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月后
紀國,帝都,北陵城,北城禁軍大營
近萬名甲士整齊地列陣,葉燁站在首位,看了一眼太陽,估計時間已到時大喝一聲:“全體將士,目標天機閣大牢,陛下親自提審人犯胡方慎。為防止江湖幫派安排人手劫囚車,全體高度戒備!”
“是!”九千禁軍分列九個大陣,有序前進。數百名禁軍圍著特制的囚車前進。所過之處揚起了漫天的塵土,引來路人的觀看。
“天機閣連審多日沒有效果,胡方慎一直不肯承認二弟的案子和他有關,再加上仿制一事激怒陛下,親自提審是早晚的事?!?p> 云府高樓上,云凌言嘆道:“右相大人不知能不能把握住最后的機會,陛下的怒火一旦被激起可不是那么容易平息的。對了,爹,最近天機閣是什么情況,怎么好像很少見到天機閣的人匯報各國的情況了?”
身旁的云尹翼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天機閣一向歸右相大人管。高書瀾上次自從受了陛下的怒火,這幾日連續(xù)提審白湖幫的主犯,天機閣關于各大國的軍事情報是越來越少,東境大軍王主帥密信我斥候觀察到楠國軍隊正在調動,可也未見天機閣匯報陛下。我正在猶豫是不是要和陛下匯報此事呢。”
“爹?!痹屏柩阅樋嚵似饋?,有些嚴肅地道:“按我紀國的律令,軍情探查的這一職責歸屬天機閣,也就是說歸屬右相大人。陛下的脾氣,爹你也知道,他最討厭的就是越權去管理。所以,您可以讓東境王將軍親自呈交奏折給陛下。”
“女兒。”云尹翼摸了摸云凌言的頭:“爹知道你擔心爹,但是楠國一向有逐鹿中原的野心。我們紀國的水師不足以抵擋楠國的入侵,如果想要與之一戰(zhàn),必須在陸路提前做好防備,為了家國安危,即使觸怒龍顏,爹也要去稟報此事?!?p> 云凌言聽了云尹翼的話低頭不語,比起母親,她可能更清楚爹的脾氣。
云氏一族原先是南方的文人大族,從云尹翼父親那一代開始從軍,官至北境主帥,拜威武將軍,從此以后保家衛(wèi)國的觀念在云氏中人眼里越來越重。國家,在爹心里是最重要的。云凌言清楚,所以她不會勉強父親為了避嫌而不報軍情。
“對了?!痹埔砺詭е┩嫖兜乜粗畠海骸斑@次寧將軍去北境幫助你脫離險情,據說遇到了煥國余孽?陛下重視此事,暫不讓他去西境上任了,讓他先回帝都稟報這件事,并將抓獲的煥國余孽和所有尸體全部帶回來。你放心吧,‘怒海血滔’劍已經被封入皇宮的地庫之中,每日都有三十名大內高手看管,全宮還有那么多的禁軍巡邏?!?p> 云凌言有些奇怪地看著父親:“怎么,他跟你和陛下說,是他幫助我在北境脫險的?”
“難道不是嗎?”云尹翼問道。
“哦,差不多,也算吧?!痹屏柩愿杏X有些疲憊,不想為此事爭辯下去,便不問了。
她看了看懸在腰間的玉佩,露出了會心的笑容:“爹,你還沒有打定主意吧?和寧將軍的事?”
云尹翼一開始沒聽懂,突然明白了:“怎么了,凌言,你不想嫁給寧將軍了?從各方面來說,寧生銘都是很不錯的選擇。說實話,你二弟出事之前,爹想給你選的是兵部尚書的兒子。爹一直覺得他非常優(yōu)秀,但……”云尹翼嘆了口氣:“你二弟遇刺,咱們云府就沒了唯一的兒郎。原先跟我們云府親近的兵部都疏遠了我們,爹就更不放心讓你嫁到他們家去了。倒是寧生銘,一直都支持我們,對你也不錯,我就想著是他了,可,你如今不愿意了嗎?”
“也不是說不愿意。也許從一開始,我就只是把他當朋友而已吧?!痹屏柩蕴岬竭@一點時,想到那個溫柔儒雅又霸氣如斯的男人,甜甜的笑容展現了出來。
云尹翼似乎看出了女兒的心思,笑著道:“凌言,你是,有了意中人嗎?”
“也不知道,我只是覺得我對這個男人很感興趣?!痹屏柩允兆×俗约旱谋砬?,抖了抖眉毛認真地說:“爹,你放心吧,我自己有分寸?!?p> “嗯,你從小就很懂事。如果你是男兒身,爹還真地想讓你繼承我們云家世代從軍的衣缽呢。沒了你弟弟,我們云家的事業(yè)還得繼承下去啊,看來得聽你娘的建議,在你的堂親或者表親里尋一位加入軍方了?!痹埔硪彩呛軣o奈,但是云氏歷代都是這么做的,其實他父親也是旁系被選中入住了主系一脈。主系無人,云氏基業(yè)也不能就此斷根。
云凌言右眼瞇了一下,俏皮地說:“不是再過一段時間就是堂弟的婚禮吧?”
“哼,那你倒是快給爹解決一下你的大事啊?!?p> “好,明后天再看看吧?!痹屏柩月冻隽怂僖姷呐⒆拥尿湴翄蓺獾臉幼?。
云尹翼凝重又帶些玩味地問:“是哪家的公子???你膽子也真是大,若不是你‘南策’的威名已經名震天下,爹還真不敢讓你未出嫁就這么個樣子呢。你的意中人,跟爹說說沒事吧?”
云凌言猶豫了一會兒,將腰間的玉佩遞給了云尹翼,狡黠地一笑,看著云尹翼仔細辨認花紋。
“南、嘯?白色花紋,難道說這是??”云尹翼抬頭,眼睛瞪大地看著云凌言:“這是南嘯樓主的令牌?凌言,你這一去北境,日夜兼程趕路的,還和他培養(yǎng)出感情來了。我們云氏一族的大小姐,江湖第一大幫派的領袖又是江湖第一刀客倒也不算辱沒了我們家的面子?!?p> “爹!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在這亂說什么啊?!痹屏柩孕忝赖哪樇t了起來,用手使勁拍打著云尹翼。她心里其實也發(fā)現,自己過去的驕傲碰到蕭明寒好像不管用了,可能是因為這點逐漸被他吸引的吧。
“別鬧了,別鬧了,爹明日還要進宮覲見陛下呢?!?p> 后日
紀國北陵城外郊區(qū)山脈,南嘯樓總樓,密室
蕭明寒沉重的眼神看著眼前的無字靈牌,娑羅修和彌羅剎站在他身后,低頭不語。
“樓主?”還有事要匯報的彌羅剎率先開了口。
蕭明寒拍了拍臺上的灰塵,轉頭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抬手示意彌羅剎可以開口。
“第一階段的計劃基本全部完成,接下來是繼續(xù)進行嗎?”彌羅剎小心翼翼地說。
一句話都不說的蕭明寒,真是像極了當年的蕭大帥,身上的威勢能鎮(zhèn)住他身邊的每一個人。
“暫緩。”蕭明寒道:“彌羅和娑羅,你們親自帶著樓內的所有弟子,務必端掉所有的天機閣外圍據點。樓內的一半錢糧和明天運到的賞金立刻轉移去雇傭足夠數量的江湖人士,首要目標是東境,我要南戰(zhàn)天失去他在東境的全部眼線?!?p> “全部?之前我們都是襲擊小型據點,你的意思要針對大型情報站?那必然驚動紀國的人啊。”娑羅修有些震驚,她從心里并不認同這種做法,這會讓南嘯樓有極高的暴露風險。
蕭明寒明白娑羅和彌羅心中所擔憂的事,輕笑著開口說道:“這一次即使暴露也無所謂了,楠、紀二國開戰(zhàn)在即,紀國上下即將進入空前的戰(zhàn)備狀態(tài)?!?p> 蘇老從楠國派來的信使已經傳回了楠國攝政王準備對紀國開戰(zhàn)的消息,他也安排了七煞配合外圍的兄弟隨時接應慕容傾揚撤離。
“我明白了?!睆浟_剎點了點頭,道:“樓主你的意思就是幫助楠國順利攻入紀國東境,我們在北陵城的任務就完成了?”
“是?!笔捗骱h首,微笑著說:“現階段還不可以全部告訴你們,但是你們按照既定的任務去完成,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消息了?!?p> “是!”娑羅修和彌羅剎同時應聲。
他們二人話畢便從通道離開了密室,蕭明寒低了一下頭,輕聲道:“陳老,出來吧?!?p> “哈哈,樓主,心寬一些。這段時日進展如此順利,我們沒有辜負先王和大帥的囑托就已經非常不錯了?!标惱闲呛堑貜钠溜L后走了出來。
蕭明寒看著天花板,釋然道:“您說的也沒錯,爹當初如此遠見,預料到了今天的局面。提前動用了煥國的力量創(chuàng)立了南嘯樓,我煥國勢弱,只能一步步從內部設局去瓦解這龐大的紀國,但是沒想到每一步都如此之艱難啊。當然,我們現在的成果也要歸功于南戰(zhàn)天過度地造成了如今紀國內部權臣爭斗的情況,他的出發(fā)點是好的,但是沒考慮到結果?!笔捗骱睦镌俅蜗肫鹆水斈甑膱鼍?,父親無力抵抗紀國大軍的模樣,讓所有人心碎。他們這些活著的人還承擔著使命,為這些死去的人報仇。
陳老點頭表示同意。
南戰(zhàn)天是一代雄主這毋庸置疑,南戰(zhàn)天登基以來,紀國消耗了前幾代君主積累的財富和糧食擴大軍備,軍隊規(guī)模擴大了六倍有余。南征北戰(zhàn)多年,紀國的版圖不斷擴大,但這也帶來了足夠的負面效應,皇族死傷無數,原本皇族為數不多的大將幾乎全部戰(zhàn)死沙場。
能從仕的文人數量不夠,北境,西境新征服的領土疏于管理,爆發(fā)數次暴動。導致南戰(zhàn)天被迫采用督軍管理來針對北、西二境,整個紀國國庫如今也是高度空虛。
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力,南戰(zhàn)天鼓勵權臣相爭,以此達到相互制衡的效果。在他登基以前,云氏可以稱得上是紀國官場的第一權勢家族,云尹翼父親更是統(tǒng)轄大軍,四境大軍的主帥都是直接對他負責,南戰(zhàn)天登基后改制,必須由皇帝令牌調動大軍。設右相,移走天機閣統(tǒng)領權,軍事情報必須由天機閣對皇帝匯報,其余人等擅自參與則視為越權。南戰(zhàn)天無時無刻要知道第一手軍情。
“若不是紀國擴軍,我煥國也不會難以抵擋。但大帥一直認為這件事為我們帶來了契機,只是必須謹……對了,樓主,有件事,是合適的時間告訴你了?!标惱显跓o字靈牌下方摁了一下,一個機關抽屜緩緩地彈了出來。
“陳老,這是什么?”剛想伸手去拿抽屜里放置著的錦盒的時候,門外守著的侍衛(wèi)聲音響起:“稟報樓主,樓外有一位姓云的小姐來訪,她腰間有您的玉佩令牌?!?p> “嗯?”蕭明寒放下錦盒,看著一臉訝異的陳老,突然明白了什么,道:“請她進來吧,陳老你先休息一下。讓人上茶。”
“魚兒,上鉤了?!笔捗骱x去時做了一個手勢后,陳老也懂了,嘆了口氣:“明寒,你太不容易了,原本這么善良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