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迷惑
好奇心害死貓，這句話也算是在各族普遍使用的真理。傳說中，貓?zhí)焐琶趺炊紵o法死去，然而，最后卻是死于自己的好奇心。由此可見好奇心，根本就是自取滅亡的一種命運。
失信者，一旦上了黑市名單，永不得踏入此地。在黑市中，規(guī)矩才是唯一的法，也是最硬的道理。來者就必須遵守，否則就別靠近，那黑市主人向來自諭是講道理之人。由此，也收了不少的追隨者，為其監(jiān)管黑市的每個角落。
起先，確有許多鬼深不以為然，最后無一漏網(wǎng)，都上了黑市名單，再也無法享受與人有關(guān)的一切。
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已經(jīng)有很多鬼忘記了人族的一切，也就習(xí)慣了現(xiàn)在的酒。只要拿著骨頭來換，就可以獲得，無需付出生命的代價。然而，沒有人族的地上似乎絕了其他活物，骨頭越發(fā)稀少，只能靠運氣，比如他們倆個主動送上門的。
然而，黑市卻不同。
較之地獄，黑市乃無法之地，不受和平協(xié)議約束，所以人鬼都可以來去自如，通往地上任何一處。然而，他們似乎對骨頭很是執(zhí)著。或許人族最無用的皮囊下，包裹著的骨架子使用起來，最為實用。
卻另有一種傳說。自從在人鬼大戰(zhàn)中達(dá)成的和平協(xié)議，明確了地獄和人族之界，唯黑市處于地獄和人族的邊緣，是漏掉的一隅之地，也是眾鬼繁衍所在，更是生命的極限。但凡越過這個極限的鬼，從來就沒有回來，也就無從得知是何下場。
做鬼的日子除了撿骨頭裝扮自己，剩余的拿去酒肆換酒喝，日子無聊至極。然而傳說就像大餐一樣，時時刻刻誘惑著無數(shù)蠢蠢欲動的骨族子民前往一探究竟。
到了今日，這已是地獄公開的秘密，但從來沒有誰會主動說起，更不會在地獄里聊鬼市的一切。換言之，在鬼市里，還兜售著許多禁令的東西，比如人族的酒水和煙草。但也有很多鬼不敢越過雷池一步，生怕再也不回來。
耳朵聽故事，他們的嘴也沒閑著，幾口就喝掉了半個骷髏頭私藏的貨。
暫時得以充饑解乏，田老頭的焦躁也得到了緩解：“看來，做鬼也是苦啊?！崩项^說完舔著胡須上的酒漬。“帶路吧。剛開了喉，老子的腸子還沒聞出味道，正等著喝個痛快?！?p> “...我...我我不能去?！卑雮€骷髏頭回答。
“他說過的話，我不想重復(fù)。”破左耳此時也是饑腸轆轆，肚子早已咕咕咕叫個不停。
田老頭抬起頭望向領(lǐng)路使者問：“你呢？小鬼?！?p> 領(lǐng)路使者立即搖頭道。
“得了，他不能再去，你不能去。”田老頭捻著胡須，生出一個主意。“求鬼不如求己，有地圖嗎？老子有腿，自己尋摸，轉(zhuǎn)眼也就到了?！?p> “沒有我，你們哪里也去不了。”領(lǐng)路使者解釋，“這是我的使命，你們是人族，沒有我的陪同，你們會受到地獄的反噬。”
半個骷髏頭點頭附和?！皩?dǎo)盲犬說的是真話。”
“危言聳聽。”田老頭冷哼一聲?！半y不成，老子還能化成一攤子水不成?！?p> “人間地獄自有不同，你們的皮囊若是失去領(lǐng)路使者的保護，皮毛會燒起來，肉體會化成一灘血水，只剩下骨頭一副?！鳖I(lǐng)路使者解釋，并指著半個骷髏頭。“他們耐心十足?！?p> “我好得很！”他立即辯駁?！拔揖筒恍?，空氣能將我燒成熱水。”
“你看看你的腳趾頭？”半個骷髏頭提醒。
二話不說，他脫了鞋子。
“看看你最小的腳趾頭！”領(lǐng)路使者直指，“已經(jīng)出現(xiàn)骨形，若是你整個身子都現(xiàn)出骨形，你們就會變成骨頭一族?！?p> “老子不信?！碧锢项^抓起半個骷髏頭，“不要轉(zhuǎn)移話題。”
“這是真的?！鳖I(lǐng)路使者繼續(xù)告知?！肮穷^族都知道的事實，不過沒有誰經(jīng)歷過，也無法證實。每個骨頭族子民都知道此事，鬼王也說明了此事。人間地獄本來就不能來往，只能選擇其一。如是骨族去往黑市，永恒的生命就會改變，進入生命的終極，氣息化為虛無?！?p> “胡說八道?！碧锢项^全然不信，卻放開半個骷髏頭的肩膀，“難道你們呆在鬼王畫下的地圖里，就能保證你們長生不老嗎？”
“照鬼族規(guī)矩應(yīng)當(dāng)如此。”領(lǐng)路使者不假思索，脫口而出?！肮硗醢l(fā)了公告，只要在地獄之界內(nèi)，生命就繼續(xù)長存。若是前往黑市，突破地獄之界，即是放棄了鬼王的保護，自愿進入生命秩序，必然走向終極?！?p> “那就是必死無疑？”他心生疑惑，追問，“其實，你們到底是骨頭人還是鬼，到底有什么區(qū)別？”
“你們是人族，自然不懂，也感覺不出區(qū)別?！卑雮€骷髏頭插嘴道，“骨頭族只要靠近黑市就能感覺到一股水氣的洗滌，猶如脫胎換骨般，所以才有子民不顧鬼王的禁令偷偷越界?！?p> “后來，他們?nèi)绾?？”他問?p> “去的子民，還是能回來地獄?！卑雮€骷髏頭回答。
“既然如此，那就是謊言。”田老頭評價，“鬼王是不想你們喝到酒吧，哪里的王都一樣自私?！?p> 他鄙視地望了一眼老頭，在怒目回瞪下，轉(zhuǎn)而看向領(lǐng)路者，問：“那你們?yōu)楹芜€在乎那禁令？”
“他們是回來了，但是過一段時日之后，都會消失得無聲無息?！卑雮€骷髏頭回憶起過往，“以前就有一個很愛唱歌的女人，一定要喝上幾口人間美酒，才能唱出悅耳的歌聲。于是她不惜一切，觸犯了禁忌。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反正再也沒有見過她，更別提她的歌聲了。不信，你們可以問問先前那個愛說故事的老家伙，他和她一個愛說一個愛唱，簡直就是地獄里最受歡迎的骨頭人，常常被包圍?！?p> “生命的終極？”他重復(fù)道，“難不成鬼還能再死一回？”
“為何不能？”半個骷髏頭望著他，聲音充滿困惑，“人會死，骨族和人族沒有區(qū)別，為何不能死？”
“人死了就變成鬼，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彼忉?。愚蠢的骨頭人，這是每個野人都知道的，他在心中加上一句，出口立即改問，“鬼死了，要變成什么？”
“鬼死了就是死了，死透透了。”半個骷髏頭回答?！澳膩淼臍w哪去，就像你們?nèi)俗宓幕ú?，從大地里長出來，枯萎腐爛又和大地融為一體。”
“胡說?！鳖I(lǐng)路使者反駁，“骨族不是鬼，是鬼國的子民，黑市里的才是不人不骨不鬼。也有老者說，所謂鬼就是違背了鬼王的命令，觸犯戒律，私自前往黑市，背棄骨族族規(guī)的叛徒?！?p> “你才是胡說，誰不知道領(lǐng)路使者就是鬼王的看門狗?！?p> 呸，一口氣落地，卻不見唾沫?！澳銈儾藕f八道，在我們?nèi)俗?，鬼就是鬼，沒那么細(xì)分。妖魔鬼怪，這不怎么討人喜歡的四大部落，骨頭族還排不上號?！碧锢项^急忙打斷?！盎蛟S，部落族譜上壓根兒就沒骨頭族這個部落?！?p> 腦袋里亂糟糟的?！暗纫幌隆９亲宓耐踅泄硗?，地獄是鬼王管轄，鬼是黑市的，不受鬼王管制，黑市不屬于地獄？”他清理一下錯綜復(fù)雜的關(guān)系。
“好...好像是吧。反正鬼和我們不是同一類。”半個骷髏頭一邊走一邊琢磨野人的話?！安贿^，鬼也不是黑市子民，更像是流浪在黑市的一群人，沒人管，沒有規(guī)矩可言。鬼王也不愿意收容他們，后來的規(guī)矩還是有能耐者定下的個人規(guī)矩，總之不是鬼王這樣的人物，不過是也是公認(rèn)的。”
“就是。黑市可沒有領(lǐng)路使者?！鳖I(lǐng)路使者甚是自豪。
“導(dǎo)盲犬，你就是當(dāng)年人鬼大戰(zhàn)的遺留物，別得瑟。指不定，哪天鬼王一個公告，就讓你成為廢骨?！闭f罷，半個骷髏頭沖著領(lǐng)路使者的頭顱點了點頭，“這個腦袋，我安著正合適?！?p> “那就是說，黑市才是真真正正的地獄?！彼偨Y(jié)得出，隨即提出新的疑問，“那人族死后，究竟是來鬼王地獄，還是去往黑市地獄？”
比起女族，此處的迷惑更甚。關(guān)于骨族的故事，骨頭人也說得亂七八糟，直至現(xiàn)在，他也沒有理清這是怎么一回事。
領(lǐng)路使者搖搖頭，半個骷髏頭也搖搖頭。他望著經(jīng)驗老者，等待解答。
“看什么看！老子如何知道？死了還這么麻煩，死了就是死了，關(guān)老子屁事?，F(xiàn)在，老子必須喝酒，快給老子想辦法。臭小子，他們隨口胡說八道，就是為了騙你。”田老頭開始耍無賴，同時逮住兩個骨頭人，呲牙裂嘴道。“不知道你們這兩副還算整齊的骨架子可以換多少酒？你們覺得，酒肆里面那些骨頭人愿意不愿意和老子做一筆買***如老子把你們拆碎送他們，然后某個骨頭人負(fù)責(zé)帶老子去找酒?！?p> 不知何時，大盜神竟不知鬼不知站在他們背后。正當(dāng)他懷疑自己是否耳聾時，大盜已從田老頭手里救出兩個骨頭人，說：“我?guī)銈內(nèi)?。?p> 半個骷髏頭立即溜走，而領(lǐng)路使者卻依然留在原地，堅持道：“我的責(zé)任是......”
“這沒你的事！”大盜根本不拿眼眶正眼瞧領(lǐng)路使者。
“這是我的責(zé)任?！鳖I(lǐng)路使者挺起胸腔，“這這這，這還在地獄界內(nèi)。”
“隨你！”大盜立即大步朝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