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和芹芹對視一眼默契的點了個頭就開始分頭行動,
丟失的是一個小男孩,年齡是三歲剛學會走路,個頭不足三尺頭上留著一撮小辮子還系著紅繩。
程文匆忙的街上跑著,眼睛不斷的觀察四周,擁擠的人群,喧鬧的聲響,叫賣聲,笑聲,各種亂七八糟的聲音一氣涌入了他的耳中。
他用力的擠入人群像是在逆著海浪游泳,好在他個頭要比常人高上一些可以俯視下方的情況,
“小男孩是走失了還是被拐跑了?”程文細想了一下,似乎被拐跑了這個可能性更大。
那么問題是人販子帶著小孩怎么隱藏在這個吵鬧的街市里,
“該死,人實在是太多了,帶著孩子的大人也太多了,到底誰才是人販子?!?p> 一個穿著麻布衣服的男人拿著手中的麥芽糖逗著在地上步履蹣跚的小男孩,小男孩不哭也不鬧注意力全都在那粘在木棍上的麥芽糖。
程文眉頭一皺把目光鎖在男人身上,可這小男孩并沒留著小辮子更沒有系著紅色的綁繩。而且這場景就像是年輕的父親在都自己的孩子玩。
如果要是誤會了別人這件事可就尷尬了,程文雖說是一個規(guī)規(guī)矩矩的讀書人但是面對這樣的事時卻有著一股別人沒有的沖勁。他奮力的追了上去。
“辮子可以被剪掉,紅繩可以被丟掉。這個男人行為像是在誘導(dǎo)這個小男孩?!?p> 他用力沖散擠進像是蒸籠中堆滿的包子似的人群,就直勾勾的沖著那男人跑去。
“站住,別跑!”
他大聲的吼叫,讓那個男人反應(yīng)了過來,他雙手一抓小男孩的肩膀一塊黑布掉在了上面,接下來神奇的一幕出現(xiàn)了,小男孩既然瞬間消失了。
男人微笑著看了程文一眼,那笑容中滿是鄙夷與不屑,他再次遁入人群中,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好像是魚兒跳入大海。
程文狠狠的咬了下牙,“該死?!?p> 他想男人可能逃竄的方向跑去,追著追著就走到了一個死胡同,死胡同里他看見那個男人雙手抱著已經(jīng)憨憨入睡的小男孩面對著自己。
“人販子,快把孩子還回來!”程文雖然不善武力但是這發(fā)起狠的勁還是很有氣勢的。
男人對著他冷笑了幾下“你可真的有趣,我好不容易撿來的,豈是你說還就還的?”
程文本想叫人一起上前捉拿他,結(jié)果他四下一望才發(fā)現(xiàn)這里竟然除了他倆一個人都沒有,兩旁高聳的墻壁上沾滿著剝裂成一塊一塊的青苔,后面的一堵石墻因為常年被雨水澆打已經(jīng)褪下外皮看上去很是稀松,在這里連陽光都照不進來,那一束倔強的金光打在墻壁的頂頭上。
程文這才意識到他只能靠自己了,用力的握緊了拳頭把拳頭握的咯吱直響,他笨拙的沖了上去,面目猙獰而兇狠。
然而他顯然不是人販子的對手,人販子雙手抱著孩子踩著墻壁縱深一躍,一記踢腿打在了程文的后腦上。
程文的臉重重的砸在了石板地上,這石板地光滑而潮濕現(xiàn)在更是灑滿了程文的鼻血。
但他并沒有就此結(jié)束,他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剛剛的那一腳把他的鼻梁都打斷了,他的臉上已經(jīng)鮮血淋漓。
“不行,我不能放你走,放你走了,就散了一個家庭。”
他架著雙拳一雙小眼睛泛著金光,
讀書人的那股倔強勁他可算是表現(xiàn)的淋漓盡致。
可男子沒被他感動,他沖上前去對著他的太陽穴就是一記橫掃,程文用雙臂的抵擋但是還是被踢的撞在了邊墻上。
他的腦袋中嗡嗡作響,那一刻他突然想起父親的話
“程文,你可知道讀書是為了什么?”
“解救天下蒼生于水火之中?!?p> “你要怎么完成這個任務(wù)。”
“力所能及,當仁不讓?!?p> “當你發(fā)現(xiàn)你的力量過于渺小輕于鴻毛的時候你會選擇怎么做?!?p> 倔強的少年抬起了鋒銳的眼眸
“誓愿解救含靈之苦,奮不顧身?!?p> 程文一記沖拳打了回去,他竭盡全力的嘶吼著,面容已經(jīng)扭曲。
結(jié)果男人一偏頭躲了過去,用頭一撞程文的臉頰,程文再次翻到在地。
男人以為結(jié)束了,就在他想離開現(xiàn)場時,程文用手死死的抓著他的腳裸
“不許走,我不許你走?!彼穆曇粑⑷酰孪⒁呀?jīng)變得混亂起來。
男人不知道程文為什么這么拼命
“這是你的孩子嗎?”
“不,不是…”
男人用腳用踹了幾下程文的肚子,讓他松開了手。
一聲清脆的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程文知道是有人來了,他用盡最后的力氣抓住了男人的褲腳大喊一聲“來人啊,有人販子!”
男人惡狠狠的把他踢開沖著那個封死的墻壁走去,
當芹芹剛轉(zhuǎn)彎來到現(xiàn)場,男人竟然已經(jīng)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只留下程文被打的渾身是血的倒在地上。
芹芹看到重傷的程文被他嚇了一跳,她連忙蹲下來查看程文的情況,程文右眼皮腫的老高把眼睛的蓋住了,臉上還全是斑駁的淤青和血漬。
“人,快抓人?!?p> 芹芹看著程文被傷成這樣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人,抓什么人啊,這里除了你之外就沒有人啊?!?p> 程文此時腦子里已經(jīng)是一片漿糊,他說完這句話后一闔眼就昏過去了。
芹芹連忙把他抱了起來“真是的,真是個不要命的傻瓜,天底下怎么會有這樣的人呢?”
她抱著程文來到了臨近的一家醫(yī)館,大夫看到正淌著血的程文連忙搭把手把他抬到了床上為他清理傷口。
“大夫他沒事吧?!?p> 芹芹本來就是打算坑他點吃的喝的可不像這人死在自己身邊。
大夫搖了搖頭“應(yīng)該沒有大事,不過傷還是挺重的,要休養(yǎng)一段日子了?!?p> 芹芹這才松了口氣,心里埋怨道“真是個惹禍精,沒事老管別人閑事干什么。”
她坐在了程文床邊的椅子上,此時程文半邊臉腫的跟個蕎麥饅頭似的,看上去既然人心疼又覺的滑稽可笑。
他睜著半邊的眼睛看著天花板,一動未動。
許久他才口中慢慢說出“芹姑娘你看見那個人販子了嗎?”
芹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都被打成這樣了還想著那個人販子。沒看見,我發(fā)現(xiàn)你的時候就你一個人倒在了地上,我還以為你和墻打了起來。”
看到這么犯倔的程文,芹芹也忍不住想嘲諷他幾句。
程文又安靜了半響,他緩緩把頭扭到靠著芹芹那邊,問道“謝謝你?!?p> 芹芹有些不知所措“???”“謝我干什么啊,你啊,以后別那么愛管閑事就好了,能少挨不少打。我告訴你啊,丟孩子這種事情是經(jīng)常發(fā)生的,丟就丟了,大不了孩子就換個環(huán)境長大,他們又不是把孩子偷走了吃掉,我真是不懂你,為別人家的孩子挨了這么嚴重的一頓毒打,有必要嗎?”
程文沉默片刻,他嘴唇微啟“我讀書就是為了天下蒼生,黎民百姓。如果我能為百姓作福,解決百姓的苦痛,那么就算獻出我這條命我都在所不惜?!?p> 芹芹睜大了那雙漂亮的杏眼,眼神中充滿了迷茫和不解,她咬了咬牙,隨后長長的嘆了口氣“唉,我真不懂你。你不去當官真的可惜了,要是有你這樣的父母官,估計能安定一方?!?p> 這并不是出于什么奉承的話,而是芹芹有感而發(fā)的,她雖年輕但是也見過不少權(quán)貴,那些人都是什么樣的呢?都是驕奢淫逸,高高在上,仿佛無時無刻不在和手下的人說,我就是你們的神,可以掌控你們生死憂樂悲喜恐驚,沒有一位愿意為人民獻出自己一切的人。
但眼前這個人雖然看上去有點倔有點傻,不過如果有機會他一定愿意把自己奉獻出去,獻給那些權(quán)貴所不齒的人民。
“好好養(yǎng)傷吧,傷養(yǎng)好了,我娘我養(yǎng)你讀書?!鼻矍鄞罅x凌然地拍拍了胸口,“到時候當成了什么朝廷大官,別忘記回來回報我啊,我喜歡金子,越多越好?!鼻矍巯氲竭@忍不住嘿嘿嘿的笑了起來。
程文也被她的話逗笑了,可是他的嘴角被打裂開了,這一笑把剛剛結(jié)痂的傷口又扯破了。
芹芹給他裂開的傷口上又抹了點藥,并給他蓋好了被子。
“好好躺著,別哭別笑。等過幾天就好了?!?p> 程文微笑著看著芹芹,“等我好了之后,幫我找到人販子吧,如果孩子丟了那家人一定很痛苦。”
芹芹雖然并不像摻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但是畢竟吃人嘴短,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忍心拒絕。
“好好,等你好了,我就陪你去報官,把那些偷人孩子的狗東西都給抓住。”
…
安王府內(nèi),四爺正在悠閑的喝著茶水,吃著點心,拿著書本靜靜的在閱讀,無人打擾,四窗敞開,無數(shù)的秋風從房間內(nèi)魚貫而出又從房外一擁而入,清爽的陽光從虛掩著的窗戶射入房間,照亮了木格板的一角。整個屋子里洋溢清涼的慰籍。
不久后,一個倩麗的身影緩緩走來,四爺抬起來頭看著她
他微笑著問道“原來是晚妤啊,有什么事情嗎?”
晚妤屈膝頷首給四爺請了個安續(xù)而說道“回殿下,最近晉陽城中出現(xiàn)了數(shù)起兒童丟失案,百姓中人心惶惶?!?p> 四爺那原本輕松的笑容一下消失不見,他神色莊嚴而凝重,“數(shù)起是幾起,從何日開始的?!?p> “大約在七天內(nèi),丟失了十二口的孩童,皆是幼兒。”
四爺握緊了拳頭“七天,十二次??磥磉@并不是一起單獨作案,是群體作案。官府呢,官府那邊查的怎么樣了。”
“我已經(jīng)給了他們壓力,但是,好像并沒什么頭緒。他們都是一些新人,所以難免工作能力不能讓殿下很滿意?!?p> 四爺神色不悅,但是他也沒有遷怒于其他人,“我知道了,這件案子我會親自去查的,其他事務(wù)還請晚妤姑娘替我代勞吧。”
晚妤乖乖巧巧的點了下頭“愿為殿下效勞。”
四爺合上了書離開了屋子,本來以為能偷懶一會,結(jié)果這群人販子并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剛剛辦完了侯國良的案子又起了這么一個風波,這世道真是人心不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