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敞開心扉
一小時前。
已經(jīng)洗漱好的沈夢瑤正躺在床上玩手機。
突然，QQ上有了一條信息。
是蘇陽創(chuàng)建的陽仔給她發(fā)的。
“陳叔叔現(xiàn)在在寬厚芙蓉的‘兄弟燒烤’?！?p> 看到這則消息，沈夢瑤坐了起來。
她打字回復(fù)蘇陽：“你怎么知道？”
“他的公司好像出了一些問題，帶著焦阿姨過去吧。”說完這些，蘇陽就不再回復(fù)了。
任憑沈夢瑤怎么問，蘇陽都不回話。
這點蘇陽從一開始就算好了，不能讓沈夢瑤和自己理智地理論起來，一旦二人先一步在線上進行交流，那么沈夢瑤就很有可能因為蘇陽而減弱了看到陳琛時的沖擊感。
焦述鈺也好，沈夢瑤也好。
蘇陽讓陳琛“斷腕”裁掉那些跟了這么多年的表面兄弟，一是為了幫他肅清公司，好更容易地來掌控它，二來就是為了讓他的心理防線崩潰。只有心理防線崩潰的人，才能把藏在心里最真實，最動情的話全都說出來。
而沈夢瑤和焦述鈺這邊，需要的是了解真正的陳琛，一個不加掩飾，毫無防備的陳琛。
沈夢瑤和焦述鈺之所以無法理解陳琛，一是因為陳琛自己的問題，沒有表達明白自己的想法和做法，其二，作為女人，傳統(tǒng)的女人一般都會比較感性的分析問題，在她們眼中，家庭要比其他的東西更重要，所以蘇陽需要讓她們也了解一下，陳琛是如何為這個家庭奮斗的。
沒有猶豫，沈夢瑤帶著焦述鈺騎著電驢，風(fēng)馳電掣地來到了小吃街。
來到蘇陽說的那一家“兄弟燒烤”后，焦述鈺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街邊攤，身邊堆著十幾瓶空瓶的陳琛。
那一刻，憋在她心底的幽怨瞬間融化了。
哪有妻子，忍心看得下丈夫如此憔悴的背影？
焦述鈺看著陳琛大半頭白發(fā)，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她心里那個穿著西裝，意氣風(fēng)發(fā)的成功男人悄然消失，那個孤獨無助，總是在深夜抽悶煙為生計發(fā)愁的男人形象，再次回到她的腦海之中。
情緒再也無法壓抑，焦述鈺跑過來從背后抱住了陳琛。
令她更心碎的是，陳琛溫柔地摸著她的手，沒回頭就叫出了她的名字。
“我知道是你啊...當(dāng)年家里沒了生計，你一個人白天上班，晚上去飯店打工?！标愯〉恼Z氣溫柔到極點，雖然渾身酒氣，但陳琛像小孩兒一樣拉著焦述鈺的胳膊，黏在上邊不下來，“我呢？我當(dāng)時什么都不會，連盤子都刷不好，每天在人才市場撿漏，要去搬磚吧，你還打我，說我的身體不是用來做這些體力活兒的，逼著我在家。而你呢？你卻要一天工作十幾個小時，學(xué)校校長還說過你有幾次上著課睡過去了?！?p> 陳琛說著說著，開始微微啜泣。
站在一旁沒有打擾焦述鈺和陳琛的沈夢瑤，看到小孩子一樣的父親，眼淚也奪眶而出，她捂著嘴，蹲在地上，頭發(fā)掩著俏麗的臉。
她原本以為父親是頂天立地的大男子漢，但沒想過，這層包裝外殼下，男人都是長不大的男孩兒。
“別說了，都別說了！”焦述鈺淚如泉涌，她緊緊地抱著陳琛，自從陳琛開始創(chuàng)業(yè)以來，她還是第一次看見陳琛哭泣。
“不！我要說！我要說！”陳琛打了個酒嗝，眼圈通紅，“我恨?。∥液尬易约哼@么廢物！”
“我記得那年你冬天外出打工，結(jié)果半路摔了一跤，醫(yī)生說最好住院，當(dāng)時你笑著說不礙事，非要回家，你哪是沒事兒??！你手都在發(fā)抖！可你就是要回家！你怕花錢！”陳琛終于放聲哭泣起來，已經(jīng)夜里十二點了，夜市雖然徹夜不息，但十二點左右人也不多，沒幾個人看到這一幕。
“我難受?。∧愀沂裁锤６紱]享受過，凈吃苦了！”陳琛哭得鼻涕都流了出來，“我沒命地工作，我真的怕啊，我怕我一松懈，啪的一下！工作又沒了！我不想再讓你們過那種日子了！不想?。 ?p> “就算是累死了，我也想給你和瑤兒一個好的未來，不愁吃喝不用勞累，你們好了，我咋樣都行??！”
焦述鈺也是哭得梨花帶雨，她對丈夫的不理解，此刻全都化為云煙。
她終于懂了陳琛到底再堅持什么。
他害怕啊，害怕一家人會因為他的怠惰和失誤再次滾回深淵，害怕再次遇到自己只能站在后面的無力事情。
“你問什么不早點說啊！”焦述鈺大哭，拉過來陳琛抱住，把頭埋在他胸口痛哭。
陳琛也熱烈地摟著焦述鈺，把頭埋在她馨香的頭發(fā)中，失聲痛哭。
沈夢瑤看著面前冰釋前嫌的父母，一時間百感交集，也是在一旁無聲哭泣。
她太難了，父親愛她，母親愛她，可父母之間有了裂隙，她又該何去何從？
這一切，終于塵埃落定，父親終于敞開心扉，母親也終于理解了父親。
而她，也明白了陳琛之于這個家，有多熱愛。
沈夢瑤仰起頭，努力讓眼眶中的眼淚不落下來。
她拿出手機，輕聲呼喚：“陽，你在嗎？”
【在啊?！?p> 蘇陽一直都在，如果他有眼淚的話，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哭了。
家庭這種東西，是他一生渴望，但沒人領(lǐng)養(yǎng)他。
光明福利院對他很好，但沒有家人的感覺，而蘇陽后來離開光明福利院，也徹底斷了聯(lián)系，他之前在搜尋沈夢瑤的時候，曾經(jīng)查過光明福利院的資料，里面只有他十四歲之前的記錄，自從他離開福利院，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哪里都去了，哪里也沒去，四海為家，又四海無家。
“謝謝你，陽，謝謝你?！鄙驂衄幇咽謾C貼在自己前胸，仿佛是想讓蘇陽感受到她熱切的心跳。
沈夢瑤不是笨蛋，就算蘇陽什么也沒說，可無論是叫她來，還是一直在勸她和父親交流，蘇陽一直都在為了她們家庭付出努力，今日能有這個突破，蘇陽在其中一定付出了很多。
【笨蛋，我是你的系統(tǒng)啊~這不是應(yīng)該的嗎？】
蘇陽寵溺地笑了笑。
他看著面前一起痛哭的夫妻，長嘆一口氣。
過去的都過去了，剩下的，就是好好生活。
老板走了過來。
他沒有去打擾那對互相傾訴的夫妻，直接來找沈夢瑤。
“老板真不好意思啊！”沈夢瑤抹掉眼淚，“我爸爸還沒付錢吧，醉成這個樣子。給您添麻煩了。”
“欸！不麻煩不麻煩?！彪m然是個年輕人，但笑起來憨憨的，沒什么銳氣，他收起錢，和沈夢瑤聊起來。
這邊兒付完錢，那邊兒也哭完了。
看那邊情況平靜下來，老板進了后廚，端上來一盤毛豆。
“嘗嘗！送你個小菜?！彼种煨ζ饋?，露出一排大白牙。
陳琛眼睛都要哭腫了，但聽到了老板說的話，他抓起毛豆，放到嘴里一嘬。
甜咸有度，麻辣可口。
這味道，不曾改變。
“我手笨，不咋會烤串，但我爺傳我一手煮毛豆的手藝，挺好吃的。”老板憨憨地撓了撓頭。
“謝謝您?！鄙驂衄幗恿诉^來，再次給老板鞠了一躬。
陳琛也是起身攥著老板的手。
他百感交集。
有些東西，確實物是人非。
但有些東西，不論多久，也依然醇香依舊。
他變了。
但他也沒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