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顏玉
因為正午的原因太陽光的直射,這條粗如水桶的大蛇如果再不進行處理,經(jīng)過這樣的暴曬,肯定是隔不了夜的。
妖蚺表面的腥氣越來越重,蕭老頭為了怕這條蛇賣不出去,早早的就準備了一大桶的鹽水,魚鋪里最不缺的就是這種東西。
鹽巴,依江畔里的都是些淡水魚,澆灌鹽水會讓這條妖蚺快速的脫水,經(jīng)過暴曬水分一流失,可以減緩烈日之下的腐爛問題。
黝黑漢子已經(jīng)著手開始庖這條妖蚺的尸體,說實話自己販了近有二十年的魚,從來沒有見到體型有這么大的水蚺!
蚺這種東西出現(xiàn)在依江畔,簡直是聞所未聞,有很大種可能就是已經(jīng)成妖了,這條蚺六月懷胎的樣子。
黝黑漢子不清楚,在蚺腹中的那個突起物是個什么鬼東西,是暴曬后造成的胃脹氣嗎?
黝黑漢子手拿著殺魚刀小心翼翼的,并沒有從蛇腹這兒直接開刀,而是打算從蛇的七寸這兒入手,不過奈何這條蛇表皮十分堅硬,簡直就和大理石扳一樣,繞是剛剛磨了半天的殺魚刀廢了半天力氣就是割不開一個口子。
旁邊的人有些看不過去,有不少其他魚販過來搭把手可奈何刀都卷刃了,就是打不開更不要提吃肉了。
周圍的客商有些掃興,已經(jīng)大中午了,站的腿都麻了,就是為了能打包一塊兩三斤的蛇肉回家做蛇羹,可是半天了都。
“要不,散了?”
“可不嘛,這干看這也不是個事啊,家里的婆娘都催了好幾次了……”
人開始有些稀少了起來,這妖蚺身上確實全身都是寶,而且不會有毒,這是非常大補的東西,說實話實在是有些可惜。
這些妖精,在青涼山的百姓眼里不是說沒有見過,單說這青涼山上就有一只,老一輩進山打獵的都遇到過,是一只狐妖,不過已經(jīng)能夠化成人形,這只妖自稱蘇顏玉,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的顏玉仙子。
雖說為妖也,不過卻庇護了青涼山免受周邊派系之間的紛爭,青涼山祖祖輩輩的香火可是從來沒有停過。
妖是好妖,但不是說不殺生,早年在蕭老頭祖父那一輩有不信邪的,廣陵城原先有一青一觀,練的是雙修合歡的路子,曾派手下的弟子來闖青涼山,村民是敢怒不敢言。
就是人到了花甲,蕭老頭可還記憶尤新,那會的蕭老頭才只有十三四歲,顏玉仙子,不,蘇顏玉最討厭村民們這樣叫她。
蕭老頭祖父年輕的一輩血氣方剛,在村口攔住這群外來道士打青涼山姑娘的主意,可是那些人都是些練炁士……十幾個小伙子啊,幾乎全都斷手斷腳,眼睜睜看著自家的媳婦被凌辱……
蕭老頭走進里屋床底下搜出了一個古樸的木質(zhì)匣子,上面都是灰,像是二三十年都未曾動過。
里面竟然是一把古刀,看起來除了像個古董,不拔刀根本看不出里面有多么不同平凡。
《唐律疏議》卷八衛(wèi)禁律中記載“諸宿衛(wèi)者兵仗不得遠身”(〔疏〕議曰:兵仗者,謂橫刀常帶;其甲、矟、弓、箭之類,有時應(yīng)執(zhí)著者并不得遠身。宿衛(wèi)時,“橫刀常帶)”
橫刀就是用于護衛(wèi)之用。
顏玉仙子賞賜給蕭家祖上,并當(dāng)著所有村民的面殺光了來青涼山的那些淫道,顏玉仙子一下山,從此廣陵城中再無青一觀
蕭老頭出來了,出來了!
手里拿著那把橫刀。
周圍的那些村民呼吸都急促起來,這把刀聽說過很多但極少見,不過大多數(shù)不是羨慕,而是一種恐懼。
恐懼的自然不是刀本身,而是青涼山上的那位蘇顏玉。
雖然蘇顏玉并未傷害過青涼山的老百姓,不過從那以后,人們更多的是敬畏!
小孩子不聽話,就說出蘇顏玉這三個字,立馬就不哭了。
蘇顏玉怎么會不知,自此的幾十年,山上就除了那香火不斷的狐仙廟,卻再也不見當(dāng)年的蘇顏玉。
有人說她三頭六臂,也有人說她青面獠牙,可是年輕一輩都沒有真正見過。
黝黑漢子叫蕭勇,是老蕭頭的兒子,從老蕭手里雙手接過那把古刀,臉上頓時嚴肅了起來。
蕭家老祖宗視之如珍寶,蕭勇不敢怠慢。
如今開鋒竟然用來屠宰一條大蛇的尸身,蕭勇的額頭上都冒出了細汗。
“阿爹……”蕭勇有些怕。
“開吧!”老蕭頭沒有再多廢話。
蕭勇也只能硬著頭皮拔那把橫刀,一出鞘,映入眼簾的首先是蘇顏玉這三個字,隨后刀身寒光凌烈,一股子肅殺之氣瞬間拔鞘。
“什么!竟然是一把黑刀!”
周圍一下子喧嘩了起來,尤其是見到蘇顏玉這三個字,刀透過的殺氣,就連這艷陽天都不由讓人一陣抖擻!
有些比老蕭頭年紀還大的老一輩看見了氣的拐杖直剁!
“使不得,使不得……”
蕭勇哪里還管那么多,拔都已經(jīng)拔了,當(dāng)下就一刀把那原先堅硬似鐵的蛇頭切了下來。
隨后小心翼翼的刮開蛇腹,打開的一幕,所有人,是所有人!
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是個大活人!”
“啊!”
蕭勇那是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死人!這妖蚺吃過人!
現(xiàn)在誰還管這肉不肉的,一股子腥味鋪面而來,有些沒忍住,當(dāng)街就吐了出來!
死人的頭發(fā),指甲還有還有……
艷陽天的魚市立馬人聲鼎沸了起來!
暖洋洋的陽光照在江玄兒蒼白的臉上,眼皮動了一下,像是還活著!
蕭老頭眼皮子一翻兩翻,恐懼從所有人心頭間彌漫開來!
妖蚺死了,肚子里的強酸好像一下子沒了作用,江玄兒被人群七手八腳的挖出,一摸頸部還有脈搏!
“還有的活,快,快送李大夫那,人命關(guān)天!”蕭老頭不知道從哪里推出來一輛木質(zhì)的二輪板車來,青涼山的村民樸實沒有那么多的花花腸子。
看還是個小孩,推開了那些只知道看戲的客商,把江玄兒送到了青涼山腳下的一所醫(yī)館里。
坐堂的大夫,人稱李三手,年輕的時候是個江湖郎中,老了在青涼山定居,雖說是個不起眼的郎中,可是卻有那么幾把刷子。
不說普通人,就是練炁士按他的說法也是略懂一二。
江玄兒被平躺在床上,氣若游絲,李大夫也不是什么墨跡的人,沒什么架子,看是一小孩,也不多說什么。
醫(yī)者仁心,相對于大城市里的那些狗肉之輩,再聽大家說明了這個小孩的來歷,李三手只是點了一點頭。
一道屏風(fēng)把所有無關(guān)人等全都給擋了出去!
一卷紗布平攤,里面密密麻麻的銀針,一曼妙女子在一旁看著,時不時的搭把手。
李三手膝下無子,只有這一個半路撿來的干女兒,兩人相依為命,李三手視如己出把自己平生所學(xué)全都傾囊相授,算是李三手的衣缽傳人。
不過此女天資絕佳,是個練炁的好苗子,李三手是個普通人,可她閨女可不是。
撿回來的時候才只有六七歲,在九州各地游歷時,被一蒙紗女子看重,收做關(guān)門弟子,一入山門就是十余載,李三手老了,閨女才回來,說是給自己養(yǎng)老送終。
因為修為的問題,此女醫(yī)術(shù)還在李三手這半吊子老爹之上!
李三手已經(jīng)在江玄兒的身上扎滿了銀針,可是銀針剛刺入穴道,就變得通體全黑。
這倒不像是妖毒入侵,反倒是一種從來沒有見過的炁!
李三手愁眉不展,這少年體內(nèi)真炁一直在抵抗著那道極陰至寒之氣,不過斗不過,只能龜縮于奇經(jīng)八脈還有護住心臟等重要器官。
李三手一針輕輕的扎在那八脈中沖的位置,剛一入手,一道剛猛無匹的氣息從針尖傳來,震的李三手手都麻了。
“好強悍的脈象,一陰一陽,陰陽二氣,小小年紀竟然是個八脈齊開的高手!”
奇經(jīng)正經(jīng)外,八脈自成規(guī)
沖任與督帶,陰陽蹺與維
中原九州耳熟能詳?shù)耐{,奇經(jīng)八脈歌,是遠超十二正經(jīng)的存在。
少年體內(nèi)的陰陽二氣更是少之又少,李三手不知道有多厲害,不過敢打包票絕對強于普通的八脈歌之上。
這種人,李三手自知本事不到家,于是把目光看向了自己那寶貝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