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東海大案,權(quán)謀之路(3)
紀國東部,東海城衙門
柏斐靳,江拾和阿慧三人圍在一張桌子旁,整個房間維持著阿慧最初來時門窗緊閉的樣子。
桌上放置著一封染血的信。
柏斐靳帶兵到達阿慧所說村莊時,見到的是空無一人的村落。他明白主犯一定已經(jīng)掩埋了所有尸體,但他相信不會失去全部線索,下令所有人在各個房屋里尋找。
終于,在一間大屋子里他找到了這封被鎖在床底下一個盒子里的信。
“阿慧,你能否辨認出這是不是你們村長的筆跡。我從信的內(nèi)容上來看,提到了云氏派人來交易征地一事,同時也在末尾提到了云氏代表威脅的事情。我懷疑是不是你們村長猜到云氏要報復(fù),所以提前寫下一封絕筆信?”柏斐靳望著阿慧問道。
如果這封信確是他們村長手書,那此信件上所記述的內(nèi)容完全可以作為物證。
而站在他面前的阿慧,
就是人證。
人證物證俱在,柏斐靳相信,再加上朝中一些對云尹翼不滿的人,左相決不會也不能夠包庇他們族中之人。
“是的,柏太守,這封信是我村長手寫的。我認得他的筆跡,他以前給我們家寫過對聯(lián)。”
聽了柏斐靳的話,阿慧仔仔細細地看了好幾遍他遞過來的信,眼中含著淚說道:“老村長一定是早就預(yù)料到這件事,才會提前寫下這封絕筆信,他不想讓真相就此被掩埋的?!?p> “你放心,有我柏斐靳在,真相一定不會被掩埋。”柏斐靳握住她的手,重重地道,隨即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江拾,思慮一番開口下令:“江拾,你去巡捕營當(dāng)中挑選三個,你最信得過身手最好的兄弟隨行帶著阿慧走小道去北陵城。我會告知副太守,我要進京稟報大案,故意將這個消息放出去,調(diào)集三十多位官差和其他的巡捕營官兵和我走官道吸引云氏人的注意力?!?p> “柏太守。你……”
清楚當(dāng)下云氏勢大的江拾不禁眼眶有些泛紅,這位兩袖清風(fēng),執(zhí)政東海多年的太守不惜冒著生命危險去揭發(fā)他所認為不公義一事。
巡捕營和官差的戰(zhàn)力他是知道的,如果他再帶走身手最好的三個,碰上云氏的精銳殺手,身為文臣的柏斐靳又有何反抗之力?
“沒事,別太替我擔(dān)心。如果我們都順利的話,就在京道口會合,從那里一同進京?!笨粗鴵?dān)心他的江拾,柏斐靳又何嘗不明白他和自己之間的兄弟情義,在阿慧的注視下雙手放在江拾的肩膀上:“好兄弟,這么多年,你和我之間的關(guān)系早就已經(jīng)不是普通的上級和下屬的關(guān)系,你深知我心中的夙愿。我?guī)к囮犠吖俚来蠹s只會比你抄小路慢一日左右,如果兩日內(nèi)我不能順利在京道口和你會合,不要等我,直接進京。進入北陵城后直奔御史臺找劉洵淮大人,明白嗎?他是我昔日同窗,一定會幫你的。沒有人敢在御史臺動手!”
“我明白,好兄弟?!?p> 江拾沉重點頭,肩上扛著重大責(zé)任,不容許他有一點失誤。
黑夜,東海城郊外
夏破和他所帶著的十個精銳殺手聚集在郊外的一處山頭上共同看著東海城內(nèi)繁華的燈火景象。
“夏大人,我們的人得到消息。東海城太守柏斐靳明日出發(fā)進京,就一樁大案向朝廷進行稟報,他已經(jīng)點了巡捕營的官兵和幾個官差隨行,我們應(yīng)當(dāng)如何處置?”
夏破淡淡笑了笑:“與我之前所說的有所不同,少爺在六日前得到有人幸存一事后向我發(fā)來消息。告知我們的任務(wù)是確認那個人證是否在內(nèi),如若在殺了他,如若不在就打殘柏斐靳讓他喪失趕路能力即可,至于他身邊的那些人,殺干凈就完事了。不要多做什么?!?p> “是!”
“我們在他們快到京道口的時候動手,降低柏斐靳的防備?!?p> 十人轟然應(yīng)諾,
五月初,過了四月底紀國中部的天氣已經(jīng)漸漸轉(zhuǎn)熱,官道上的行人比三月之時少了不少。
此刻已經(jīng)趕了將近十三天路的柏斐靳坐在自己的馬車當(dāng)中閉著雙目養(yǎng)神。
十二天多的日夜兼程,他僅僅在路上和士兵們一同休息過三個時辰,為了防備襲擊還是輪流休息的。好在,這些士兵不少都是他親自調(diào)教出來的,體能素質(zhì)并不差。
“如果我沒有估算錯誤,還有不到半日的路程就可以抵達京道口,江拾和他的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那里等我了。”柏斐靳又靠著休息了大約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馬車戛然而止。
超高的警覺性讓他立刻坐了起來,隨即他就看到了一陣又一陣的血濺在了他的馬車外殼上。
早已預(yù)料到了如此場景,
身為文臣的他也沒有什么反抗能力,柏斐靳就這么端坐著,以清官之傲骨,去面對。
很快,馬車外的廝殺聲消停了下來。
他面前的車簾被卷起,一個帶著面罩的黑袍人把頭伸進來看著他:“柏太守,車內(nèi)只有你一人嗎?”
正是領(lǐng)頭的夏破。
“這馬車只有這么大,閣下何必多問。如要動手,就動手吧,柏某不懼死亡。”柏斐靳維持著自己的姿勢沒有改變。
夏破看著他坦然的樣子,即使是敵人,心中也不禁生出一絲敬佩:“柏太守,放心吧。既然你沒有帶人證,那。”
他手中長刀揮起,刺入柏斐靳的右側(cè)大腿當(dāng)中。
柏斐靳一聲悶哼,整個人踉蹌地匍匐在馬車的下板上,夏破拔出刀甩掉了上面的血跡放回刀鞘當(dāng)中轉(zhuǎn)頭離開。
“原來是想讓我喪失行動能力。呵呵,要不要謝一下你們真夠仁慈的。不管如何,我一定要趕過去,不然,他們一定會想辦法找到江拾他們的。”
柏斐靳拼盡全力向前爬去,忍著右腿的劇痛,一只手捂著傷口一只手想拉開車簾。
他知道馬還活著,
那些人沒有殺馬就是想讓他被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自覺地滾回東海城。
但不行,即使粉身碎骨,他柏斐靳也要把真相向世人公示,不能讓這群混蛋肆意妄為。
“哇!”
當(dāng)他把手碰到車簾的時候,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一只腳狠狠地踩在了他的左手上,柏斐靳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抬頭看到的卻不是先前的人。
是一群身穿白袍的人。
“你們,你們是誰?”
柏斐靳驚疑不定,難道出了云氏,還有另外一股勢力想要阻止自己進京?
為首的白袍人淡淡一笑:“我們是蕭明寒公子派來殺你的人。”
蕭明寒????
柏斐靳并非沒聽過這個名字,他知道他是將天下攪得天翻地覆的前南嘯樓主,有‘北謀’威名之人,但更重要的是,他在那場大戰(zhàn)后相傳身負重傷,是被云尹翼的長女云凌言所接走療傷。
看來,還是云氏所為。先前那幫人離去了,又來了一幫人處理他。
可真是一張好網(wǎng)。
“告訴你誰要殺你,是時候送你上路了。”
白袍人手中戰(zhàn)刀揮下,直直地插入柏斐靳的腹部當(dāng)中再揮刀拔出。
只是他插得深度控制的恰到好處,作為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沙場老手,他非常清楚所謂留一口氣應(yīng)該怎么留。瞥了一眼倒在地上意識正在不斷流逝的柏斐靳,白袍人們轉(zhuǎn)身駕著輕功離開。
“如此身死,也乃吾之畢生所愿。為公義而死,又有何妨?”
柏斐靳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可他心中看的十分淡然。仰面看著馬車的天花板,目光似乎穿透了天花板看到了蔚藍的天空,看到了自己的往生所經(jīng)歷的事情,看到他辦過的案子和處理過的冤案。
他出身寒族,沒有任何的背景和勢力支持,通過科舉和師長的舉薦邁入仕途。一生仕途只為追求公義和良知,寒族,寧將軍,你……
“柏太守!柏太守!”
在柏斐靳已經(jīng)陷入迷糊當(dāng)中的時候,他聽到了江拾的嘶吼聲,已經(jīng)勉強睜開的眼睛看到江拾的臉和跟在他身后的阿慧以及三位巡捕營的官兵:“你來干什么。帶著阿慧趕快進京!”
“撐住,我?guī)闳フ掖蠓?。撐住?!?p> 江拾激動無比:“是誰,是誰?!彼桶仂辰年P(guān)系正如先前所說,早已超越了上級和下屬的關(guān)系,多年的合作,已經(jīng)有了兄弟一般的情誼!
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柏斐靳死在這里。
“進京,快進京。”
柏斐靳拼盡了最后一絲的力氣睜大了自己的眼睛死死盯著江拾:“給我進京,把阿慧帶到劉,劉大人那里。不然,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柏太守,好,好。是誰干的,誰干的!”
激動的江拾冷靜了些,抹了抹眼淚。
“蕭,蕭明寒?!卑仂辰牧饨K于流盡了,頭無力地靠在了地上。“柏太守……把他就地掩埋。我們立刻進京,所有人,注意警戒?!?p> “是!”
蕭明寒,他把這個名字死死記住了。柏太守被你害死,我一定不會讓你好過。他和三個衛(wèi)兵一同刨著土,手指因為觸碰到堅硬的泥土流下了血,可他依然不知疲倦地刨著。眼淚和血交融在一起,浸潤在泥土當(dāng)中。
“江副營長,你受傷了?!币粋€兵士擔(dān)憂地看著他。
“小傷,不礙事。我們立刻進京,一定要為柏太守報這血海深仇!”
紀國,帝都,北陵城
御史臺作為彈劾朝臣的場所,由紀國太祖欽設(shè),授予極高的權(quán)力。
劉洵淮作為御史臺的高官,位列御史中丞,除御史大夫岳平旦外,是御史臺當(dāng)中權(quán)力最大的人。只是不少御史都知道,他出身寒族,是通過自己努力登上的這個位置,不像岳平旦,是仗著和云氏旁支的姻親關(guān)系才上位的。
所以,劉洵淮在御史臺的威望遠高于岳平旦。
今日,他也和往常一樣閱覽著毫無價值,彈劾一些小官的文件,嘆息著看著時間,準(zhǔn)備回府休息時。
一個普通御史突然沖進了他的房間,大聲說道。
“劉大人,外面來了四個人,說要向你彈劾左相,云尹翼大人!”
“你說什么?”聽到他說的話,劉洵淮心中一驚:“左相大人?速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