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的辦公大樓在城市的西邊,這里不比市中心繁華,但下班時間街上人也不少。
也許無意,但林聲聲和時文兩個人的距離,中間可以再塞一個胖子過去,是事實。
林聲聲有時候無聊了也會問自己,她和時文,現(xiàn)在應該定位在什么關系上。
好朋友?
感覺再見挺生疏的,不至于!
陌生人吧?
又似乎比別人多點火候!
想多了會糾結,而她不喜歡這種感覺,所以就不想,一切預料不到只告訴自己,無所謂。
時文問她:“你后來怎么學了會計,我還記得你那時候不喜歡和數(shù)字打交道!”
她的性格,不喜歡自然就是嫌麻煩。
林聲聲回眸一笑,“后來覺得自己當年狹隘了,其實什么都沒有數(shù)字簡單,一到九說幾就是幾,不用考慮它是不是有別的含義,它就只是他自己,一個數(shù)字僅此而已!”
時文知道她這是在埋怨,不過他覺得無論何種場合只有她肯說出來,就比對他不理不睬要強很多。
他說:“那是因為你真的了解它們了!”
因為了解,因為喜歡,所以覺得單純,所以簡單。
她如果當時真的對他有信心,她真的夠了解他,即便他什么都不說,她單純的信任就夠了。
林聲聲搖頭,他還是不懂。
十七歲的年紀,她需要呵護,需要關注,她剛剛對爸爸失望,她因為媽媽而重新定義了責任,他當年一句話都不說離開,他現(xiàn)在卻還說他們之間沒有信任,將一切的錯過歸集于沒信任。
她是想信任他的,可他媽媽的話打碎了她對所有美好的向往,她不說不抱怨,他就真的以為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更何況他們當年算什么?
一廂情愿的曖昧而已,她憑什么要用今后的人生來確定這段曖昧的最終結果!
“你為什么搖頭!”
她瞬間涼下來的表情,讓他心慌,她搖頭,他感覺像是被整個世界都否定了。
那種不安,從心口蔓延至腳底心,讓他特別慌亂。
“走吧!”
她沒有正面回話,只說了兩個字轉身繼續(xù)走路,卻突然被后面慌慌張張趕路的男人撞的一個趔趄。
時文眼疾手快,他堪堪扶住她,一只手落在她的后腰上。
“你看路!”
時文是脾氣很好的人,他對人說話很難得會用這樣指責和嚴厲的語氣。
那人也是個刺兒頭,他怒目圓嗔,怒道:“這你家的大路,走路不好好走跌了撞了活該,還怪我嘍?”
“她好好的在前面走,你撞了人不應該道歉?”
讓時文吵架,林聲聲都沒眼看。
而且和這種聲大有理的人,道理真的很難講通,浪費時間還破壞情緒,不值當。
林聲聲自然就不想計較,她冷淡的瞥一眼那男人,淡說:“你走吧!”
那男人本就理虧,瞪了時文一眼,掉頭直接走了。
“誒。。。。。。?!?p> 時文不樂意,錯了連對不起都不說,他還有臉瞪他!
林聲聲拽他,“好了,遠離社會上的垃圾人,誰知道有沒有一種可能,那人口袋里放著一把刀!”
忍一忍風平浪靜,不給自己的后半生添堵,這是林聲聲一以貫之的人生準則。
時文忽的就樂了,他當時在私房菜把人家推下樓的時候,話可不是這么說的。
林聲聲大概也想到了那一出,吧唧一下嘴巴,目視遠方不再理會時文。
時文抓著她的手讓她勾著他的手臂,林聲聲當然不愿意。
他便用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別鬧,街上人挺多,再碰到垃圾人,萬一我忍不住要上手,又萬一那人真有刀把我捅死,你說我得多憋屈!”
林聲聲翻白眼,“你不是外科醫(yī)生嗎,你自己不會自救?”
時文偷笑,心情愉悅。
“這大概就跟算命不算己一樣的道理吧,你也沒見過哪個外科醫(yī)生給自己動手術的,對吧?”
林聲聲哦一聲,說的也對,醫(yī)生也不是萬能的,打完麻藥之后還能跳起來為自己開腸破肚。
不對,他們一開始在爭執(zhí)什么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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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文既然想好了要約林聲聲一塊吃飯,就會提前計劃,他做事向來有條理,而這種嚴謹?shù)膽B(tài)度是讓女孩心動的。
林聲聲挺討厭那種約女孩兒吃飯,出來了才問人家想吃什么,然后臨時定路線做安排,夸張的時候光打車都要等半個小時。
她也還聽過部門女員工說過更夸張的,男孩約女孩吃飯,為了省打車錢一定要帶女孩坐公交,勤儉節(jié)約也沒什么不好,男孩卻虛偽的冠名體驗生活。
讓女孩踩著八公分高的涼鞋,一身漂漂亮亮的長裙,擠到魚罐頭一樣的公交車上,下車一身臭汗味兒,妝容精致的臉蛋都要扭曲了,哪還有什么心情約會吃飯。
林聲聲坐下之后杵著下巴看一眼時文,醫(yī)院是女生挺多的地方,像他這樣性格的,應該很受歡迎才對。
“怎么這樣看我?”
倒讓時文莫名,感覺她剛才的眼神像在看案幾上的死魚一樣。
林聲聲要知道他心里的形容詞,一準兒死魚眼看他,讓他知道什么才是死魚該有的樣子。
“就覺得你這樣挺好,下次再約女孩子出來還這樣哈,早早打聽好人家喜歡吃什么,然后把一切都順路安排好,大部分女孩挺吃這一套的!”
一般女孩前幾次出來約會都會抻著,問她喜歡吃什么,標準答案都是隨便,但如果男孩真的隨便了,印象分絕對蹭蹭就跌破底線了。
時文當時臉色就變了,壓著胸口的悶氣質問她:“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嗎,說這樣的話你心里就能痛快?”
林聲聲莫名其妙,她怎么不明白,她就是太明白了所以才那樣說,他聽不懂她在迂回的拒絕他嗎?
“痛快不痛快是我的事,我的意思你也應該聽明白了的,沖我發(fā)什么脾氣!”
時文氣的心口發(fā)疼,他桌上的雙手緊握,手背上的青筋猙獰。
“聲聲,咱不鬧了就好好吃頓飯,行嗎?”
林聲聲也來火了,她都說過好多次了,她的態(tài)度從七年前他不告而別開始就已然注定了,不會再改。
“時文,我不是鬧脾氣,我在表達自己真實的想法,你試著去接受,其實沒你想的那么艱難!”
時文看她,兩人四目相對,眼眸中的情緒清晰見底,他看的分明,她恐怕真的對自己沒有多余想法。
而她之所以會跟他出來,除了懶的與他拉扯,大抵只是把他當成少年時一個認識的人如此對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