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武宗。
天武宗坐落在距離玄武城外八十里的青崖山上,八門由下至上分布在山中,而離門剛好位于山陰處,門后不遠就是一條小河,粼粼波光,倒映著蔥綠的古榕新柳,清晨的淡霧在河面上蒸騰出幾多夢幻和迷離。
一大清早,離影便提著長槍走到了小河邊,她要開始做今天的功課,雖然八年來月神并沒有教授她功法和武技,但是卻給她布置了很多奇怪的課業(yè)。
武道修煉共有三大關(guān)鍵,功法、武技、天賦,當然最重要的還有金錢,要想成為一名星武,首先便要成功渡過淬體這一大難關(guān)、然后便是凝練出星脈,最后在體內(nèi)結(jié)出本命星印,而這洗髓淬體的過程就十分漫長,如果肉體的強悍不達到能夠承受星力沖擊的強度,那么凝練筋脈就只有死路一條。
淬體成功后,凝練筋脈時還需要各種珍奇的藥材加以輔助,這些藥材能夠提升凝脈成功的幾率,更有甚者,還能增加體內(nèi)的星力,所以即便是有天賦的孩子,沒有一個雄厚家底的支持,也是很難成為一個星武的。
而月神布置的課業(yè)其實便是練體的必修功課,但是月神布置的課業(yè)不單單是其他幾門不同,還極難極刁鉆,比如離影現(xiàn)在要去進行的第一課,便是在一個時辰內(nèi)抓住百條金線魚。
在滄嵐帝國,兇獸的等級有著嚴格的劃分,共分為了九階,而每一等級又分為了上、中、下三位,而四階以下的兇獸,戰(zhàn)斗力并不算很強,有許多傭兵團都是以獵殺這些兇獸為生的,而這也是常人能夠以武力和人數(shù)的優(yōu)勢獵殺的兇獸等級極限,因為從四階兇獸開始,它們便已有了和人類相差無幾的智慧,其力量也和三星鐵武不相上下,再也不是普通人能夠獵殺的對象了。
而七階兇獸,即便是在滄嵐帝國也是很少見的,這一等級的兇獸,已然擁有了統(tǒng)率其他兇獸的能力,它們通常都會建立自己的巢穴,遠離人類的城池,極難被殺死,而八階和九階的兇獸更是只存在于傳說之中,從未有人見到過。
金線魚,一階下位兇獸,雖然勉強擠進了兇獸的行列,但其實這種魚沒有任何的攻擊性,且魚肉鮮美非常,是許多高級酒樓的招牌菜品之一,但是金線魚并不好抓,它雖然沒有攻擊性,但在水中的速度卻是最快的,沒有任何生物能夠追的上它,即便是九星的鐵武者,也沒辦法在不使用星力的情況下抓到金線魚。
而離影連星武都不是,要知道一個不會運用星力的普通人,要想在一個時辰內(nèi)抓到百條金線魚,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但離影卻自有方法,她用自制的竹簽當作暗器,不必下水便能抓到金線魚,但以暗器擊殺金線魚的方法雖好,真正實施起來卻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要知道水都是有阻力的,更別說是流動的河水了,而只要有一點輕微的水紋波動,金線魚就會瞬間游走,相當于一個不停移動的靶子,而想要打中這個移動的靶子,不僅要有力量和速度,更要有十分精準的判斷。
不過這些都難不倒離影,她天生力氣就比普通人大,能夠輕易地舉起比自己體重還重兩三倍的東西,而六年來的變態(tài)修練更是將她的身心都磨練得強悍無比,再加上沐瑾顏給她灌了不少珍貴的丹藥,可以說她此刻已經(jīng)將自身的力量、速度、敏捷修煉到了極致,完全已經(jīng)達到了淬體的要求。
只見黑衣少女的運足力氣,手中細長的竹簽竟然飛射而出,速度極快,就算是入水后也沒有絲毫減緩速度,但奇怪的是,竹簽射出的方向卻并不是金線魚所在的方位。
而此時,水中的金線魚也自然是感到了水的波動,頓時往前游去,卻恰好自己一頭撞上了竹簽的軌跡,瞬間被洞穿了身體,而離影輕輕一拉,便將那條還沒死透的金線魚提上了岸,原來那竹簽尾部還綁著一根透明的細線。
離影這一手以竹簽擊殺金線魚的手法其實離影是跟著沐瑾顏學的,那個流氓的女醫(yī)師的飛針手法天下一絕,就算是善用暗器的武者也比之不及,離影也只不過學了個皮毛,但用來對付這些金線魚卻是足夠了。
離影捕魚的速度極快,不到半個時辰便抓滿了一百條魚,可即便是她體力充沛,此刻也有些疲憊,畢竟還受傷未愈,手臂上的酸痛明顯比往日里的更加明顯,離影猶豫了一下,然后從懷里掏出了一個小瓷瓶,從里面倒出了一顆紅色的藥丸,仰頭吞了下去。
天香斷續(xù)丹的藥力溫和滋養(yǎng),一入口便化為絲絲暖意融入離影的四肢百骸,飛快地修復(fù)著她身體,離影閉上眼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背起魚簍便準備出發(fā)前往下一個目的地。
離影的第二課便是要去到青崖山中最大的瀑布里攀巖,這瀑布名為“飛瀾”,上端足足有百米寬,但瀑布兩旁的山勢越往下越是聚攏在一起,倒是形成了一漏斗狀的瀑布奇觀,而正是由于山勢的變化,使得瀑布的水流帶著千鈞之力砸在底部的巖石上,可以輕易地砸暈一頭低階兇獸,其威力驚人。
而離影要攀登的巖壁早就在水流的沖擊下變得濕滑脆弱,且不說能不能攀得上去的問題,就是攀上去了,若是運氣不好抓住了松動的石塊,水流的沖擊力會瞬間將失去平衡的人狠狠拍下去,很難想象離影是怎么能夠抵抗住水流的沖擊力往上爬的,可她就是做到了,只見奔騰不息的瀑布下,一個小小的黑影若隱若現(xiàn),巨大的水流聲伴隨著千鈞之力不停地擊打在離影的身體上,可她依舊堅定而緩慢地向上攀爬著。
而天香斷續(xù)丹的藥力此刻也完成發(fā)揮了出來,丹藥中所蘊含的靈力開始沿著離影體內(nèi)的筋脈游走,一遍一遍地修復(fù)著她的身體,但是這個過程并不是像之前一般的緩和,因為離影現(xiàn)在承受著水流的巨大沖擊,不斷受傷的身體瘋狂地吸收著天香斷續(xù)丹中的靈力,丹藥內(nèi)的靈力甚至緩緩溢出了她的體外,環(huán)繞著她形成了一個形成了圓形的罩子。
這樣不斷受損和修復(fù)的循環(huán)帶來的是難以忍受的痛苦,離影卻咬緊了牙關(guān),默默忍受著,而在她都不曾察覺的地方,一絲絲暗金色星力卻悄悄的混在丹藥的靈力罩中,緩慢地融入到離影的右手臂上的黑色疤痕之中。
一直到了申時,離影才將今天所有的功課做完,要知道月神對離影的要求極為嚴厲,雖然沒有修習功法,但離影每天的基礎(chǔ)功課都比別人要多好幾倍,但也正因為如此,她遠比其他幾門的記名弟子要強上許多,即便是以一敵十也絲毫不落下風。
而不管是多難以完成的功課,只要是月神布置的,離影都會豪不猶豫地去完成,就好像是,怕自己稍微做得不夠好,就會被師父拋棄一樣。
趁著休息的空隙,離影坐在一塊巨大的巖石上眺望著遠處的玄武城,沐瑾顏給她的黑金卡被她小心的放在貼身的衣兜里,她伸手摸了摸那張小小的卡片,愣愣地有些出神。
要不要聽沐瑾顏的話去買裝備呢?師父真的答應(yīng)了要教自己功法嗎?自己明明才闖了禍,還惹得師父生了那么大的氣,師父又怎么可能會同意教自己功法呢!
“影兒,可想死我了!”正當離影出神之時,一個極為夸張的聲音忽然在離影身后響了起來,一個黑影伸開了雙臂,就想要給離影來個熊抱。
那是一個大約十五六歲的少年,容貌俊美,身材修長,又偏偏生了一雙桃花眼,伴隨著他微微上揚的嘴角,眼睛瞇成了兩道彎彎的月牙兒,十分勾魂。
他穿著一身天青色的勁裝,身后背著一張做工精良的角弓和一壺羽箭,腰間還綁著一個酒壺,少年雖然是一身獵人的裝扮,但他的神情卻像是個在自家庭院里散步的公子哥,怡然愜意,最重要的是,他的衣襟上佩戴著一枚紅色的月亮徽章,那是傭兵團的標志,表明少年隸屬于血月傭兵團。
“啪!”不假思索地,離影反手就給了那青衣少年一巴掌,不過讓她有些意外的事,這一巴掌雖是打在對方的臉上,但離影卻感覺自己像是打在了一塊又臭又硬的石頭上,反而是自己的掌心發(fā)紅,疼痛一陣陣地傳來。
“喲!脾氣還是這么火辣!我喜歡!”青衣少年被打得退了兩步,不一會兒卻又嬉皮笑臉的出現(xiàn)在了離影面前,作勢去拉她的手,關(guān)切道“:我的臉皮糙肉厚的,有沒有傷著你的手?”
“沐云天!你怎么來了?”離影挑了挑眉,打掉了那只伸過來的咸豬手,冷漠的神情卻稍有緩和,顯然是和眼前的青衣少年極為熟稔。
“我這不是想你了嘛!”叫做沐云天的青衣少年依舊賠笑著往離影身邊湊,那神態(tài)動作簡直和沐瑾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所以說有其姐必有其弟呢!沐瑾顏和沐云天這兩人簡直就是一個德行,巧的是姐姐死纏著月神不放,而弟弟則是死纏著離影不放,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可能也是所謂的孽緣吧!
離影沉默了半響,忽然伸手抓住了沐云天的衣領(lǐng),就在沐云天以為她會開口說些想念自己的話時,離影朱唇輕啟,聲音冰冷得如同雪山上的寒冰。
“滾!”
“影兒你怎么能這么對我~好歹我也是你的青梅竹馬呀!我們都一年沒見了,你就一點不想我嗎?”沐云天聞言頓時哀嚎起來。
想你個鬼!離影心下暗暗罵道,自從小時候第一次見面起,沐云天就像是狗皮膏藥一般黏著她不放,讓她不勝其煩,現(xiàn)在好不容易清凈了一年,這家伙居然又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