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京里富貴人家王媽媽是都去過的,里面有頭有臉的丫鬟她都見過,這梅素素這一身穿著打扮絕對不是誰家的丫鬟,更何況她還拎著一個妝奩匣子,若說是京城的喜娘,那她更是各個都叫得上名兒來,說的出優(yōu)劣來,是以王媽媽便認(rèn)定了這梅素素不是京城人氏。
梅素素兩手在小腹前輕輕交疊,微微低了頭,顯得恭敬,卻也不卑微,她笑道:“小女子乃南越人氏,來京城投奔親戚,如今親戚沒了,小女子卻要為生計奔波了。素問太太人品貴重,待人和善,便想著憑借一門手藝在太太手底下混碗飯吃?!?p> 王媽媽不得不放下了筷子仔仔細(xì)細(xì)的打量起梅素素來,來京城投奔親戚,然后就能打聽到她愛吃蟹黃包子?還是昨日說,今日就送上門來了。
若說沒點兒門路,怕是誰也不信的,王媽媽看著桌上僅剩一個的蟹黃包子,心下拿定了主意,有些話卻是不得不問的:“你來京城幾日了?住在哪里?來我這里想找什么活計?你又會什么?”
此話一出,梅素素的心便定了大半,看來手里那張?zhí)邮遣挥昧脸鰜砹耍⑽⑻Я祟^,看著王媽媽的眼睛,道:“來了三日了。小女子別的不會,只有一門家傳的化妝技藝,在南越小女子便是以此為生的。此次進京本是個沒頭的蒼蠅打算四處轉(zhuǎn)轉(zhuǎn),正巧遇到有人家娶親,便去幫了個小忙,這才知道了太太的名,是以想著來太太這里試試看?!?p> “哦?”王媽媽想起了這兩日在京城里傳的沸沸揚揚的話題,“你可是幫鎮(zhèn)國將軍陸家小姐上妝的那名女子?”
“正是小女子?!泵匪厮啬樕下冻隽俗孕诺男θ?,微微帶了幾分驕傲。
王媽媽再次細(xì)細(xì)打量了梅素素一眼,然后指著身邊的丫鬟,說:“給你一盞茶的時間給她上個妝?!?p> 一個身著粉裝的丫鬟緩步走到梅素素跟前,她的臉上本就上了妝,一盞茶的時間要卸妝上妝很是繁瑣,若是換成別人這時間便有些緊了。
梅素素卻是信心滿滿,她讓丫鬟在一旁的矮凳上坐下,打開自己的妝奩匣子,從里面拿出一個細(xì)長的瓶子,又拿了一疊細(xì)棉布出來,每塊棉布都被裁成了巴掌大,疊的整整齊齊。
“水?!泵匪厮氐馈?p> 一旁的綠裝丫鬟看了一眼王媽媽,王媽媽點了頭,綠裝丫鬟方才端了一盆水過來。
梅素素打開瓶子往水里倒了一些黃色的粉末。
粉末在水里迅速的融化,梅素素將那一疊細(xì)棉布浸到水里,快速拿出來一個在粉裝丫鬟的臉上一擦。
那厚厚的脂粉一下子就被擦干凈了。
梅素素又換了一塊棉布,每塊棉布她只用一次,擦過就丟掉,擦了四塊后丫鬟的臉便干凈了。
梅素素沒有立刻動手上妝,而是捧著她的臉看了一會兒,轉(zhuǎn)身從妝奩匣子里拿出了幾盒胭脂水粉在手臂上攤開。
時間有些緊,她便沒有拿那些大大小小的刷子,只用手蘸了胭脂水粉在粉裝丫鬟臉上一陣涂抹。
剛剛離開的小丁去而復(fù)返,在門口往里看了一眼,然后輕手輕腳的進來,屈膝行禮后,道:“太太,那位李小姐又來了?!?p> “她也配叫小姐?”王媽媽還沒說話,一旁的綠裝丫鬟便嗤笑了一聲,“對外總說是一品大學(xué)士陳家的親戚,呸,拐了多少個彎兒了?”綠裝丫鬟板著手指頭數(shù)道:“大學(xué)士夫人的娘家妹子的夫家的堂叔家的庶子的小妾的娘家的表妹,哎呦呦,這關(guān)系亂的,她要真是個小姐,為什么要求到咱們這下九流的行當(dāng)里頭當(dāng)喜娘?”
“喜娘才不是下九流的行當(dāng)!”院子里傳來脆生生的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