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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千重

第二十一章 一相遇

山千重 姻靜夜 2086 2020-02-28 11:40:38

  春和景明。

  江邊溫潤,蘆葦蓬蓬青翠,絳月緋紅如霞,羨魚最喜歡這樣的時節(jié)。恰好過了驚蟄了,蟄伏的生靈悄然蘇醒,原先沉寂的蒙陵山逐漸的又恢復了盎然生機。

  三月份依照慣例的話,她雖然已經(jīng)取消了放風箏的行程,但絳餅還是要做一點的。桃花芳菲尚且濃烈,卻儼然綺麗得極,不如這漫山遍野的絳月花。

  她拿出來一截古董似的竹筒,去江邊舀些清水。葦岸成叢,長到很高,幾乎掩蓋住了人的身子,她鉆進蘆葦蕩里。一低頭,只見沅水此刻流經(jīng)葦蕩便格外的緩慢,潺潺之聲細耳可辨。

  水里積滿了被沖刷得晶瑩圓潤的鵝卵石,上頭偶爾也生長出一汪青碧的苔蘚。羨魚小心翼翼地踩在石頭上,并且要注意著不能踩在苔蘚上,苔蘚太滑了。

  她半蹲下身,已經(jīng)找準了目標,正要再踱一步,踩上下一個石頭,便能舀到她以為的最清澈的水了。

  身周為融融綠意縈繞,蘆葦叢將她整個地遮掩住,這里成了個只有她自己的小小世界。在這獨處的靜謐當中,她不想被打攪。

  可這顯然不是她能決定的事情。她也沒有料到,那塊石頭分明沒有生青苔,踩上去怎么也滑不溜丟的!

  “啊啊??!”她重心全在前邊,一下子腳滑,眼見著距離江面愈發(fā)地近,她一瞬間腦子空白,不知道該念個訣使一個定身的法術,只是腦子里后發(fā)制人盤旋不去的念頭卻是“隔壁山上鹿大夫收費挺貴的”。

  時空靜止。

  她覺得自己落入一個……帶著絲絲縷縷清涼的物什上,還有點軟。

  她驚魂未定,卻沒有顧及看身后究竟是個什么物什,卻先緊著看了一眼自己的竹筒。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要看這個毫無意義的竹筒。

  然后她才慢吞吞掙脫出那個物什,一回頭,不禁驚了一下。動了動嘴,因為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好又不說了,只是小心謹慎地一回頭踩上一塊穩(wěn)當?shù)氖^后退了一截距離,很自覺地離對方遠了些。

  面前竟然是個男人。

  是個,眉目好看的男人。

  不止是好看,應該是溫涼參半,郁若蓁華的男人。

  羨魚愣了愣,竟然在想:這該不是上天賜給她的對象吧?

  對方略一挑眉,小風似有似無吹過來,蘆葦傾倒,而他青衣翩然,與葦葉一色,卻能在此綠意盎然的世界里遺世獨立。

  這男人不說話,只是溫涼目光輕輕落在她身上,嘴角一直掛著淡淡如風的笑,看得羨魚不好意思,只得屈服,先開了口:“你是哪里來的凡人么?”

  “我本以為姑娘要說一句‘謝’,可姑娘卻要先詰問我?!?p>  他聲音如澗中流水,月下清溪,潺潺動人。他笑的弧度大了一些,那種好看的笑讓羨魚不由深陷。

  “那么……謝謝你。”羨魚意識忽然清明了很多,想起自己方才的想法,又想起之前五色鳥囑咐她說“找對象要主動一點,凡間都傳言說‘女追男隔層紗’嘛,你若看上哪家男娃娃,直說就好,我相信沒有哪家男娃娃不喜歡你的”。

  于是大了大膽子,清了清嗓子,鄭重開口:“你……要不要做我對象?”

  ……

  長久沉默之后,對方揣摩道:“姑娘是想要以身相許?”

  羨魚習慣性地歪頭表示疑惑,說:“你答應了嗎?”

  “我想,姑娘不必以身相許……畢竟這不是什么大事罷?!睂Ψ角謇涞匦α艘宦?,雙眼緩緩地對上羨魚。四目相對,羨魚被他那雙漂亮的眼睛看得失了神。

  她讀過小蘭的話本子,里面常常描寫俊美的公子怎么個俊美法兒時,總要花一番筆墨在公子的眼睛上,是怎樣的星辰大海,怎樣的深邃漆黑,怎樣的有神,怎樣的大。她那時只覺得都是假的,世上哪里會有那么好看的眼睛。

  直到此刻,她見到了這青衣公子。

  這雙眼里像盈了八月十五中秋夜里東山之上的月華一般。

  “姑娘既然沒事,那……告辭了。”

  對方雙眸中的月華被斂去,他轉身就要撥開蘆葦離開,羨魚不知哪里來的勇氣,喊了一聲:“你真的不考慮一下我么?”

  他頓了頓,有點好笑,又回過頭來,說:“在下絕無冒犯姑娘之意,只是……”具體什么原因倒讓他含糊過去了,羨魚只當是風大自己沒聽清楚,心里百轉千回,想著,大概這并不是上天賜給她的對象;五色鳥的話果然是鬼話,不可信的。

  “你走吧?!?p>  羨魚決定離這個好看的男人遠一點,不是自己的就是別人的,別人的男人她不應該亂碰。

  “呵……”那人輕笑,聲音極為好聽,輕輕說了句:“小姑娘,下次不要亂說什么以身相許了,別人不一定會拒絕?!?p>  羨魚有點氣:“小姑娘?你知道我多大了么就隨便喊?……”

  但那人在她出聲反駁前已不見了。

  羨魚揣著自己由那人引發(fā)的萬萬思緒,繼續(xù)蹲在石頭上舀水。

  就站在方才那個人站過的石頭上,她似乎聞到了那人所殘留的、不同于蒙陵山這里所有花草樹木的味道。是二月嶺上千樹冷梅的凜冽氣息。

  她低頭舀水,水不知因為什么不平,晃蕩在竹筒壁上,碧瑩瑩的。羨魚不禁又來氣:“剛剛我第一眼是看這破竹筒的,卻沒看他,他一定是覺得我不夠誠心罷。”

  這么一想,做絳餅的沖動突然更強了:“哎,既然為了這餅損失了一個對象,那就更應該把這餅做好了。不然豈不是虧大發(fā)了?那絕對不行……”

  她一個人自言自語的,咕噥好久,終于直起身,回身撥開重重葦葉打算回自己那個茅草屋。

  但絳月花還要上山去采才行。她隨手將裝了清水的竹筒放在桌上,簡單的收拾了一把鐮刀,一只籮筐就上山去了。

  她們這里一向都是不鎖門的,畢竟杳無人跡,且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羨魚的茅草屋中最值錢的大概就是她隱匿懷中的功德簿子了。

  其余的什么,譬如粗瓷茶盞,捕魚用的簍子,床上蓋的許多五色鳥捐獻尾羽織的羽毛被子,桌子椅子凳子茶壺掃帚,都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

  

姻靜夜

小夜廢話:世子哇哇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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