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賺了銀子的家庭都鬧到很晚才睡,就連平時舍不得點(diǎn)的油燈也都拿出來,在燈火下一枚一枚的數(shù)著銅錢。
數(shù)數(shù)銅錢,看看米缸,村民們帶著無比地滿足沉沉睡了過去。
只有蕭小小例外。
昨天爹娘房中傳出的陣陣聲音,直擾的她睡不著覺。
女孩懂事的要比男孩早些,再加上上了學(xué)堂,漲了不少見識,對這種事情,小小也懵懵懂懂的知道一些。
一大早晨,小小盯著黑眼圈敲開了祝家的門。
祝初瑤打開房門,看了看她,問道:“小小,你怎么過來了?”
小小抬著頭,有些羨慕的看了看祝姐姐,小聲道:“我來找先生。”
祝初瑤輕輕笑了笑,這么多孩子中,就數(shù)小狗和小小最粘林榛,就算不需要去學(xué)堂,也定然會來找他。
“先生這時候還在睡著呢?!?p> 祝初瑤走回院中,趴在窗邊往里面看了看。
“祝姐姐,你不和先生睡在一起嗎?”
身后傳來小小怯生生地聲音。
祝初瑤怔了怔,臉上浮現(xiàn)一絲羞紅,惱道:“小小年紀(jì)想什么呢,小心我讓先生罰你。”
蕭小小一臉理所當(dāng)然,反問道:“我爹娘就睡在一起,夫妻不應(yīng)該睡在一起嗎?”
祝初瑤呆住了,是啊,他們是夫妻啊……
不知為何,看著小小純凈的眼神,祝初瑤心中突然慌亂起來,連忙躲到廚房中。
“我……,我還燉著粥呢,你自己去喊他吧。”
蕭小小看著祝初瑤的背影,若有所思起來,怎么看起來,師娘有點(diǎn)落荒而逃的感覺。
她走進(jìn)屋子,來到林榛的床邊,他睡得正酣,均勻的呼吸著。
蕭小小撐著頭盯著他,眼睛彎成了月亮,先生就是好看,比村里的人好看無數(shù)倍,怎么看都看不膩。
太陽爬山山頭,從窗子中照射進(jìn)來,林榛瞇了瞇雙眼,下意識地伸手擋擋陽光,總覺得有什么人在盯著他看。
他迷糊糊地睜開雙眼,嚇了一大跳。
“小?。磕阍趺丛谶@?”
小小站在床邊,怯生生地低頭道:“先生已經(jīng)兩天沒有上課了,我……”
他一直在忙賣栗子的事情,學(xué)堂那邊又沒有月錢,哪有天天去的動力,雖然有偷懶的嫌疑,可在安石村,誰還能指責(zé)他不是。
看著小小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林榛輕笑道:“想聽故事了?”
小小怔了怔,連連點(diǎn)頭。
“那你等我一會,我先穿個衣服?!?p> 林榛掀開被子,拿過一旁的衣物慢慢穿在身上。
他沒想著要避諱什么,身上還穿著一套里衣,沒什么能讓小丫頭看到的。
小小在學(xué)堂中屬于較大的一批孩子,但也不過十四歲的年紀(jì),在林榛眼中,也只不過是個孩子。
想到這里,林榛愣了一會兒,好像祝初瑤今年也才二八年華,比小小年長不過兩歲,為何兩人給他的感覺差距如此之大?
他好奇地撇了撇,繼而點(diǎn)點(diǎn)頭,一馬平川,他明白為什么了。
不管從哪個角度看,小小都還是個孩子。
一想到這里十六歲的女子就要結(jié)婚生子,林榛就暗啐一聲,畜生,全是禽獸,怎么能下得了手。
林榛搖搖頭,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甩出腦袋,走到水缸邊,開始洗漱。
片刻之后,林榛清潔完畢,走到院子中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早睡晚起,這種神仙般的生活,在后世他可從來沒享受過。
祝初瑤從廚房走出,林榛偷偷瞄了一眼,再次確認(rèn)她和小小的差距,怎么說呢……,挺大的。
他說的是差距,差距挺大的。
只是今天,祝初瑤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對,躲躲閃閃的,一聲招呼都沒打就躲入了房中。
林榛搖搖頭,女人啊,無論大多的年紀(jì),都很莫名其妙,比如他現(xiàn)在家里這兩個,一個想聽他講故事,一個和他不知道還能不能發(fā)生故事……
……
晌午時分,送走小小的林榛在院中深吸一口氣,講了這么長時間的故事,他還真有些餓了。
他揉了揉肚子,陡然間味道一股……,肉香?
林榛使勁聞了聞,確認(rèn)就是肉香,這味道一下勾起了他的饞蟲,他可好久沒吃到祝初瑤做的紅燒肉了。
沒等多久,祝初瑤就在院中的小桌上擺滿了各色菜肴,林榛眨巴眨巴眼睛,問道:“今天有客人要來?”
“明天就是乞巧節(jié)了,按照習(xí)俗,前一天不僅要做上一桌飯菜,更要在晚上放飛花燈。”
祝初瑤搖搖頭,告訴林榛道。
原來花燈是要今晚放的,他還以為是七夕當(dāng)天放,不過想想也是,人家牛郎織女一年沒見一次,好不容易在大晚上相見了,你還弄個燈飛到天上去,這不是耽誤人家干正事嗎。
對于這種行為,林榛向來是不齒的。
吃完飯后,林榛慣例要到村子里轉(zhuǎn)一轉(zhuǎn),消消食。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祝初瑤無心收拾碗筷,有一件事她沒有告訴林榛。
按照趙國的習(xí)俗,只有未婚配的女子才可以在七夕放出花燈,祈求上天賜予她們一段美好姻緣。
而已經(jīng)成婚的女子,則可以在七夕前一天,與夫君共同放飛花燈,傳說中,兩人共同放飛的花燈一定會被天上的月老看見,賜予這對夫婦一世美滿的姻緣……
……
因?yàn)榕R近乞巧節(jié),今日院中傳出肉香的不止一家,整個村子中都彌漫著肉的香味。
林榛走在村子中,發(fā)現(xiàn)有不少人站在門口,伸長著脖子聞著香味吞咽口水。
今年村子的光景,別說肉香,就連昨天二狗他們背回來的糧食都很久未見,家家戶戶能吃飽就已經(jīng)謝天謝地了。
村子里最富裕的家庭,可能也未必吃得上肉,他們看見林榛從村子中走過,個個都露出復(fù)雜的神色。
蕭大郎陳二狗這些人為什么能吃上肉,他們心中有數(shù)。
二狗的一筐栗子能賣出十兩銀子,他們之中,還不知道十兩的官銀長什么樣子,但現(xiàn)在跟著這個年輕書生的人,個個吃得起肉,家家買得起糧,這件事對他們的沖擊來說更大一些。
昨天還嘲笑人家白癡憨貨,今日飄在空氣中的米香肉香就狠狠地給了他們一巴掌。
那些前夜拒絕了二狗邀請的人,無一不暗自懊悔,若不是不信任林榛,認(rèn)為他是騙人的,或者舍不得那五十文銅錢,怎么會站在門口聞著味道,他們本來也有機(jī)會端著米飯吃肉的啊。
二狗和蕭大郎,哪家不是窮的揭不開鍋,比他們還要窮上幾分,可看看人家現(xiàn)在,頓頓能吃飽不說,還有他們不敢想的大米和肉......
那些曾經(jīng)和祝家不合,當(dāng)初祝家遇難冷眼旁觀的人更是酸的牙都要掉了,他們就連昨天沿著蕭大郎足跡撿米的資格都沒有。
也有人動了歪腦筋,想打探糖炒栗子的做法,可現(xiàn)在家家守口如瓶,誰都不愿意說,臉上的鄙視更是清晰可見。
還有人學(xué)著祝老先生的模樣,想去山中再撿一個書生回來,可只停留在想法上,未曾付出行動。
他們還沒蠢到那種地步,若是隨便撿個書生都能如此,哪還有窮書生的說法?
他們眼紅歸眼紅,可有一點(diǎn)不得不承認(rèn)。
這位年輕的俊俏書生,屬實(shí)有點(diǎn)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