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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人傳說之破卓爾

第一百四十章 自知之明(二)

野人傳說之破卓爾 優(yōu)哉先生 4415 2020-04-11 21:58:24

  許久之后,“找出口這種事情,還是你來吧?!碧锢项^又推給他。

  “暗夜鋼軍就這點能耐?”他冷哼一聲。

  “臭小子,不要動不動就用激將法。一個法子重復使用,笨狗都會識破你的伎倆?!碧锢项^拍打屁股上的污跡,啪啪啪好幾大巴掌,污物從飛向他的嘴角邊。

  朝石地吐了一口吐沫,他坐在地上生悶氣。雙眼望著平整的地板出神,黑色的石板照出他的臉沉甸甸地掛在腦袋前。

  “臭小子,你平時是怎么分辨石頭之間的縫隙?”田老頭向他發(fā)出求助。

  “我是野人,什么都不會?!彼匆娮约旱膬蓚€鼻孔在冒煙。

  “皮革店白呆了,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說罷,田老頭沿著平滑的墻壁一邊撫摸一邊碎碎念?!爸挥行『⒆硬艜陉P鍵時刻掉鏈子,畢竟小孩子就和那小狗一樣不受控制,瘋起來誰都咬。但是伶俜山上的野人不同,將來勢必要成為野人王的。野人王是誰?那可是一族之長,整個南方野林的野人都需要仰賴他,才能在野林求得一線生存。野人為什么會成為野人王呢?當然咯,除了決斗的能力,還有腦子,否則那么多野人,為什么獨獨是這個野人成為野人王呢?那是因為他的腦子比那些愚蠢無知的動物、野人都要聰明好用。野人王知道如何用腦得到自己想要的,而不是只會發(fā)毫無用處的脾氣,盡讓別人看見他的蠢笨好欺?!?p>  “你真像個老奶媽,除了絮叨,什么都不會?!彼玖似饋?。

  一個洞內,田老頭的念叨他想不聽都難。

  “有奶便是娘?!碧锢项^摸著一把自己的胸口,無比惋惜?!澳魏卫献硬桓辉0??!?p>  “得了,你到底看見什么了?”他問出了疑惑。

  老頭一定是發(fā)現(xiàn)了異樣,至于為何不肯如實相告,不得而知,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想要知道。棺材外殼閃爍著一層光暈,然而仔細一看,卻不難發(fā)現(xiàn)光來自大水缸。

  光線就像源源不斷的泉水自大水缸中冒出來,擠滿了整個洞穴,并向外溢出。田老頭的五官像似被洗刷過一遍似的,老臉白了許多。倏然一眼,竟覺得沒有原來那么丑陋駭人。

  光,真是個好東西!可以使丑的變成不是那么丑。

  “你會后悔的!”田老頭用右手的指關節(jié)叩擊著墻壁。

  “那不管你的事?!彼玖似饋?,水缸后面的老頭被光暈包裹成一個暈乎乎的大繭子?!澳闳羰遣幌胝f就一個表情都不要有,可是你故意讓我知道,顯然你的技倆也重復使用太多次了?!?p>  說罷,他逼步上前,一把箍住田老頭的脖子,左手大拇指的指腹按在喉結上,如狼直視前面眼眶內轉瞬即逝的驚訝。

  隨即收起目中兇光,他繼續(xù)指出?!凹热幌胱屛抑?,就別掖著藏著。正如你所說,我是野人,一個勢必成為野人王的男人,不是勢必看門的小狗。老頭,你最好清楚知道這點,我不想再費力猜你。收起你那些伎倆,我看著惡心?!?p>  或許是他太兇狠?田老頭并沒有暴打反擊,更沒有厲聲咒罵,只是皺起了第三只眼睛。黯淡的瞳孔里噴射出欣喜光彩,令他困惑不已。

  太反常,脖子是老頭最警惕的要害,掐住脖子等于宣告了敵人的身份。然而這次,老頭卻像根木頭杵著。目光一軟,他松開了五指,往后退了兩步,雙手環(huán)胸等著對方開口。

  “老子保證你不會想看?!碧锢项^撓撓后腦勺,摸了摸脖子,并沒有對此事有更多的評價?!袄献右仓皇遣聹y,大概只是一個可能,或許是老子老眼昏花,又或者光線刺眼看錯了??傊呛紒y想,不靠譜,你不需要當真?!?p>  “那是我的事情?!彼ζ鹦靥?,老頭的表情他太熟悉,這時候老頭又在肚子里憋著壞?!翱煺f!”

  “急什么,投胎??!”田老頭沖著他嚷叫,隨即繞過水缸一把推開他,在棺材面前停步,右手指著棺材說,“這玩意恐怕不是什么棺材?”

  揚起嘴角,冷哼一聲,破左耳饒有興趣地盯著老頭問,“你又想到什么了?不是棺材難道是巨人的枕頭?”他迅速上前,左手拍打著棺材頂部,“繼續(xù)編??!”

  “臭小子,老子若是一個字是胡謅,出了這個洞老子天打雷劈?!碧锢项^的眼睛盯著他巴掌的起落,生怕他拍碎似的。

  “別繞,快說!”這發(fā)誓,他一個字都不信?!坝浀糜腥苏f過;所有的誓言都是哄騙人的,越是真摯越是虛假,這就是誓言的珍貴之處,作為自己的借口并用來忽悠其他人?!?p>  “秋后算賬是娘們和男人討要東西的招術。臭小子,你一個毛發(fā)全乎的大男人,老扒拉過去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算什么勇士?”田老頭氣得吹胡子瞪眼睛,“你也不看看時間地點,也不看看什么事情!”

  怒火在升騰,他知道老頭又開始做左右而言他?!翱磥砟悴幌氤鋈チ??!彼雷约涸绞侵?,老頭就有可乘之機轉移話題。

  索性找了塊空地躺了下來,他閉眼假寐。這招以前在上山常用,特別是對人肉有些興趣的動物,屢次不爽。

  “你不會自己看??!”田老頭有樣學樣,依著他而躺,“老子也累了?!?p>  拳頭在身側攥緊,他極力控制著呼吸,狼嚎在喉嚨里沖撞,牙關在做最后的堅守。

  一個深呼吸,他站起來身來,環(huán)顧四周,將每一處都看個精光。平整的墻壁甚是干凈,連根毛發(fā)都找不到,最后目光落在了水缸和棺材之間。

  必然是這兩樣的其中一樣,可惜以他有限的認知,根本琢磨不出有用的答案。頗具自知之明,于是俯視著田老頭虛心求教:“老頭,你到底看見什么了?”

  “你看了會后悔的?!碧锢项^重復著這句話。

  “信不信我打碎你的牙?!彼а狼旋X,耐心已經殆盡。

  “臭小子,老子年齡比你大,眼神自然是比不上你的?!碧锢项^翹起腿,不停地抖動,“你想看見自然就能看見?!?p>  胸口一陣緊揪,蒙朧朧的光暈即刻破碎落地,呼吸變得急促,他的目光在水缸和棺材之間徘徊,卻沒有落在任何一方。

  “關于南方野林傳說很多,所以惦記的人自然也不少,老子也算其中一個吧?!?p>  他豎起耳朵,對于老頭口中的傳說興致盎然、癡迷不已?;臉O大陸也就理所當然地成為了他夢里的常客。

  那日。

  黃沙漫天,宮殿里的哀鐘鳴喪,錯愕和喜悅肆無忌憚爬上每個人的臉,誰都懶得再掩飾。

  畢竟老國王活得太久了!

  王子們眼巴巴地盼望著王位,誰知直到頭發(fā)變白,老國王才舍得把屁股從寶座上移開。

  遺體還未入殮,昔日的黃金古國就已搖搖欲墜于狂風暴雨中,猶如茫茫大海中的扁舟,無數(shù)的海怪撲涌而至。

  但凡手上稍微有點權力的人都在盤算拿點什么。年輕的王后卻對心知肚明,她清楚自己也不過是那可以被勝利者拿走的東西之一。黃金古國一時間群龍無首,這給予了各個王子及背后的勢力一個絕好的發(fā)展機會。

  出頭之日終于來了!

  還未等到黎明開天,各路人馬已掛帥披甲占據了宮殿的各個入口。

  宮里亂成一鍋粥。

  此時,國師前來獻計。手足無措的王后在老國王的御林軍護衛(wèi)下,像片葉子一樣站在城門樓上。在士兵的叫囂中,她的聲音就像蚊子嗡嗡叫。

  “只要誰能獻出南方野林的水晶棺槨將老國王安葬,他就是黃金王國的新一任國王?!蓖鹾蟊粩v扶而去。但她的懿旨卻已經經由太監(jiān)的嘴傳遍各個角落,包括曾經為老國王效力過的田家。

  “絕不能讓黃金古國落入他們之手,那些豺狼虎豹只會利用平民聚斂錢財,奴役平民。”田老頭的父親義憤填膺,廢物兒子令老人怒火中燒?!澳阕甙伞7凑顺院韧鏄?,你不曾為這個家這個國家做過什么。如果你不能做點什么那就永遠不要踏入這個家門,不要浪費我的糧食?!?p>  一卷軸重重地摔在地上,回彈而起,朝前滾去。

  望著父親離去的背影,田老頭撿起了地上卷軸,“南方野林”四個大字赫然映入眼簾,從此改變了一個少年的命運。

  故事到此。嘎然而止。

  “然后呢?”他問。

  “然后老子就站在你面前了。”

  有些意外,這是田老頭第一次光明正大介紹故鄉(xiāng)及其身世。猝不及防,一個吝嗇鬼突然豪擲千金,他不得不懷疑自己的耳朵,連揪了幾下,真疼!

  “恭喜你,終于可以榮歸故里。”他看了一眼棺材,“你就沒有想過當國王?”依稀記得,還有個小飛俠的故事。

  “臭小子,老子真不稀罕?!碧锢项^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搖頭道,“那座位可不舒服,老子的屁股還是喜歡隨便亂坐。再說現(xiàn)在黃金國都不知道變成什么模樣了。老國王在世的時候,神權已經籠罩了整個國家,控制著所有人的思想。從國王到平民,人人都是信徒,起碼表面上都是虔誠無比。距離宮殿幾里路之遙的神殿占地百畝、戒備森嚴,儼然成為人們心中的圣城。神殿的主人——教主成為至高無上的世間神。越是到了后期,老國王手中的勢力已經如他的生命般茍延殘喘、不堪一擊。除了保住王室的面子,已經沒有什么可作為了。此時,平民的生死全然掌握在神殿內,加上有勢的教徒貪得無厭,根本不滿足于搜刮民脂民膏,都打起了如意算盤。失去實權的王室早已自身難保,對于平民也愛莫能助。人們豈敢違背教主的神諭,更不敢忤逆每一道從神殿里傳出來的命令。從上倒下,每個人都惶惶不可終日。”

  “什么神這么厲害?”他問。

  “你說教主啊。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也不知道如何成為了神殿的主人,這是王室的任命屬于機密,沒有人敢質疑?!?p>  “老國王是紙老虎?!彼u價,卻好奇問,“國王的士兵呢?博赫努一至少還有暗夜鋼軍效忠于他。”

  “名存實亡、有心無力吧,其實差不多一個意思啦。”田老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繼續(xù)說,“神殿里住著的那些人可不是傻子。除了架空王室,壓榨平民,暗中籠絡貴族,早就有了擁護教主的軍隊,而且比起發(fā)誓永遠追隨王位的騙子小人們更堅定不移,絕無二心。其他軍事力量早就受制于教主的‘天兵天將’,哪里還有士兵來維持王室的面子呢?”

  “那前任教主呢?”他甚是好奇什么樣的父親會生出這么厲害的兒子。

  “老子那時候還穿開襠褲,你問我我問誰?反正教主就是教主,前任現(xiàn)任都差不了多少吧。”

  “貴族為何聽話?”

  “貴族之所以是貴族,那是因為他們特別昂貴。”田老頭冷哼一聲,“他們就算有信仰,也是為了他們自己的家族。能當國王自然是好事,不能如愿,那就爭取獲得最多的利益。比起奸商他們更虛偽更貪得無厭,僅此而已?!?p>  “老虎都想做虎王!”他再度追問,“老頭,你真的不想拿棺材去換王位?”

  “臭小子,老子最大的愿望就想來去自由、左擁右抱,吃大肉喝盡荒極美酒。不過,那王位雖然不值得一提,但那年輕的王后啊,還是很撓心的?!?p>  “當了國王,你的愿望就會實現(xiàn)。”

  “什么叫國王?就是把屁股放在一張椅子上坐到死的那天,還得聽一堆煩心事啦,無聊且無趣啊。臭小子,你說虎王的職責是什么?”

  虎王的身影闖入破左耳眼前,“可怕的勁敵?!彼卮稹?p>  “最后還不是被你打趴下。”

  “那也是個王!”

  “你懂得個屁!莫言虎王根基深,氣數(shù)盡時必落馬!不管是虎王還是王位,大家都時刻盯著。老國王若是能好死,放在平民家是福氣。可在王位上,牙都沒剩下一顆,只要活著還得起早貪黑配合演戲,還要把貴族當神一樣哄著。老子才不傻,人生苦短,美酒在手美人在懷,就是世間最大的美事。破椅子,誰愛自討苦吃誰他娘坐去?!?p>  聽起來像是有無數(shù)個白爺爺加上若干個皮革店一般吵死人?!澳俏乙膊幌『碑攪酰稽c都不威風。”他說。

  “口氣倒是不小?!碧锢项^踢了他一腿,贊道,“不過有幾分志氣,這點隨老子?!崩项^的語氣驟然冷卻,目光攫住他,話題急速切換?!俺粜∽影。@看起來像棺材的東西不太可能是裝死人的。晶瑩剔透的水晶,雖然有些模糊,雖不像兩個人面對面般清楚,但是只要有心,還是能看清楚的。”枕著腦袋的手臂垂落下來,正在左胸口下方抓癢,“你的眼睛早就看見了,心卻不想?!?p>  隨即,他聽見背后的老頭吹起了口哨,還是常聽的那首小曲子。應著曲子的節(jié)奏,他的右腿朝棺材傾斜,站立而望,眼神毫不費力穿過棺材板,透視而下。

  他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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