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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能笑笑嗎?”
…………
……
兩人到達(dá)目的地。
經(jīng)過小林子,沒想到小路最后又通向了城內(nèi)。繞大半天的遠(yuǎn)路,來到城的東邊一角。
她口中所說的“書院”,就靜靜悄悄隱匿在那兒。
院前路過的幾乎沒有大人,看來附近居住的都是老人小孩,也少了街區(qū)該有的繁華嘈雜。這里是最后的安居之所嗎?
反正此處比聚日閣還要偏僻。
小剜:“這兒挺不錯喲。”
側(cè)頭看去,對方?jīng)]有回應(yīng),而是繼續(xù)推著。
兩人把糞車推進一個小巷子,轉(zhuǎn)過青石徑道,通幽處。盡頭是一棵大榕樹,三、四月冒出的新芽至如今已枝繁葉茂。好期待它在秋天時的一地落葉呀!葉子會被風(fēng)吹進院墻嗎?
左邊高高的院墻,墻內(nèi)就是書院,對吧?
很快,猜想得以印證:
大鐵院門,敞開它的封鎖。院門竟在這深巷里,還真是“見不得人”。不必解釋,都知道——是為了躲避危險。
門就在左邊。
右邊古樹坡,根錯節(jié)而扎生于地表面。前面是一條通往山坡的備用逃生路,轉(zhuǎn)身回望則是來時的青山徑道。
頭頂?shù)木G蔭,無法分辨方向的風(fēng)。春日午后這個時間,適合看書苦讀,卻多的是犯瞌睡的少年孩娃兒。
學(xué)院,歡愉回憶之地。
歡愉貌似并不眷戀這里。
明顯看去,書院里根本就沒有幾個學(xué)生!倒是有不少老師。
瞧,他們抽來長板凳坐著等。
其中就有藍(lán)衣男,立馬上來接過糞車,“快進來好生休息,路上沒跟來強敵吧?”
兩人不約而同,搖頭作解。
隨后,真正該注意的對象,就在糞車之中。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那兒,她還睡著。金鈴兒是她父親稱呼她的名字,真名是什么呢?
姓白,何名?
不管什么名,她都已經(jīng)成了階下囚。等著她的是什么?最后又是誰能夠救她?
藍(lán)衣男讓幾個人幫忙把她搬出來,后續(xù)怎樣,小剜自然是不知道的。
(我的任務(wù)……失敗了一半。)
心里仿佛蒙上一層厚陰霾,無齒刃帶在小剜看來,反倒真變成他無恥的罪證。
?。]有完成任務(wù),本要好好保護她,反而……算了,我做事向來不后悔!敢作敢為,這就是我選擇的,無怨無悔。)
早就堅定信念,何必再次動搖?反而讓人覺得假惺惺,不必多愧疚,也不愿再看一眼。
小剜低下頭,就站在墻角那兒。
好在小妹終于愿意多說幾句話,她走過來,微微靠前。
“請跟我來,在強敵搜查你這幾天,可得好好藏在這兒。你是海歸,那你知道祖籍在哪兒嗎?強敵抓去種茶,又是何情況?”
路上,她一個勁兒問。
小剜就對她熟悉一點,沖她笑著:“待會兒再告訴你。那個,如果可以的話,請不要大肆宣傳今天這事嗎,我知道我是你們的替罪羊?!?p> 小妹一頓,良久后答:
“你可能會失望,不可以的。在我的計劃中,總得有個人來接受百姓愛戴、受強敵追查?!?p> 她發(fā)現(xiàn)小剜笑意未減,又匆匆紅著臉說明:
“計劃真是我想的,你不要怪他們。他們?nèi)送?,?yīng)該不會對目標(biāo)怎樣?!?p> 計劃是誰想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小妹遮掩不了的善良與稚氣,她是個想要分擔(dān)罪責(zé)的孩子。小剜相信,自己有她做靠山,今后就有近一個月時間閑暇,用不著擔(dān)心安危。
剛才來這的路上,竟沒有強敵追來??傆腥嗽诎档乩锸刈o著,應(yīng)該正是小妹的爹暗中相助。
或許吧。
有她,不慌。
金鈴兒被帶去哪兒,小剜不得知。但他自己,倒是跟著小妹來到一座仿鐘樓的屋子中——
過十幾步階梯,扶石梯跟上,再走兩米遠(yuǎn),最后跨門檻(kan)。
一屋子高大書柜,豎對著大門。怪不得叫“書院”,原來還有這么大的藏書樓。
小剜被震懾到。
(這比得上一般的圖書館了!大難關(guān)頭,竟然還有這等驚人的藏書量!我滴個乖乖,神了個奇。)
他上前,只看而沒有觸摸。
書是文明的神圣承載,不可毀壞。
驚問一聲:“這都不是咱們的語言吧?也不像是打西邊兒的小強語。嗯呃?”
他的一舉一動,小妹看著呢,便解釋說:“世界語呀,很多知名作家都在學(xué)習(xí)嘢。同樣也受翻譯者喜愛?!?p> 世界語?
“那你會嗎?”小剜想了想,還是問道。他如果沒記錯的話,未來學(xué)世界語的人少得不像話,可惜了。
該不該旁敲側(cè)擊的告訴她這個結(jié)果?
“世界太大~”
這個詞,莫名從小妹口中說出來。又道:
“取好書,就來樓上歇會兒?!?p> 說罷,她一步步走上盤繞的扶梯。
小剜見此,生起心疼感,卻不知從何說起。終于低頭認(rèn)真撫摸了書封,這文字他不認(rèn)識,卻那么熟悉,還帶點陌生。這字字里,似乎都藏著“雪”,“雪”在飛、在流動。
為什么有這種微妙而巨大的隔閡?才過了八十年,是哪里出了錯?發(fā)展到極致,卻仍然有優(yōu)良文化傳不下來!還被丟進了臭下水溝。
?。ń惶鏆v之前的五千年,是品德的萌芽與無休止的利益拉扯。交替歷中的這一百七十九年里,我只看到了混亂——我不敢說的混亂。)
(修補千年的船,已不在是當(dāng)年。莫愁!遠(yuǎn)航的精神依舊在,哈哈。)
抓上那本書,小心仔細(xì)地翻了翻,偶爾蹦出幾個可以知曉其大意的句子。除此之外,那些彎彎繞繞的字都被忽視掉。
可貴的也正是那些看不懂的字。
小剜笑了,笑自己居然看不懂自家文字。自認(rèn)為讀了書就偉大、就品德高尚,結(jié)果回到古代,依舊沒個本事!
這跟落榜書生有何差異?
可怕,原來八十年的發(fā)展只在看得見的地方。還有看不見的珍藏,沒被人們重視……既然變相拋棄了,又如何撿起?
海外混進來的,也說不出好與壞。但自家的傳承斷裂,這就可悲絕頂了!
不是外面的世界太美好,而是我們親自否認(rèn)了祖宗。本就身處仙境,何必慕羨天堂?
滿載古言的書,拿走。
小剜上了樓。
準(zhǔn)確說,是上來一個隔間——這棟房屋沒有確切樓層,環(huán)繞的扶梯每到一個點就會在旁邊建一個突出于墻壁的小隔間,其內(nèi)擺放著一方書桌。
分明是碉堡。
小妹坐在那兒,撐著臉茫然看窗外的遠(yuǎn)方。
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小剜上來時,看了眼那手里拽穩(wěn)的書,微顯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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