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月寶出生十二時辰之后發(fā)現(xiàn)了柳依不對勁,她神魂與肉身的契合度再次下降。如今總有我的神魂之力在她識海,她的任何一絲變化我都能了如指掌。雖然只是相當(dāng)于裂開一個小縫隙,然而到底是神魂與肉身再次不再完美契合。這與她作為凡人時不同,那時是個神仙都能看出她神魂肉身不合,這次卻極為隱秘。
我實在不能明白這是正常的女仙產(chǎn)子后都這樣還是柳依單獨的有什么問題。再觀察兩個時辰,她的靈力已經(jīng)開始漸漸回復(fù),然后這個小縫隙沒有擴(kuò)大也不曾修復(fù)。我確定這是我不了解的情況,找來了青瑤。
青瑤把脈卻并不能了解到我說的情況,青瑤神情不輕松,甚至可以說很嚴(yán)肅。青瑤背著她回我:“師尊,我不曾在任何資料中見過有這個情況。我來之前,與林醫(yī)官詳細(xì)討論過師娘的情況,也把藥王洞所有婦產(chǎn)科的玉簡全都看過了。這是師娘個人的問題,絕不是女仙產(chǎn)后的正常情況?!蔽遗c青瑤討論過后,都不知緣由。
可是除此之外柳依一切正常,她還堅持要母乳一年。母乳這個事情青瑤是不贊成的,我也不贊成。柳依這次生月寶說是難產(chǎn)一點也不夸張,她不能自行切斷與月寶的神識聯(lián)系,若不是她許我自由進(jìn)出她的識海,這足以讓她母子都隕命。青瑤與我輪番與她溝通,月寶終究生下來就是個神仙,雖然只是小仙,但是到底母乳對他來說沒凡人嬰孩那么重要??墒橇绤s是不聽從,并極之堅持。她眼圈泛紅,懇求的看我。若我的堅持她并不欣喜,對我沒有半點意義。
柳依的身體慢慢復(fù)原,她對月寶極其寵愛。她做凡人時就喜歡睡覺,成了小仙常常一睡就是一整天,現(xiàn)在卻每兩個時辰必定要起來給月寶喂奶。月寶哭了動了,她總會一下子就驚醒過來。我試過趁她睡著了把月寶抱走,可是她仍然會自動醒過來,然后嚇得到處找月寶。從那以后我便再不敢不打招呼就將月寶抱離她身邊。她偶爾會困的抱著月寶就睡著了,我一抱月寶她又醒過來。
幸好,半個月之后柳依慢慢從對月寶極度緊張中松弛一點。她開始睡長一點的覺,不再強(qiáng)迫自己醒來。月寶卻很喜歡喝母乳,看著她抱著月寶,哼著沒聽過的小曲,我覺得她瘦了。盡管我與青瑤小心照顧,她仍然很是疲累的樣子。不過她是喜悅的,這種喜悅甚至支撐著她的身體,她自己似乎連疲累都沒覺出來。月寶夜里總還是要喝兩次奶。
這一日柳依睡下,我抱著月寶到客房睡,免得他吵到柳依。云風(fēng)來見,我布下結(jié)界隔開月寶說話。月寶現(xiàn)在雖然不能和人交流,但是他是小仙,他對這些事情會有記憶,等他年長,他能想起來在他身邊發(fā)生過的所有事情。
云風(fēng)解釋:“師尊,青瑤和我討論許久,覺得也許師娘的神魂與肉身不合這件事情是有種情況能解釋的。”我開始泡茶,自從月寶出生,我時時看著柳依,連喝茶這個事情,都許久沒有做過了。給了云風(fēng)一杯,示意他接著說。
云風(fēng)問:“師尊,青瑤說師娘從凡間來的時候神魂肉身不合,是因為她是奪舍的,是這樣嗎?”我吹涼,喝口茶:“她并未奪舍。她來的地方不能修行,她不會奪舍。只是前面那個小女孩被那鯤鵬的寒氣侵蝕魂飛魄散的時候,她剛好魂魄入體?!痹骑L(fēng)問我:“那師尊是怎么確定師娘前面一個身體已經(jīng)死去的?”我放下茶杯看他:“我到不了她來的地方,沒見過她前一個身體。但是生魂亡魂我還是能分辨的。”
云風(fēng)一拍手高聲道:“問題就在這?!边@倒霉孩子,突然這么大聲,嚇我一哆嗦。云風(fēng)音調(diào)還是很高:“師尊,假如師娘確實因為一些原因魂魄離體,她自己也以為自己死了,但她原本那個身體其實沒有死。如她對原本的生活沒有求存之心,她不會主動期望回到原本的身體。她的魂魄就有可能本是生魂但是看起來如同亡魂?!?p> 我站起來,是啊,這種情況的話,柳依的神魂肉身始終不能相合才能解釋的通,因為冥冥中還有力量在召喚她的魂魄歸位。
總有力量在召喚她,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與云風(fēng)道謝:“云風(fēng),這次確實是為師要謝你?!痹骑L(fēng)喝了茶去了。月寶睡的沉,我給他布下結(jié)界,去到柳依的臥室。她也還睡的香甜,我上床,將她抱到懷中。我一直以來覺得我沒有任何事情需要瞞著她??墒沁@一件呢,我能對她說嗎?說你現(xiàn)在還可以回得去你的世界?
我收力,將她抱的更緊,我要不要告訴她?她曾說過她前生是被刀子刺死的,所以她一直以為自己被刀子刺了就死了,然而事實是在她魂魄離開之后有人救了她。如今,除非她原本的肉身徹底死去,她的神魂才能與現(xiàn)在的肉身完美相合。她的神識即使離開現(xiàn)在的身體,也未見得就能安全回歸原來的世界。且有我鎮(zhèn)守在她識海,我不放行她神魂是無法離開的。
“依依,你會想回去嗎?我又要怎么選呢?”人生兩難我碰到過,但這一次,我覺得我完全無能為力。所以終究,還是修為不夠嗎?如果她回去我亦能追回來,也許今日我不會如此惶恐。
也許,我該想辦法,想一個即便她與我相隔千山萬水,我亦能追她回來的辦法。契約也許是能達(dá)成我愿望的唯一線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