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的形貌雖然像足了阿秋，可我總是有一種隔了千山萬水的感覺。再加之酋長哥哥曾同我說阿秋會幫助我，可我所認識的阿秋，所做的從來都是對我有利的事情。而這一個……
一個想法漸漸出現(xiàn)在我腦子里。
“你不是阿秋。你到底是誰？”
她錯愕，不可置信的看著我。咬著唇，眼底淚水隱隱約約在滾動著，她瞪大了眼睛：“公主已經(jīng)不信任我了嗎？”
聲音已經(jīng)哽咽起來。
“對于一個很陌生的人，實在是談不上信任。你說呢？”
“公主，奴婢沒有變，一直沒有變啊！”
“我也可以養(yǎng)一個和我長的一模一樣的替身整日模仿我的行為動作。模仿的久了，就當自己當真是那個性格了，又何來‘變化’一說？至于你是什么人，我從來不會不相信酋長哥哥不會在暗處訓練一批死士為他所用？而你，又是他眾多死士中的哪一個？”
她軟軟的跪在地上，欲哭無淚：“公主，奴婢，奴婢真的是阿秋啊……”
我瞪她：“莫非酋長哥哥在訓練你的時候給你取的名字就叫阿秋？連我自己都不信！戲不要演太多，多了，你自己都信了。”
我所熟知的那個阿秋絕非這樣脆弱。她雖然對我唯唯諾諾，可眼睛里卻向來都盛滿了笑意。
“公主為何不相信奴婢？您過來看看，奴婢到底是不是阿秋……”
她聲音有輕微的顫抖，一邊說著一邊撩起褲腿，“公主您看，這是當日您為奴婢解開鐐銬時留下的印記。”
我順著她的手看過去，那里果然有還未好全的傷疤，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了十多天，有什么小口子，是十來天也好不了的？我在記憶里搜尋那日的情形。
酋長哥哥給我鑰匙的時候，順便給了我另外的粉末被我藏在袖子里，我下給了夏王，大概不小心遺留了一些在手上，又碰到鑰匙上。至于后來，后來我替阿秋打開鎖鏈，或許就是那個時候，那些藥粉不小心落在了她腳踝上的傷口上，害她到現(xiàn)在也沒有好全。
“這不過能證明你跟那人是同一人罷了，你還是不能證明你是本宮真正的婢女，本宮半年沒有見你，你的容貌卻一點變化也沒有，你說說，這樣的事情，誰信呢？”
她愣了愣，“公主可還記得那個時候，奴婢總摘了黃梅曬干給您泡茶喝？”
“那種手藝，模仿起來其實不算是難事?！?p> 雖是這樣說著，但我心中卻已經(jīng)漸漸開始相信她。
她跪著挪到我面前，一雙眼楚楚可憐的看著我，有眼淚在眼眶中聚集:“請公主附耳過來……”
我并不聽她的話，上次忍冬也是這么說，可她差點害死我，暮靄姑姑也是這樣，結(jié)果死掉的卻是她自己。
我討厭別人死在我面前。
更討厭她這樣的話，便閉了眼，不理她。
“我不管你是阿秋還是酋長哥哥的人，總之不要想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作亂?！?p> 她愣了愣，站起身子來，嘴唇在我耳邊蠕動，帶來一種麻麻癢癢的感覺，我忍不住別開了頭。
我雖不能和誓在一起，雖然我不喜歡夏王，但我仍舊是沒有同性相戀嗜好的！
“你干什么！”
“公主不愿意想起也沒有關系，可奴婢記得十分清楚，當年是公主殿下另奴婢將那媚藥下到蘇夏的杯子里，這才讓她成了夏夫人，奴婢也知曉那日誓將軍光著腳便跑來了公主殿下的宮殿門口，親耳聽到了原本屬于公主的大床上傳來的蘇夏同酋長大人媾合的聲音，奴婢是親眼看見將軍流了眼淚，奴婢也知道有一天夜里，誓將軍偷偷闖入了公主的寢宮，將自己的玉佩留在了公主的床上，后來公主便被賜了婚，下嫁誓將軍。后來，公主說要帶著我逃出去……”
“你……”
我緩緩站起身來，仔細端詳她的眉眼。
沒錯，是阿秋，她是我的阿秋。可是……
“你怎么會變這么多？”
“公主，”她看了看我，又低下頭去，目光不知道落在何處，聲音幽怨：“您要知道，這世上沒有誰是一成不變的?！?p> 我無言，只有靜靜的看著她。
的確，沒有人一成不變。
就算是那些看似堅固的青石壘成的城墻，也會在煙熏火燎中轟然倒塌，帶給人無法彌補的傷害。而那個時候……那個時候。
“公主為什么不問自己為何在這里？公主，讓奴婢來告訴您吧，”她笑起來，嘴角一粒淡色的痣看起來那么得意，裝著那么多了然：“那是因為夏王他不喜歡你，他把你送到這兒，然后遣了這路上收獲的美女去侍寢?！?p> 她說得那么輕描淡寫，而我卻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這一路上沿途的官員確實獻了不少的美女給他，就算是我的酋長哥哥把我送出來的時候，也打包附贈了十名美女，美名“固寵”。
“公主為什么不生氣？”她看著我，似有些意外。
生氣？不不不，縱然她阿秋再聰明，再厲害，她終究不懂人心。
尤其是一顆關于愛的心。我本不愛他，這個帝王之于我，不過是一個頂著我“丈夫”身份的陌路人罷了，我怎么會生氣？那是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更何況，我似乎也沒有什么立場生氣吧？即便酋長哥哥，有施那么小的一片土地，他不也有三十多個姬妾？我若一個個同她們置氣，想必首先被氣到死掉的是自己還差不多。
這個孩子啊！我看了看她，她的樣子再成熟，再變化，也終究不過是一個孩子。
我掀起車內(nèi)簾子的一角，往外面看著，頭也不回的問她：“說起來，我們還有多久能到大夏？”
觸目有大朵妖嬈的花，遠處還有農(nóng)舍，近處……近處大概還有狗。
就算是在這么多兵馬路過的聲音里，我仍舊聽見了幾不可聞的犬吠。
“這里已經(jīng)是大夏了啊，公主您不知道？”阿秋吃驚的看著我，隨即又回過神來，微微低了頭，聲音也低下去一截：“是了，公主這些日子都在沉睡，怕是到了大夏宮被封了王后也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