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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人傳說之破卓爾

第一百七十四章 陰火燒身

野人傳說之破卓爾 優(yōu)哉先生 3744 2020-05-26 21:30:17

  “這下有得受了。”田老頭抱怨。

  沒等他接話,田老頭接著嘟囔:“古時做記錄的人毫無責任心,隨便瞎掰扯,比老子還信口開河,楞是把這異界寫成荒涼的破木門一道。等老子見了日頭,一定要填上這個窟窿,免得后人不知死況,還沒過鬼門就已經(jīng)再死一次,那才是死得徹底干凈,冤得很。如果這是個夢就好了,起碼能醒來。臭小子,如果這不是噩夢,那......”

  “閉嘴老頭,天穹之下,還有誰的嘴能臭過你!任何事情,只要經(jīng)你的嘴走一趟,真的也成了胡說八道,”他的胸膛似乎裝下整座伶俜山般沉重,忍不住安慰老頭。“你還是別多事,死期將至之人經(jīng)不住嚇,你一多事,該死的都不敢斷氣。人若死了,卻不敢過鬼門關(guān),小心掉頭都來找你算賬。那時,別指望我認識你。”

  “老子就填?!碧锢项^倏然眉頭緊皺,嘟囔道,“老不死的一定多少知道一些,就是只字不提,沒安好心??蓯褐翗O,優(yōu)哉家族一向都是看好戲,從沒有慈悲心。個個看似謙謙君子,實則道貌岸然,人若無同理心,不能感同身受,故事說得再好聽,那也是無情到了毫無人性之美的境界。瞧瞧,那老不死就這樣慈慈祥祥地把我們當柴火一樣,隨手往火坑里丟?!?p>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彼创较嘧I,用老頭的話堵住老頭的嘴?!拔铱茨抢舷壬f話倒是厚道,起碼比你靠譜?!?p>  “臭小子,你才認識那老不死的多久,胳膊肘竟往外拐。早知今日當初就該先救那條狗,好歹如今還能幫老子吠兩聲助助威?!?p>  “那老先生哪里得罪你了?你那么討厭他,面對面的時候不擠兌,現(xiàn)在說有什么用,那老先生也聽不見,難不成你認識他?”他故意揚高聲調(diào),借此舒緩胸膛下的窒息感。

  “老子認識他祖宗!”田老頭氣得吹胡子瞪眼睛。

  “你是嫉妒吧,嫉妒老先生知道的故事比你多。你要是認識老先生的祖宗,你豈不是長生不老的惡魔?哦,難怪地獄也不收你,所以你只好故意變成這副德行嚇人?!?p>  “混蛋臭小子,老子能嫉妒那個老不死的?”田老頭一個巴掌從后腦勺蓋過來,“他就是一個張嘴的,和犁地鋤頭一個作用,老子嫉妒他個屁。你這個混蛋臭小子,翅膀硬了,盡長他人志氣滅老子威風(fēng)。”

  他心中暗忖一番,實事求是,憑心而論?!袄舷壬赖墓适碌拇_比你多?!彼龀雠袛?,并提供證據(jù)?!捌鸫a,你就不知道七色軍圍攻靜澤的故事。”

  “那又怎么樣,老子就是不喜歡優(yōu)哉這兩個字。”

  “莫名其妙!老先生又不曾惹你,倒是你一口口那個老不死,尊老愛幼,你會教我,怎么不教教你自己。顯然,你比我需要?!?p>  “休要再提,臭小子你要是再提優(yōu)哉二字,老子就地和你分道揚鑣。從今往后,你走你的獨木橋,老子走老子的陽光大道,吃肉喝酒泡妞,天地最是逍遙郎?!?p>  “那老先生和你有何仇恨?”他心生懷疑,從未見過老頭如此討厭過一個人,就算評價起那吝嗇的牛扒皮,也是平常心而已。

  田老頭的腮幫鼓如青蛙的肚皮,而青蛙只有在保護自己、威震敵人時才會鼓肚皮。冷嘲熱諷剛到嘴邊,就被老頭怒目瞪了回去。

  “老子就是天生討厭他,犯法嗎?”

  “真是倒霉鬼!”他咕噥,繼續(xù)為老先生鳴不平,實則是想窺視田老頭的過去。“死了,還不得安寧。你不是心胸狹窄之人,為什么那么討厭那老先生?”他懷疑老頭是不是被老先生后人挖了墻角,又或者看中老先生的哪個后人,卻千方百計睡不得。若是大肉美酒,照理不該有如此怨氣。

  “慈悲別人,不如可憐可憐自己吧,野人王?!碧锢项^直盯著他的背,他也向后側(cè)看。“何種境地,都自身難保了,還有閑工夫慈悲別人,你要是有閑情雅致,倒是想辦法安慰一下老子破碎的心靈,好歹還能記你一筆孝順?!?p>  “我以前認識一個豁達大度的老頭,也是這個老頭教我做男人要豁達大度些,日子才舒心舒肺?!?p>  “對那老不死的,老子就是要錙銖必較睚眥必報。臭小子不拘小節(jié),那是臭小子你的為人,干老子屁事。捐棄前嫌、一笑置之的美德得看老子心情,老子就是對老不死的從頭到腳都不爽,就是要里里外外都討厭他......”

  “不是沒深仇大恨,哪來的前嫌?”他急忙打斷,田老頭越罵越激動,像是個委屈了許久的怨婦。這樣的老頭雖然不比從前老道,卻多了幾分真性情,仿佛老頭本性就是如此。

  “優(yōu)哉要是不胡說八道,老子能冤枉他祖宗?!碧锢项^說。

  “你真認識他祖宗?那老先生比你老多了?!彼刹皇巧底?。

  “反正老子就討厭嚼舌根的男人。唉,不說了那老不死,晦氣,還離間我們父子情深,劃不來。”

  原本,他還想繼續(xù)挖點故事,但老頭顯然不愿意繼續(xù)聊下去。不知為何,比起從前那個端著的老頭,他更喜歡現(xiàn)在這個。

  不知不覺中,灰光如氅衣向后剝脫,殘留余光剛從腳后跟縮褪,緊接著就現(xiàn)出黝黑石地。

  轟然,一陣火光從前方黑色巨巖下竄上來,沖向青灰色的天空,近乎將他們席卷進火焰中。

  霎那間,他聞見了頭發(fā)燒焦的味道,伸手一抓,飛起的一縷亂發(fā)已經(jīng)殘余無幾,皆蜷縮在根部。

  群火如數(shù)蛇騰飛亂舞,從眼睛前沖過去,一個急切趔趄,兩人幾乎是同時往后倒下。四目直視,火就像泉水般不停地噴射而出,無數(shù)簇火焰妖嬈環(huán)抱前方巖臺,猶如燉煮。

  “娘的,老子的眉毛!”田老頭摸著額前咒罵不止。“沒有眉頭,以后怎么見人???”

  “你還是擔心光頭吧?!?p>  “臭小子,堂堂男子漢怕什么光頭,又不是女兒家,要靠一頭烏黑長發(fā)勾引男人。”

  “不就是眉毛,沒有胡子一樣是男人?!彼麑嶋y理解田老頭的品問。“光頭就和一個瓜似的,頭發(fā)是勇士的象征,越是茂密,勇士就越威風(fēng)?!?p>  “可笑!一頭光,不知道有多爽,你這落伍的野人品味,啥時候才能與時俱進趕上老子,保持一個節(jié)奏。”

  “荒唐!憑什么天下的一切道理都要以人族為準,野人又不是人族的看門狗,自然不必和人族同一個品味?!?p>  “入鄉(xiāng)隨俗,子隨老父。臭小子,別整天敵對人族,老子從人族女人肚子里蹦出,又不是老子的錯。野女人生子需十月懷胎,難道人族不是嗎?何況,人族最終目的是為整族的未來不斷進化,何錯之有?老說人族排外,野人何嘗不是如此?你所謂的天下活物皆一般,等你自己能對人族一視同仁,不再恐懼人族的文明,再說吧。”

  他冷哼道:“我才不恐懼人族。”

  “是嗎?”田老頭反問,隨即大笑起來,“那是因為老子的兒子下山后長大了。遙想當年那夜里,摸黑下山,唉,往事不堪回首啊?!?p>  哪壺不開偏提哪壺!他翻起白眼,怒不吱聲,從鼻孔里射出,皆是雙箭齊發(fā)。

  就在此時,火星如煙花競相綻放!

  手肘撐地,兩人面面相覷,在彼此眼中倒映出一片炫麗,他們仿佛置身在橘紅色星空中,對臥成談!

  四目交接,瞳孔燃燒,兩人沉默不語,面色可怖。隨即,田老頭長嘆了一口氣,拽住他的胳膊,他順勢拉扯著老頭重新站起來。

  往灰光盡頭一站,不再有天崩地裂之感。稍作平息,他再往前試探,左腿還留在灰光里,伸頭往下一望,右腿飛起,整個身子似葉子輕盈,漂浮了起來。

  左腿如樹根盤踞在灰光里紋絲不動,整個身子仿佛是長在伶俜山最高巖峰上的懸崖絕壁里崩裂而生的一棵斜樹。須臾,他看見了好幾個一模一樣的自己,聚集在這個自己身邊飄蕩不去。每一條火蛇從他們的身子邊燒過,都將這幾個周圍的那些自己拖曳離開。爾后,那些自己又反彈回來,竭盡全力靠近中心的自己,不肯輕易離開。

  接二連三遭受火蛇攻擊,迅猛無比,他毫無反抗之力,瞪大眼睛佇立原地,任憑吞噬。

  此時一條較大的火蛇沖了過來,朝他猛力一撞,將那些自己撞散。然而,那些自己不知屈服,又迅速爬回到中心,聚攏不去。

  出乎意料之外,田老頭竟然可以看見。“臭小子,這是陰火,小心它把你的三魂七魄燒個干凈?!弊筮厒鱽硖锢项^的警告。

  陰火?三魂七魄?這些又是什么名堂,然而,危險在即,無暇顧及好奇心,他喊道:“老頭,怎么辦?它們都跑出身體了?!?p>  “快,集中精神,別讓他們散開?!碧锢项^吼叫。

  又是一個火震,他看見老頭只是飄蕩于火中,卻沒有三魂七魄聚集在周身?!八览项^,有什么鬼主意,趕快說出來!”他不得不發(fā)出求助?!暗任宜澜^了,就剩下你一個人,你也得無聊至死?!?p>  “有時間詛咒老子,不如集中精神自救?!?p>  關(guān)鍵時刻,老頭從不掉鏈子。若是掉了,那必定是老頭也無能為力。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于是立即集中精神,將一切雜念驅(qū)逐。

  頃刻之間,灰光已逃之夭夭,不見身影,仿佛從來都不曾存在過一片寂境。陰火熊熊燃燒,火蛇契而不舍沖撞他的身體,燒不出三魂七魄誓不罷休。

  他還在拼命集中精神,卻不得不忍受陰火燒身。

  而那個老頭卻在吟唱什么鬼故事!神情肅穆,聲音沉重,田老頭直唱:“陰火燒身,鍛煉三魂七魄,七魄先散,再燒三魂?!?p>  接著他聽見田老頭搖晃脖子,發(fā)出咔咔兩聲響,才又開口道:“臭小子,你現(xiàn)在看見的就是你的七魄,待七魄燒盡,火蛇就能撞離你的三魂,三魂燒煉完,你就變成了名副其實的鬼啦?!?p>  恨不得將田老頭撕裂,就像吃大雞腿那樣!奈何,他真的無知。

  火聲呼呼,如風(fēng)劇烈,田老頭說得含糊,破左耳聽得迷糊。

  “以后有屁早點放!”他咬牙切齒,只想飄蕩過去,直接把老頭丟進深淵里燒成灰燼?!袄项^,你的三魂七魄太不經(jīng)燒了,一見火就滅?!彼铝似饋??!耙?,也是你先死透透。”

  “老子又不是野人皮糙肉厚,自然不耐燒?!碧锢项^死鴨子嘴硬,“不過,老子壓根兒就沒有見他們現(xiàn)身。”

  “你該不會是把七魄抵押給哪個姑娘了吧?”又是一火浪撲過來,吞噬了他的全身,血早已燒沸,癢得讓人直想挖心割皮片肉,可他的四肢無力虛空,仿佛不存在似的。

  一個火浪將田老頭打到了他身上,輕如羽毛碰觸。

  “娘的,看來肉身燒得差不多了?!碧锢项^提醒他。

  “比你好點?!彼卮?。

  另一火浪不甘示弱從右邊攻了過來,兩浪合力,將他們擠壓成豎起來的餅。

  “臭小子,你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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