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拜師之禮
秦修子和張衛(wèi)敏走進沐辰的臥房時，沐辰正和傅藝有說有笑地聊著什么，還不知道有人進來。
突然響起幾聲咳嗽，傅藝這才看到秦修子，連忙起身收起表情，站到一旁等候。
“師父，您來啦！”
秦修子冷哼一聲，背手踏步而入。
沐辰見秦修子今日束發(fā)盤髻，戴一頂扁平南華巾，頂髻用竹簪別住，身上穿著青色道袍，登白布襪和船形云鞋，更有離塵脫俗、飄飄欲仙之感。
他也想起身行禮，踉蹌之中被張衛(wèi)敏扶助，沐辰小聲道謝，卻讓張衛(wèi)敏有些不好意思了。
這自然是因為那日他喝酒誤事，差點讓沐辰死在妖獸爪下，為此他還發(fā)誓三個月內(nèi)滴酒不沾，就算下山、就算與摯友見面、就算兩人相談甚歡，也絕對不喝！
秦修子同樣擔(dān)憂地看著沐辰，坐在床邊上，心里一陣后怕，又狠狠瞪了傅藝一眼。
“沐辰，你傷勢未愈，不用起來了?！?p> “你放心，我已經(jīng)嚴(yán)厲懲治傅藝，這個頑徒，竟敢?guī)汴J入幻竹林，還好衛(wèi)敏及時趕到，否則就要釀成大禍！”
秦修子的聲音忽然嚴(yán)厲，沐辰驚訝地向傅藝看去，卻見他在后面擠眉弄眼，還偷偷做了個禁聲的動作。
沐辰這才知道，原來傅藝并沒有告訴任何人他私自下山，還誤入幻竹林的事情，反倒把一切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哪怕秦修子狠狠責(zé)罰了他。
他對傅藝的感激之情更甚，卻不知道除了道謝還能如何表達歉意。
秦修子不知道傅藝在背后的動作，繼續(xù)感嘆。
“雖然你們二人合力擊退那妖猞猁，但因衛(wèi)敏疏忽，竟然被那孽畜逃了?！?p> “妖猞猁生性敏感、記仇，你那晚先用火燒，又傷其左眼，難保日后它不找你尋仇，也真是無妄之災(zāi)?！?p> 沐辰對此毫不在意，他甚至希望妖猞猁能主動來找自己，莫要去外面行兇作亂，省去更多麻煩。
“無妨，若那妖獸敢來，我會再殺它.....”
不等沐辰說完，秦修子卻一把拉過沐辰，緊緊抱在懷中，好像很怕失去他，就像再也不會回來的烏氏。
沐辰心中突然升起異樣的情感，除了父母，還從未有長者這樣抱過自己，雖然這道肩膀并不寬厚，但卻帶給沐辰別樣的堅實與安心。
他愣了愣神，眼眶竟有些紅潤。
......
余下幾日，沐辰安心在竹舍養(yǎng)傷，傅藝和竹劍堂的師兄們也時常來探望，沐辰很快熟悉環(huán)境，和師兄們打成一片。
又是一日清晨，沐辰梳洗過后打開房門，清新的竹葉香被風(fēng)帶入房中。
他站在門口向外望去，遠(yuǎn)遠(yuǎn)便是一連幾座山頭，從山麓一直到山頂，從平地開始就全鋪著竹子，一層又一層的，仿佛全被竹的海洋淹沒了。
有風(fēng)吹過的時候，竹海上涌著暗浪，一浪推著一浪，一直涌到很遠(yuǎn)。
沐辰難以想象這一片嫩青色和墨綠色的竹海究竟有多深，只是這看竹浪的起伏和它的氣勢，就知道它深不可測。
“沐師弟，你今天醒的很早啊，傷真沒問題了？”
身體修長的張衛(wèi)敏相隔的房間走出，見到沐辰便親切地打招呼。
除了傅藝以外，秦修子依然只對其他人說沐辰是山下一獵戶之子，家中突發(fā)變故，是他此次下山新收的徒弟，這些師兄們都不知道他身上還藏著秘密。
“衛(wèi)敏師兄，我沒事了?！?p> 沐辰應(yīng)了一聲。
“如此甚好，沐師弟，師父已經(jīng)等待多日，你跟我一起去見他罷，路上我再給你講講咱們竹劍堂的事?！?p> 沐辰點點頭跟在張衛(wèi)敏身后，張衛(wèi)敏便帶他往外走。
“你也知道咱們大陸上共有七十二宗門，以東萊派、紫云頂、幻劍盟和寒冰閣四大門宗為首，共守神洲?！?p> “七十二宗各有特色，管轄一方土地的百姓不受戾氣和妖獸、兇獸所擾?！?p> “我們竹劍宗主要負(fù)責(zé)神洲大地西南內(nèi)陸一帶的山地丘陵和盆骨高原，管轄三郡一縣二十八村落，共計二十七萬四千余人?！?p> “當(dāng)然，這種規(guī)模七十二宗里，算是小的?！?p> 張衛(wèi)敏似乎并不記得那晚醉酒后就和沐辰講過門宗收徒的規(guī)矩，又更詳細(xì)的講了一遍，沐辰也更加直觀的對竹劍堂的規(guī)模有了進一步了解。
修道之人萬里挑一，按照比例計算，這二十七萬人里，竹劍堂也只能找到二十七名適合修道的弟子，還未算上擊殺兇獸可能會損失的人手。
如果在秦修子這一輩能收到十?dāng)?shù)個新弟子，都算竹劍宗的前輩們積德行善。
“現(xiàn)在我們竹劍宗算上你，只有十二位弟子，傅藝排十一，我排第七。”
“師父秦修子那一輩中，我們共有十六位師叔師伯，不過這些前輩們在以往對抗兇災(zāi)二獸的清剿活動中傷亡慘重，現(xiàn)在只剩下師父秦修子和小師叔玄清子了?！?p> 張衛(wèi)敏說起這件事時情緒不自覺低落，沐辰這才完全理解那日傅藝在林中說的話代表著什么。
抗災(zāi)并非兒戲。
就在此時，他們終于來到靜心堂。
靜心堂前擺著兩張椅子，但只有秦修子坐在椅子上飲茶，苦悶的聲音傳來，卻是站在墻邊扎馬步背誦戒規(guī)的傅藝。
張衛(wèi)敏快步走到堂前，恭聲行禮。
“師父，我把沐師弟帶來了?！?p> 秦修子點點頭，正襟危坐，傅藝趕緊跑到沐辰身邊，興奮地拍著沐辰肩膀。
“太好了，你終于變成我真正的師弟，那我就再也不是竹劍堂最小的弟子了！”
“小師弟，還不快點跪下磕頭拜師！”
沐辰當(dāng)著秦修子面前跪下，咚、咚、咚連磕三個響頭，又重又響，像是發(fā)了什么重誓。
“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
他抬起頭，額頭上已是一片紅印。
秦修子見他這般堅毅的目光，知道他還念著烏氏的事，心中又升起了不忍與痛心，連忙便揮手，起身肅言。
“冥冥上蒼，正道向善庇佑吾輩?！?p> “寬重地母，厚德載物哺育吾眾。”
“沐辰，今后你既是我竹劍堂第三十七代弟子，便要謹(jǐn)記，烈祖賜我榮光，蒼生降我大責(zé)，我輩修道，不忘初心！”
“今之明誓，天地為證！”
“吾祖吾師，實鑒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