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狩獵

　　原本寂靜無聲、一片翠綠的叢林里，忽然有了動靜，“沙沙！”“沙沙！”一只黯淡紅色的爪子伸了出來，撥開了樹葉，緊接著一個碩大的頭顱就這么探了出來，只見頭顱左右擺動了下，看了看兩側(cè)才讓整個身軀繼續(xù)前進(jìn)。

　　這碩大的頭爐落在他身上，看上去有些不合，用不倫不類來形容也不為過，下巴處有一個凸起，頭的后面，接近脖子處也可以看見一個又一個凸起的肉塊，身體卻是有如蜥蜴，而且身體小，襯托得頭部顯得特別巨大，整個生物就像是從地獄走出來一樣恐怖。

　　唯一和蜥蜴不同的地方應(yīng)該是身上密集的暗紅鱗片，看上去比起蜥蜴身上的鱗片更加深邃，帶著古老而野性的優(yōu)雅，而且行走之間，鱗片隨著樹梢間陽光的照耀和陰影的改變，時而發(fā)亮、時而黯淡，有如生物的呼吸。

　　如蝙蝠般的翅膀小小的，收在背上，看上去完全不能支撐得了這龐大身軀的重量，身后的尾巴垂在地面上方，晃啊晃的。

　　眼前這個生物當(dāng)然就是雷蒙德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確信自己的方向是正確的，因為他越是前進(jìn)，越是可以感覺到周圍的空氣變得更加潮濕。

　　“刷拉拉…”“刷拉拉…”持續(xù)不斷的水聲自眼前傳來，即使被樹木擋住，但他依舊可以感受到那撲面的涼意。

　　當(dāng)他撥開眼前的樹叢，終于，看到了一條河流，不，這應(yīng)該只能算是小溪，大約只有五米寬，溪上有著一些岸邊延伸出來的蕨類垂掛在岸上，水內(nèi)有些斷裂的樹枝橫跨，還有幾顆滿是青苔的巖石佇立在溪流中。

　　在他的右手邊，地面有一個大約兩米左右的落差，形成一個小瀑布，剛才聽到的水聲就是來自這里，而左邊則是較為平緩的河流。

　　水面清澈見底，溪底的石頭也清晰可見，不同顏色的石頭點綴其中，看上去相當(dāng)美麗，而雷蒙德此時也是松了口氣，因為在水里他看見一些魚類，這可是再好不過的消息。

　　在靠近小瀑布那個方向，可以看到一些非常小的小魚，短的不到人類的一個指節(jié)，長的頂多大拇指長，集體努力擺動自己的身軀，卻又不斷被瀑布沖刷向下，每當(dāng)支撐不住時，就會躲到旁邊的一些石頭旁邊休息，隔一段時間再出來……也可以看見幾只小魚，先是聚集在一起抵抗水流，但在離開了瀑布的水流后又分開……還有一些魚在其他小魚支撐不住時，游到它身旁替它抵抗水流。

　　但它們不會是雷蒙德的目標(biāo)，一方面是這么小條的魚要吃飽的量太大，另一方面，”抓大放小”是老師教導(dǎo)過他的一些原則，除非生死關(guān)頭，否則都會放掉一些生物的幼體。

　　他把目光放在了左邊那邊較寬廣的河道，雖然這條小溪并不寬，但水并不算淺。

　　于是他沿著溪流而上，又走大約了數(shù)十米的距離，水的流速減緩許多，兩側(cè)的巖石上頭幾乎都布滿青苔，他找到了一處比較平緩的沙地，開始嘗試入水。

　　通常，溪水會比肉眼看到還要深，有時還會由于視野的差異導(dǎo)致水底深度明明落差極大，但看上去卻是平坦的地面。

　　于是他在周圍找了找，抓了根長的木棍，經(jīng)過了一陣心里掙扎后還是用嘴巴咬住木棍，站在岸邊試探水的深度，在確認(rèn)了周圍的水深后，再往前一點，直到水深幾乎快要到他身形的一半高才停下，比較慶幸的是，他選擇的這一塊水底看上去并沒有高低落差。

　　因為剛才入水驚動了周圍的水流，周圍的魚已經(jīng)躲開來了，但他并不著急，離開水面后抖抖身軀將水甩開，轉(zhuǎn)身邁入?yún)擦謨?nèi)。

　　找了兩棵樹，將它們纏繞在樹干上的樹藤扯開后，再艱難地用自己尖銳的牙齒咬斷。

　　帶著兩條樹藤，回到了岸邊，將兩根藤蔓的其中一頭分別綁在岸邊的石頭、樹木上，另一頭則是分別纏在兩只后腿上。

　　這樣子，在他等等落水之后，綁在他身上藤蔓會因為卡住的關(guān)系給他一個力量，能讓他靠向岸邊，就更有機(jī)會能夠爬上岸，不會被溪水沖走。

　　從剛才試探過的岸邊再次入水，盡量控制著自己的力道，水淹過了四肢的一半才停止。

　　控制自己的呼吸平穩(wěn)，四肢站穩(wěn)后就停下不動，捕魚是需要耐心的，現(xiàn)在他手邊沒有工具，只能用最愚蠢的方法。

　　在他停下活動后一段時間，開始有魚在游動時，靠近他的身體，但他沒有動作，而是繼續(xù)默默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雷蒙德還在等待機(jī)會，終于，他看到了機(jī)會的到來。

　　一條體型中等的魚，懵懵懂懂地游到了雷蒙德的面前，無知的小魚兒不知道眼前并不是紅色的巖石，而是會要了它命的巨口。

　　雷蒙德動作相當(dāng)輕微的張開了嘴，一些溪水從牙齒的縫隙流入它的嘴巴內(nèi)，但他沒有動作，兩只后爪開始蓄力，前爪也做好準(zhǔn)備。

　　就再那條魚又靠近了雷蒙德一點的那一瞬間，他瞳孔一縮，后腿一個用力，前腳跟著使勁，嘴巴張開狠狠向前一噗！

　　伴隨著物體落入嘴內(nèi)的觸感，將嘴巴一合。

　　”喀嚓！”一聲。

　　雷蒙德整條龍落入溪流之中，被溪水的力量往下游帶去，他將頭盡可能的抬起，避免溺水的危險。

　　接著后腿傳來一陣?yán)Γ柚@股力量，他又回到了岸邊，兩只前爪在旁邊長著青苔、潮濕的巖石一用力，離開了水面。

　　身上的水”嘩啦啦”的不斷滑落，還有一些水從他還未完全閉合的牙齒縫隙中流出，參雜著一些鮮紅。

　　他可以感覺到他嘴巴內(nèi)的魚，似乎由于沒有直接咬到它的頭顱，所以還沒死去，在他嘴巴內(nèi)不斷掙扎。

　　又走了幾步，離開了岸邊，感受著魚的跳動慢慢減弱，直到停止。

　　他靜靜地感受著這一切，閉上了眼睛，平復(fù)了翻涌的情緒，在心中默念：”我已經(jīng)不是人了，我現(xiàn)在是龍……現(xiàn)在是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