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陌生母女
回國并沒有林清想象的復(fù)雜。
在飛機上無法抽煙，隨著時間推移，讓林清有些焦躁。
再過兩個小時，林清將回到A市。
一別6年，對林清而言打心眼兒里不再喜歡那座城市。
盡管這6年有的時候她真的想回去看看，可是內(nèi)心總有一個聲音不停的阻攔著自己，林清明白自己的逃避有多懦弱。
林清想起了和遲以往的過去，他們就是所謂對的時間對的人，卻沒有在一起。
上次見面就是分手的那天，初戀總是轟轟烈烈義無反顧，以為會天長地久，甚至林清曾以為，遲以往會成為她的丈夫。
那時候他們還在一起，她總會好奇遲以往的名字。
“怎么會有人叫以往，是不是有叫過去，或從前的。”
這時候遲以往會一本正經(jīng)的告訴她：“以往不是以前的意思，要分開來形容，以往，是往前的意思?！?p> 林清總會笑著說自己沒文化，詞匯博大精深，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就行。
那么自己的名字呢，林清在飛機上想到。
遲以往對于藝術(shù)一竅不通，但不管林清畫了些什么，遲以往總會發(fā)自內(nèi)心的夸贊。
林清心里很清楚，她愛遲以往，并沒有遲以往愛她那么多。
林清問空姐要來了一份報紙。報紙上那行醒目的大字讓人無法忽視。
“知名企業(yè)家林棟先生于X年X月凌晨2點癌細胞擴散身亡享年61歲?！?p> 出國后，她就再也沒聯(lián)系過爸爸。
同樣爸爸也沒聯(lián)系過她。
一開始她還在等待，等了六年，等到父親去世的消息。
為什么爸爸有癌癥這件事從沒有人告訴過自己，連最后一面都見不到還認(rèn)她這個女兒嗎？
木已成舟，如果她是神筆馬良，那么真的想去畫一個能夠改變時間的機器。
猛地將報紙合上，林清合上雙眼。
***
候機廳內(nèi)遲以往早就來了，他向來是個準(zhǔn)時的人，高大帥氣，引得路人紛紛矚目。
他走來走去反復(fù)看著表，可卻遲遲沒看到林清的身影，明明已經(jīng)到點了，難道是延誤了嗎？
終于人越來越少，零星幾個的時候，林清拎著黑色的行李箱出來了。
一年沒見，林清依舊很漂亮，遲以往也見過各色美女，可是從沒有一個人像林清這般獨特。
她長發(fā)飄飄，標(biāo)準(zhǔn)的瓜子臉，尤其是那雙讓人過目難忘的眼睛。
那是多么與眾不同，在遲以往的眼里，無論任何時間見到林清，都會被深深的吸引。
這幾年就連機場都變得繁華了許多，坐在遲以往的車上，林清話不多，像小時候一般喜歡靜下來欣賞城市的風(fēng)景。
遲以往比起一年前，這次見面更加穩(wěn)重了。
“是不是有點陌生，我來后才發(fā)現(xiàn)A市真的蠻漂亮的?！避噧?nèi)實在寂靜，遲以往忍不住開口搭話。
林清沒有回答，頭靠在車窗上，眼里的景色應(yīng)接不暇。
“餓了吧，咱們先去吃點東西吧！然后你要去哪我給你送過去，我看你好像又瘦了一些?！边t以往有些擔(dān)心的皺著眉頭。
“有煙嗎，我只想抽煙?！憋w機上可把她憋壞了。
“...有，我給你拿。”看得出她情緒不高，遲以往并不想往槍口上撞。
等紅燈的功夫從自己身上掏出一盒煙遞給她，并打開車窗。
接過煙熟練的拿起一根，林清拿著煙盒，笑容落寞，他還是抽這個牌子，和以前一樣。
窗外是燈紅酒綠，夜色升起后這座城市像是披了一件華麗的外衣。
灰色保時捷行駛在路上，從車窗內(nèi)飄來陣陣煙霧，通過煙霧林清看著外面，時而看得清，時而看不清，原來物是人非是這種感覺。
***
“就在前面，把我放在門口吧?！绷智逯噶酥改撬林鵁舻膭e墅。
停下車遲以往幫她把箱子拿出來，看著她有些清瘦的身影，有些心疼的說道：“有什么需要給我打電話，清兒，都會過去的?！?p> 林清聽后回過頭來，從容的笑道：“知道了，你快回去吧，今天謝謝你，我沒事?！?p> “又是謝謝?！?p> 這句話，遲以往到嘴邊卻咽下去了，望著那女人拖著行李箱走進門口，他才回到車上啟動離開。
如果時間可以停留在從前該多好啊，遲以往苦笑。
林清摁了門鈴，安靜的在門口等待。
“來了?！币坏滥吧穆曇?，林清心想大概是家里的保姆之類的吧。
“你是？”
開門那人身材圓潤頭發(fā)花白，看起來也有六十好幾了。
林清著急的往前走，后面的人嘟嘟囔囔，作勢要過來攔住她。
“媽?！绷智逋Ｏ聛?，輕聲喚道。
沙發(fā)上那個瘦弱的背影讓人看的心酸。
仿佛有點不可思議，直到林清又叫了一聲，林母才猛然回頭。
緊繃著的神經(jīng)瞬間垮掉，她放聲大哭：“清兒，清兒！你終于回來了?！?p> 一聲聲清兒讓人聽得心碎，如林清設(shè)想的那般，媽媽非常不好。
憔悴的模樣遠沒有從前那般溫柔大方，好多年不見她比同齡人更老了許多。
“媽，別哭了。我回來了。”林清聽得心驚。
急忙放下行李，坐到她身邊來，林母一邊哭一邊往她身上縮。
那副脆弱的模樣狠狠震撼著林清，多少年過去了她記得哪怕是離婚媽媽都沒這樣哭過。
這時候給她開門的傭人走了過來，連忙道歉。
“對不起小姐，剛才失禮了，你看我眼拙也沒認(rèn)出來。”
隨后傭人又擔(dān)心的說道：“小姐，是這樣的，夫人身體不好，這幾天都不怎么吃飯，大多數(shù)時間不是在哭就是在發(fā)呆，你快勸勸她吧，這樣身體是受不了的！”
“媽，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林清氣急。
自從父母離婚后，她去了英國，媽媽沒過多久就得了急性胃潰瘍，一旦吃東西不注意就會發(fā)作，這也是林清這些年一直記掛的。
“清兒，你爸爸這次真的丟下咱們母女走了?！?p> 林母好似沒有聽到她說的話，一個勁的自言自語。
“媽！”林清掰過媽媽的肩膀，大聲叫道。
當(dāng)她正視媽媽的時候，憤怒一下子消失了，這還是她的媽媽嗎？
臉都瘦脫相了，毫無氣色可言，眼睛哭的又紅又腫，頭發(fā)凌亂不堪，也不知道多少天沒洗澡了，身上有股難聞的氣味。
6年前父母離婚，爸爸沒過多久就二婚了，二婚的對象就是婚內(nèi)出軌的那個女人。
林清出國前見過一次，印象十分深刻，媽媽說那是本市書記的女兒。
這場婚姻的價值不用誰去說，林清也明白，對于一個事業(yè)蒸蒸日上的男人，還有什么理由去拒絕這樣背景的女人。
那時候林清心想，是不是他們家沒有這么有錢就好了，父母之間的感情也不會越來越脆弱。
不管是爸爸出軌，還是別人插足，在外人看來爸媽的離婚并沒影響什么。
反而媽媽是貪婪的那一個，要走了一大筆錢。
有錢人的世界，離婚是不是因為出軌并不重要，沒人會關(guān)注媽媽對這個家曾經(jīng)付出過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