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他有什么值得她上心?
蘇管家聽到那乞兒竟然能畫出小公子的畫像,頓時兩股戰(zhàn)戰(zhàn),汗流浹背,偏偏三小姐仿佛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一般的語氣娓娓道來,臉上還掛著一絲莫名的笑,讓他瞬間覺得以前分明是小看了這位三小姐。
她那些囂張跋扈,任性妄為的舉動,恐怕只是扮豬吃老虎吧,能僅憑一個乞兒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就能將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調(diào)查得如此清楚,這樣的女子,會是人人口中那個胸?zé)o點墨一無是處的尚書府三小姐嗎?
她這閑話不說給旁人,卻故意說給他聽,是拿到了那畫像,知道那個故事中的小公子就是他的兒子了嗎?他好不容易悄悄瞞下此事,若是讓老爺知曉,別說他這個管家之位不保,博兒的命能不能保住都難說。
蘇管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三小姐,奴才有錯,求三小姐繞過奴才?!?p> 蘇婉翎笑:“蘇管家這是做什么,怎么突然行這么大禮,說起來您是跟在父親身邊多年的老人,連母親都要給您幾分面子,我年紀(jì)尚輕,可當(dāng)不起蘇管家這么大的禮?!?p> 蘇管家聞言趕緊磕了三個響頭:“奴才是蘇府的奴才,三小姐是奴才的主子,自然受得起,博兒是一時糊涂,還望三小姐再給他一次機會,奴才全家做牛做馬報答小姐?!?p> 蘇婉翎趕緊叫住他:“蘇管家這是做什么?快起來罷,我不過是講了個故事罷了,蘇管家聽聽就算了,那畫像我看了,一點兒也不像蘇博,便燒了,只是那個乞兒逃得快,我本來還想替蘇管家問清楚,不能讓他誣陷蘇博不是,畢竟你們?nèi)乙呀?jīng)除了奴籍,可以參軍入伍,還可以參加科考,不能讓一個小小的乞兒毀了不是?!?p> 蘇管家不敢相信的抬起頭,三小姐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她沒有告訴老爺,甚至還要幫他隱瞞此事?
蘇管家老淚縱橫,感激涕零:“多謝三小姐大恩。老奴無以為報,愿為三小姐效犬馬之勞?!?p> “也算不上什么大恩,不過是不想父親的仕途因為一個小小的乞兒被毀了,蘇管家,你跟著父親多年,有些道理應(yīng)該懂,什么事情該做,什么事情不該做,還是要好好掂量掂量,最重要的是管好自家子弟,所謂空穴來風(fēng),確有其事,只是為何不是旁人,這個道理你應(yīng)該懂得!千里之堤毀于蟻穴,若是痛改前非倒也罷了,若是不改,蘇管家自己掂量,犯了錯,終究要付出代價?!?p> 蘇博打著吏部尚書的旗號在外招搖撞騙之事,書里沒有細(xì)說,只是尚書府倒臺之后,對家為了網(wǎng)羅罪名將蘇懷遠的門生查了個遍,那個知縣為了活命才說出來的,至于什么乞兒,不過是她用來嚇唬蘇管家罷了,若是他以為此事了了,還能像現(xiàn)在這般痛哭流涕,戰(zhàn)戰(zhàn)兢兢。
他雖然現(xiàn)在是害怕,但回去恐怕又得狠狠揍一頓蘇博出氣,誰讓那小子膽大包天,竟然連買賣官員這樣的謊都敢撒,關(guān)鍵是還偷了他爹的令牌,否則人家哪敢攀咬蘇懷遠。
“奴才回去一定好好教訓(xùn)他,絕不讓他給大人惹事。至于那個乞兒,奴才一定想辦法找到他?!边@個乞兒留在人間是個禍患,絕不能留。
蘇翎點頭,這個乞兒本就子虛烏有,加之年關(guān)將近,皇帝下旨涇陽城百里之內(nèi)不得出現(xiàn)乞兒,城中乞兒早就被趕出百里之外,四海之大,就讓他查去吧。
“此事不能大張旗鼓,更不能讓人察覺,要秘密進行?!?p> 蘇管家自然省得,此刻對蘇翎的態(tài)度十分恭敬,仿佛在蘇懷遠面前一般。
“三小姐可還有其他事吩咐?”
事情自然是有的,她都兜了這么大個圈子,當(dāng)然要進入正題。
“從今日起,所有人必須善待表少爺,表少爺是主子,不是客人,我不管夫人說什么,這是我說的。聽懂了嗎?”蘇翎目光凌凌的看著蘇管家,蘇管家只覺得這眼神似有千鈞,再也不敢直視,更不敢質(zhì)疑她的話,立刻稱是:“老奴遵命,老奴這就派人去重新修繕梧桐苑?!?p> 蘇翎淡淡的看著他:“我要你親自去,還有,聽說你今日得罪表少爺,去給表少爺賠禮?!?p> 蘇管家現(xiàn)在對這位三小姐是既感且怕,莫敢不從,立即答是。
梧桐苑
楚白側(cè)臥在床上看書,適才覺得渴了,喚了兩聲春六,沒有人應(yīng),他蹙了蹙眉,放下書,準(zhǔn)備自己下床去倒水。
他身邊許久沒人伺候,他早就習(xí)慣了。
剛下了床,尚未穿鞋子,門口進來一個瘦瘦小小的身影,不是春六是誰。
“表少爺,您起床做什么?是要小解嗎?奴才去拿恭桶?!?p> 楚白動作頓了頓,臉色頓時不自然起來。原本蹙著的眉頭蹙得更深了,該死,剛才有那么一瞬間,他竟然想起那個嬌俏的女子,也曾若無其事的問過他同樣的話。
明明是未出閣的女子,怎會那么不知羞?
見春六快走到恭房,他連忙神色自若的叫住他:“不是,給我倒杯茶?!?p> 春六這才走了回來,倒了茶送過去,楚白接過喝了一口,聲音淡淡的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去玉茗院了?”
春六嚇得一個哆嗦,直接跪在地上。
楚白冷漠地眼神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沒有立刻叫他起來,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茶,將茶杯放在床頭的小幾上。
“她如何了?”
春六抬起頭,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主子,見他面色淡淡,但似乎并沒有多生氣,心思轉(zhuǎn)了幾轉(zhuǎn),覺得表少爺口中的她大概是三小姐,于是回道:“春熙姐姐說三小姐似乎經(jīng)不得餓,剛開始還會起來走走曬曬太陽,后來干脆就躺在床上不起了,說是免得體力消耗太大,餓得更快?!?p> 禁不住餓還跟徐氏斗什么氣,答應(yīng)退婚不就好了,她到底在堅持什么。
“三小姐聽說您喜歡書,讓奴才去墨寶軒給您買了一箱子書,還有馬上入冬了,給您添置幾件冬衣和厚靴,這會兒都送到門外了,您看是不是抬進來?!?p> 楚白淡漠的目光動了動,好看的眉頭幾不可聞的蹙了蹙。
她都被禁食禁足了,還不忘替他打點,幫他置辦書和衣物,他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她如此上心?
難道她當(dāng)真想要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