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森林,一根根參天古樹聳立,相對之下,即使是生長相當(dāng)快速,已經(jīng)有了一定體型的雷蒙德行走在其中都顯得渺小,樹木顯露在地面的根部異常巨大,靠近樹干的部分甚至比雷蒙德都還高,樹和樹之間一些灌木林參雜其中。
樹根和灌木的更高處是從上方垂下,比雷蒙德前臂還要寬大的藤蔓,上面甚至附著著苔蘚,空氣帶著水氣,讓這些苔癬也像是浸泡在水中一般濕滑。
視野的最頂端,則是這些高大古樹伸展的樹枝和寬大的葉子,幾乎將天空完全遮擋住,但相比之前的叢林還要好的地方在于,這些樹木彼此之間有些許間隔,可以透過這些間隔看到已經(jīng)被夕陽染黃的天空,傾斜的太陽也依舊照進(jìn)森林,不至于暗無天日。
植物的清新氣味傳入雷蒙德的鼻子,纏繞鼻頭許久的血腥味終于被沖淡,淡淡的花香也隱藏在內(nèi),還有一些生物的糞便和身上的氣味,混雜在一起,讓這座森林的野蠻氣息完全凸顯出來。
雷蒙德不敢直接進(jìn)入森林內(nèi),他身上的血腥氣味還沒消散,能夠在這么巨大的森林內(nèi)生存的生物,雷蒙德可不敢奢求它們會放過自己。
他只能在森林外頭游移,希望能找到一個休息的好地方,幸運的是,這似乎不算太困難。
寬大的樹根顯露在外,彼此互相覆蓋,卻不會毫無空隙,兩條樹根之間總會留下一些空間,因為樹根真的太粗大,即使只是這樣的狹小空間,都能夠讓雷蒙德整條龍的身軀都隱藏進(jìn)去。
雖然很擔(dān)心后方的追擊,但身體的疲倦真的讓他太難受了,他擔(dān)心再這樣下去,不用敵人出手,他就要暴斃身亡了。
終于,他找到一個足夠大的樹洞,先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內(nèi)部,雖然有些殘存的臭氣,但并沒有生物在里面活動,他擠壓最后一絲體力,走到外頭,在一些灌木和泥土之間打滾,盡量讓自己染上一些自然的味道,沖淡身上的血腥味,雖然他不確定效果能有多少,但聊勝于無,同時扯下一大根帶葉的樹枝咬在嘴中,才返回樹洞。
太陽已經(jīng)下山,他甚至感覺到整座森林的氣息都開始變得不安,空氣躁動著生物蘇醒的聲音。
來回跑了幾趟,將大量的樹葉擋在自己樹洞前面,這些樹葉的水氣和氣息,可以一定程度阻擋他的氣味散發(fā)出去,他這一次沒有吃東西,沉睡時間不會太久,希望還能有再睜開眼睛的一天。
雖然十分饑餓,但身體的疲倦還是讓他迅速進(jìn)入睡眠狀態(tài),他現(xiàn)在什么事情都不想去思考了,只想好好睡一覺。
……………
雷蒙德知道自己正身處于夢境之中,但他的情緒卻是沒有起伏,甚至可以說是沒有情緒。
視野從模糊慢慢變得清晰,他身處高處,眼前有一座祭壇,祭壇最上層站著四個人,三男一女,男的分別是青年、中年、老年,女的則是一個眼角有著皺紋,但看上去依舊美麗的女子,四人分別站在祭壇的四方,都身穿華麗的衣袍,上面有著復(fù)雜、大量的飾品,最引人注目的飾品是四個人的額頭上那有如第三顆眼睛的頭冠。
第二層則是站了更多的人,相比起第一層的四人,他們的裝扮明顯低了一個層次,不僅身上的飾品少了許多,對著第一層的那四人也是低頭,保持恭敬的姿態(tài)。
最后一層,第三層的人們,人數(shù)又比第二層再多了很多,看上去是和平民沒什么兩樣,身上已經(jīng)沒有飾品的存在,姿態(tài)恭敬地匍匐在地面上。
但他們還不是最糟糕的,在地面上,用繩子綁著一個又一個的人類,還有一個又一個的鐵籠,里面關(guān)押著許多的動物,大部分都是模樣奇特的猛獸,人類和動物們都不斷在掙扎,人類在地面上翻滾,但由于手腳都被綁住,只是增添了恐怖的氣息;動物們一下又一下的撞在鐵籠上,即使身體都已經(jīng)有了傷痕,在不斷流血,但它們還是發(fā)出怒吼,然后不斷發(fā)起沖撞。
第二排的人們忽然開口,歌聲傳出,雖然雷蒙德依舊聽不懂歌聲的語言,不能理解完整的歌詞內(nèi)容,但他卻是知道這首歌的用意,這是頌歌,用來表達(dá)歌唱者對神靈的尊敬,旋律古老、滄桑,但帶著一股邪異,讓聽到的人不由得覺得毛骨悚然。
隨著歌聲傳出,雷蒙德的視野也再次提高,直到再也看不到祭壇和祭壇上的人們,但以祭壇為中心,深沉的黑色開始蔓延開來,直到整塊大地都被黑色覆蓋,接著時間開始加速,原本的平原被黑色浸染后開始變?yōu)樯衬瑵L滾黃沙漫天,然后雷蒙德就醒了……
第一個感覺是好餓,但不像之前饑餓的時候會腿軟,而是只有單純感覺到純粹的饑餓,身上的傷也好了許多,前臂傳來麻癢的感覺,仔細(xì)一看,原本那些松脫的鱗片,此時已經(jīng)消失,新的嫩鱗已經(jīng)開始長出,但還是呈現(xiàn)單薄的暗紅感,沒有原先的光澤。
遮擋住樹洞洞口的那些樹葉,沒有明顯的枯黃感,從自身的恢復(fù)狀況,雷蒙德推測時間應(yīng)該不超過三天,而且自己既然平安醒來,代表敵人沒有追上。
深吸一口氣,雷蒙德這段時間真的被搞到有點怕了,他來到這世界,醒著的時間還不到一個月,但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三次生死的危機(jī),而且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重傷昏迷醒來幾次了。
接著他察覺自己的腦袋里面多出了許多難以言喻的咒語,這些咒語都和他夢境中聽見的那頌歌有著同樣詭譎的意味,夢中的場景也和他在面對那個駝背的怪物時看見那城市的景象類似,只是前者是變成沙漠之前,而后者則是變成沙漠之后。
這兩者有關(guān)聯(lián)嗎?
為什么當(dāng)時所有的敵人都全部停滯不動?那時他的狀態(tài)可以說是差的不能再差,卻還是讓他成功逃離。
那些畫面到底代表什么?夢中儀式那四人戴著的頭冠,和他先前看到那青年的額頭上的頭冠有關(guān)聯(lián)嗎?
許多的疑惑在心中產(chǎn)生,即使是外頭的光芒也照不亮他心中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