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昏昏沉沉,頭痛的厲害。
自從進(jìn)入云府,她還沒受過這樣的病痛。
她緩緩睜開眼,只見一張月容花貌出現(xiàn)在眼前。
她驚了一下,“三,三姑娘……”
她連忙爬起來,從榻上滾下來,跪在地上。
等她跪下才發(fā)現(xiàn)旁邊還坐著一人。
“老太太?!彼卮诡^。
“你醒了?!痹评咸畔率掷锏牟璞K,端的是一派威嚴(yán),“姝娘心慈,還愿意來看你一眼,你可有什么話要說?”
“三姑娘……”青禾想說什么,那話卻堵在嗓子口。
清亮婉轉(zhuǎn)的聲音逐漸入耳。
“我清醒至今,還沒把家里的人認(rèn)全,但我聽青芒說,你聰明能干,做事細(xì)心,這一次又是你下井救了我,我還沒當(dāng)面謝謝你?!?p> 青禾惶恐不敢應(yīng)答,她若不下去救人,就是死路一條。
“別怕!抬起頭來。你剛剛不是說不是你嗎?我相信!不是你!”她的聲音輕緩,安撫著她的情緒。
青禾驚愕的抬頭,那雙明亮的眸子不再是黯淡無色,而是晶亮有神。
“奴婢……不敢……”
青禾腦中閃過很多畫面,想到那事,她更加愧疚難安,緊張的垂下頭去。
老太太再次開口,“我聽說你娘把你許配給三壺巷王家?”
青禾應(yīng)是。
“怎么說你都是二丫頭的貼身丫鬟,那樣的人家我不答應(yīng)把你送進(jìn)去任人糟蹋,這婚事我會替你駁了?!?p> “謝老太太,謝老太太!”青禾頭磕在地上,感激涕零。
云老太太很滿意她的態(tài)度。
“你當(dāng)初賣到我們云府,簽了賣身契,怎么說都是我們家的家奴,跟你那家里也脫了干系,放你出去嫁人,那是賞賜?!?p> 她神情肅穆,繼續(xù)道,“若說你做這樣的事饒你不得,我們云家也留不得你……”
一個是放,一個是趕,兩者區(qū)別很大。主家愿意放人,就有機會拿回賣身契,脫了奴籍。主家趕人,就是賣給人牙子,繼續(xù)為奴為婢,賣到好人家,那也是做粗活,若是遇到不好的,被作踐打罵就成了常事。她這樣大的年紀(jì)還可能賣入勾欄,到那時這輩子就真沒有盼頭了。
“老太太……”青禾想求饒,那句話卻哽住說不出口。
云老太太看她這副可憐樣,嘆了口氣,“好歹你良心發(fā)現(xiàn),把人救上來了,說到底也是一功德。我們云家從不苛待奴仆,這一次要不是三姑娘好好的站在這里,老身鐵定是要罰你的?!?p> 云姝靜靜聽著,把青禾的神情動作都看在眼里。
只聽老太太接著說,“今日你落水,我們只當(dāng)你是不小心掉下去的,可記住了?”
“是,奴婢不敢亂說話,奴婢今日是沒看清路,不小心落水的?!鼻嗪踢B忙回。
“嗯?!痹评咸珴M意的點頭,“去吧,回自己院子去,以后好好當(dāng)差,可別再沖撞了主子?!?p> “奴婢一定會好好做事,不再沖撞主子?!鼻嗪谈袠O涕零。
弒主的事就算是殺了都不算是重罰,老太太竟然一點兒也不追究,云姝吃驚不小,難怪剛才給她東珠壓驚!她可真的吃了個大驚!
再看老太太一副慈悲為懷的模樣,莫不是老太太還覺得自己菩薩心腸?
“你就去吧?!?p> 青禾這才相信自己真的躲過這一劫,連忙起身,還沒退一步,又回頭伏地跪下。
“叩謝老太太,叩謝三姑娘?!?p> 青禾離開,云姝也拜別云老太太,跟著出去了。
綠珠和青芒在靜堂外面等著,看三姑娘出來忙迎上前。
慧嬤嬤就站在門口,神態(tài)恭敬,“三姑娘慢走。”
云姝朝慧嬤嬤禮貌的淺淺一笑,“慧嬤嬤辛苦了?!比宥己八酃茫梢娫谠萍矣幸欢ǖ奈恢?。
慧嬤嬤目送那道聘婷的背影離開,心底一時說不上什么滋味,直覺告訴好了的三姑娘不一樣了,穩(wěn)重的像是換了個人似的,跟前幾天見到她時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青芒和綠珠一左一右護著云姝出了靜堂院落。
“姑娘,你可算出來了?!鼻嗝㈥P(guān)切的問,“姑娘累不累?”
云姝朝她笑了笑,“還好?!?p> “姑娘。”綠珠的樣子有些疲憊,精神怏怏的。
云姝道,“你放心,我跟祖母說了,你以后可以留下,不會讓你被賣了?!?p> “多謝姑娘。”綠珠聽到可以留下,激動的就要跪下。
云姝扶住她的手,親切道,“我忘了以前的事,還需要你的提點,我聽青芒說你和嚴(yán)嬤嬤都是我最親近的人,以后自不會委屈你。”
云三姑娘平日里不識人,單單對嚴(yán)嬤嬤和綠珠信任,尤可見她們是真心對云三姑娘好的人。
綠珠一聽姑娘連她都不認(rèn)識,更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