞇。
待那股不舒服的感覺過去,她看清了時間。
已經是九點多了。
飛機是下午的,還有時間收拾。
緩了緩神,江萊起床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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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候機廳。
小亞幫江萊辦好登記手續(xù),還找了工作人員告知了她的情況。
最后她再三保證自己可以,小姑娘才三步一回頭地走了。
不得不說,小亞這個助理越來越像樣了。
剛坐下,手機就響了。
是喬伊。
“喂!”
“到機場了?”
“嗯,登機手續(xù)都辦好了,所以我讓小亞回去了?!?p> 喬伊急了:“什么!你怎么能自己登機呢!好歹讓小亞把你送到登機口啊!”
“干脆讓小亞送我去上海,然后再讓她飛回來好不好?”
“也不是不行……”
江萊無奈:“你還真考慮啊!小亞是你的助理,怎么能把你一個人留在片場呢?至于我,你就不用操心了,飛機上有空乘人員,下了飛機,也有人接我。到時候,我會給你報平安的?!?p> 喬伊這才妥協(xié):“那好吧!你可一定要注意,石膏可還沒拆呢!”
“好,我知道了!”
“對了……”
喬伊欲言又止。
“怎么了?”
喬伊卻改了主意:“沒什么,照顧好自己,到了給我發(fā)信息”
“好!”
掛掉電話,手機里又進來一條信息。
是李澤辰。
只有一句話:注意安全。
江萊怔怔地看了一會兒,回了兩個字:“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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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晚點。
江萊出來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司凌已經等了多時,看見她,連連招手。
她和司凌認識好幾年了。
早在江萊簽約第一部小說的時候,司凌就是她的責編。
也是為數(shù)不多知道她過去的人。
半年不見,司凌很是熱情地要上來擁抱江萊,只是被輪椅生生阻斷。
頓了一下,還是彎下腰抱了一下江萊。
“都說跟組的編劇很辛苦,看來一點兒都不假?!?p> 江萊失笑:“走吧!”
兩個人先去解決溫飽問題。
司凌帶江萊去的是一家網紅餐廳。
之前在電話里就說好了,江萊來上海,一定要去吃。
吃飯的間隙,司凌開始探聽八卦。
當聽說李澤辰安排人每天給江萊送飯的時候,她表示出了深深的羨慕和嫉妒。
“居然還是云湘齋的飯菜!你知道在上海,想吃一頓云湘齋的飯有多難嗎?你還真是因禍得福?!?p> “哪里有福?吃了這么多天,我都胖了,你看看,臉都圓了不少?!?p> 要不是看她有傷在身,司凌都想打她:“你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我天天能吃上云湘齋的飯菜,我胖成水桶腰都可以?!?p> 江萊撇嘴,真是個吃貨。
聊到云湘齋,就繞不開李澤辰。
司凌塞了一口蛋糕嘴里含糊不清地說著:“我聽說李澤辰高冷不易親近,怎么會因為一個私生飯就包了你的一日三餐呢?”
“可能是他覺得過意不去,良心發(fā)現(xiàn)了?”
毫不意外地收到司凌的一個白眼。
“你居然把李澤辰和‘良心’這個詞放在一起,他需要講良心嗎?只要動動手指,有的是人前赴后繼地撲上去?!?p> 江萊喝了一口果汁,才說道:“聽你的描述,李澤辰不像是個明星,倒像是個霸道總裁,翻手為云覆手為雨?!?p> 司凌煞有介事地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你呀,就是與世隔絕太久,好歹你也算一只腳踏進了娛樂圈,多少也關注一下八卦娛樂好嗎?”
江萊挑眉:“八股娛樂告訴你什么了?李澤辰其實不是一個人單打獨斗,而是隱形富二代,家里有千萬資產等著他去繼承?”
司凌吃掉最后一口蛋糕,才說道:“差不多吧。反正他的背景絕對不像外界看到的那樣簡單?!?p> 江萊敷衍地點點頭:“是是是,不簡單。”
話音剛落,手機響了。
看了一眼,陌生號碼。
手指在紅色按鍵上一點,掛斷。
沒過十秒,屏幕再次亮起。
還是那個號碼。
江萊皺起眉頭,掛斷。
打開通話記錄,拉進黑名單。
司凌問:“誰?。俊?p> 江萊搖頭:“不認識,大概又是廣告推銷?!?p> “對了,今天晚上在我家好好睡一覺,新書簽售會在明天上午10點?!?p> 江萊“嗯”了一聲。
兩人又說起了新書簽售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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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視城。
《錦城》片場。
李澤辰拿著手機,聽到里面再次傳來女聲:“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p> 第三次了,電話一直沒打通。
還沒到嗎?
不對,就算是晚點,現(xiàn)在也該到了。
睡著了?
李澤辰修長的手指在額頭上點了點。
小米給李澤辰倒水回來,看見他手扶著額頭,忙問道:“辰哥,你不舒服嗎?”
李澤辰抬眼看他。
“辰哥,怎……怎么了?”
小米被看得發(fā)毛,他今天沒犯錯啊,這又是怎么了。
老板的心思好難猜?。?p> “交給你個任務?!?p> 小米:??
一分鐘后,小米掏出手機,在微信好友里找到江萊。
“編劇,你到上海了嗎?”
很快江萊回復:“已經到了,正在和朋友吃飯,有事?”
小米及時匯報:“已經下飛機了,現(xiàn)在在和朋友吃飯?!?p> 李澤辰掃了他一眼。
小米心領神會,繼續(xù)交流。
“在哪里?。俊?p> 一分鐘后,江萊發(fā)來了餐廳的名字。
后面又加了一句:“怎么了?有事找我?”
小米瞄了一眼自家老板,將剛剛得到的地址告知。
“問她手機為什么打不通?”
小米愣了一下,接到老板的眼神提示,“哦”,手指翻飛,幾秒將信息發(fā)出。
“編劇,你的手機為什么打不通?”
江萊:“我的手機好好的啊,你給我打電話了嗎?”
小米:“是辰哥給你打電話了,沒打通?”
江萊:“有嗎?什么時候打的,我沒有看到?。俊?p> “辰哥,手機好好的,可沒接到你的電話。”
李澤辰吐出四個字:“私人號碼?!?p> 小米立馬轉達:“是辰哥的私人號碼!”
然后,長達三分鐘的時間,再沒有回應。
小米在老板的注視之下問道:“編???”
這次,江萊終于有了回應:“他的私人號碼是多少?”
小米:“158××××××××”
又過了兩分鐘。
李澤辰的手機響了。
他垂眸看去。
屏幕上,豁然出現(xiàn)了“江萊”兩個字。
手指一劃,放到耳邊。
“喂!”
小米松了一口氣,功成身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