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加米拉盡量過著簡單的生活,為一個簡單的目標努力比整天為了各種飄忽不定的想法要容易得多。心靈的平靜很重要,就像當年和奶奶一起坐在湖邊的小山上,看著落日的金光灑在湖面上。奶奶告訴他,時間并不是用長短來衡量的,是用人和自然融合來評判的。如果不能發(fā)現自己和天地的感應,那么即使窮其一生也才是個飄蕩的塵埃,沒有落腳的地方。
每每睡前,她總會問自己,今天的一切是否和這個世界,與大自然融合了。這種捫心自省,有時讓她焦慮,有時讓她滿足,充滿了生命的勃勃生機。
導師李老師,有時會談起一些哲學問題。他說,這個世界也許存在一種方式,關于一切的最終解釋。數學是最接近的這種方式的,然而可惜的是,高等數學需要專業(yè)的訓練,每個人的理解水平也不同,所以無法最廣泛的傳播。最后,他微笑的說,感謝我們進入了電子科技時代,最終的科技發(fā)明都會普及,普及到每個普通人身上。
就像天氣預報,現在的人們拿起手機就能查到,而過去呢?就連愛情都是這樣。現在誰還會去寫情書呢?涉及愛情的詞句,抬抬手指不就發(fā)過去了。
是嗎?真的只有這么簡單了嗎?
不,感情的傳遞亦如過去,通訊不便時候一樣的困難?;氐剿奚幔瑩Q下了打濕的衣裳,手機卻還是沉默的。哈森,你這個家伙,加米拉有些氣惱的揮了揮手機。恰在這時,手機響了。電話就是哈森打來的,“衣服換了嗎?別感冒了?!薄班?,好,你在干什么?”“我也剛換好衣服,準備看會兒書,看不進去,想給你打電話?!奔用桌⑿α?,故意用調侃的口吻問哈森:“我們今天,聊得挺開心的,真沒想到我們有挺多的看法一致的?!薄拔乙彩穷^一次遇到你這樣的女孩子……”加米拉的聲音突然低下來,“你……遇到的女孩子多嗎?”加米拉咬緊了嘴唇,她突然很糾結。其實今天下午,他們聊了那么多事兒,就是沒提過各自的感情問題。
“不,上大學以來一直很忙,忙著讀書,做實驗,直到遇到了你?!奔用桌犞瑵q紅了臉。
沉默著,沉默著,好一會兒,聽著傳來的哈森的呼吸聲,加米拉輕輕的說:“你也是我的第一個?!比缓缶蛼炝穗娫?。
那天夜里,加米拉做了一個夢,夢里是她長大的地方。那個地方依山傍水,遠處青色的大山,流淌的河水,她走在河邊綠色的草甸上。
有歌聲傳來,她轉過身,藍天白云下,哈森抱著吉他,唱著那首歌,微笑著看著他。
那一夜,也是哈森的美夢,夢里有個姑娘和他在跳舞,是加米拉,她微笑著看著自己,他也這么笑著看著她。旋轉著,旋轉著……
年輕人的愛情,很簡單、很直接,很甜美。對于哈森和加米拉也一樣??梢灿胁煌臇|西,與他人不同。這世上,每個人都不同,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性格、習慣、感受,可往往受制于人云亦云。似乎連愛情都該有個制式,有個標準,還好,這兩位年輕人相信他們早已堅定了的內心。
是的,堅定的內心促使他倆能夠客觀地看待自己、看待這個世界。
這份堅定來自對于大自然的愛,哈森著迷于藍天、白云、拂過樺樹林的風,甚至戈壁上卷起的龍卷風。加米拉也著迷于自然的繁盛,她總認為用現在的語言無法描述大自然美。也許眼睛都無法盡情欣賞,只好用心去體驗、體會,潛身于其間,成為大自然最靈動的一部分。
這是兩個優(yōu)秀而純真的年輕人,他們對彼此的吸引是最自然不過的事情,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很快,兩個人就像其他的年輕情侶一樣在大學校園當中,徜徉在愛河中。
與項目組的同學們在一起時,兩人會刻意的保持低調。
時間飛逝,轉眼寒冬臨近,寒假來臨了。
BJ的冬天來得很急、很猛。天氣也不斷地變化著嘴臉,那徹骨的寒風時時侵襲著人們,似乎裹著厚厚的羽絨服也擋不住。而哈森和加米拉的心里卻好像一直升騰著一個暖爐,總是暖暖的。
有時,一個人走在路上,哈森會下意識看看右邊,哈森習慣了加米拉走在右邊。
學校的項目有了顯著的進展,大家經常會在實驗室待到11點半。兩位導師這天給大家宣布了一個好消息。國家課題申報下來了,合作單位還增加了人工智能實驗室和機器人生產企業(yè)。在這個寒假,會建設一個大型的實驗室,里面包括科技企業(yè)孵化器,大家可以邊讀書邊申報自己感興趣的項目,會有專門的投資基金進行評估,甚至同學們可以成立公司了。
哈森和他的伙伴們歡呼雀躍起來,一起歡呼的時候,他望向加米拉,加米拉的臉上也洋溢著歡樂的光芒,哈森覺得他可以和加米拉在這里、在BJ找到自己更大的價值。比起家鄉(xiāng)一隅的奮斗,這里顯然更棒。
在心里,哈森說:“我們可以做到,加米拉!我們可以做到!”眼神變得堅毅時,哈森和加米拉的目光再次交織在一起,哈森高興起來,“她懂得我的意思!”
那一刻,真想過去深深地的擁抱她,可是研究室這么多人,兩位老師也在,這么突然的宣布他倆的感情,似乎太冒失了…………
這么糾結著,這么開心著,什么時候回到了寢室,他都忘了,只是還記得送加米拉到寢室門口時,加米拉明媚的雙眸和欣喜的眼神。
剛才旁邊那么多人,哈森沒好意思跟加米拉說話。
洗漱完畢,躺下,拿起手機,發(fā)出了一條信息:親愛的,晚安,好夢!
這是第一次,他叫加米拉“親愛的”。沒想到,對方秒回,“晚安,親愛的!”還帶著一顆桃心。
“是的,她愛我。這感覺太幸福了?!惫鞓返牡驼Z。
第二天,中午在餐廳,哈森說:“寒假你一定要回去嗎?”加米拉說:“你怎么打算的?”哈森:“我想幫老師再盯盯項目,就不回去了?!奔用桌⑿χ粗澳悴换厝チ?,我也不回去?!比缓筝p輕咬著嘴唇看著哈森。
哈森突然臉紅了,說:“我還有個想法。我有個同學是山東的,海邊有個地方叫日照,還有個地方叫蓮花山風景區(qū),我想去那里看看大海,如果你愿意,我們一起去好嗎?”
加米拉,開心地笑了,故意裝出思索的模樣,“這我得好好想想?!?p> 下午,他們分別有課,上課前,哈森收到了一條加米拉的信息:“OK!”
哈森興奮地差點叫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