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
顧青弈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是在他七歲那年,顧國公府,全家被殺的那一晚。
讓他見識皇權(quán)黑暗的,不是顧家“狡兔死走狗烹”、卸磨殺驢的悲劇。
而是當(dāng)朝廖氏對開國元老的顧府動手,他們連罪名都懶的給顧家安一個,直接派了殺手暗殺顧國公闔府。
顧國公府世代承襲,枝繁葉茂,全府上下,數(shù)百人丁。
但在追殺之下,一路逃至邊陲時,也僅僅只余了嫡系數(shù)十人。
他是顧國公府的嫡子,但卻并不是最受重視的嫡子,也不是父親顧國公定下將來要承襲爵位的世子------因為他的母親,只是顧國公的繼室。
在自己之前,顧國公已經(jīng)有三位成年且出眾的嫡子、兩位嫡女,以及他都記不清數(shù)量的庶子庶女。
所以,作為繼室所出的自己,即便天資出眾,但在顧國公府的地位,依然是不上也不下,十足的尷尬。
有好幾次,若不是有些拳腳功夫的母親拼死相護,他這種年紀(jì)太小的“累贅”,早已被顧家舍棄在逃亡的路上。
逃至邊陲,離開天啟在望,只要離開廖氏的地盤,只要顧家的中堅力量還在,他的父親顧國公相信,假以時日,顧家必能卷土重來。
直到身披戰(zhàn)袍的沈熾出現(xiàn),打破了父親的幻想。
沈熾一柄長槍,從來是戰(zhàn)場無敵,其麾下的“沐炎軍”,亦皆是以一敵十的精銳,他們的出現(xiàn),等于判了顧府的死刑。
但手執(zhí)“必殺”秘諭的沈熾,卻遲遲不肯動手。
他就那樣,和顧家剩下的人,焦灼的對峙著。
母親偷偷在他耳邊說,如果是沈熾,顧府或有一線生機。
因為沈熾其人,雖是刀頭舔血的武將,卻十分有原則,此等暗殺的勾當(dāng),他心中定然十分抗拒。
于是,小小年紀(jì)的自己,在那個有生命危險的夜晚,卻只是更加好奇的盯著對面那個不想殺人的“殺手”。
他能看到那個身材魁梧的武將,似是極為煎熬,因為那只握著長槍的大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卻始終下不了決心。
夜色中,一輛馬車飛奔而來,里面坐的,是大學(xué)士莫明廣。
然后,就是從那個儒雅翩翩的大學(xué)士口中,吐出了那個名字。
“沈瑜?!?p> 沈......瑜。
顧青弈只知道,在莫明廣輕輕吐出那個名字之后,沈熾閉上了雙眼,等他再次睜開的時候,那雙虎目之中,不再有任何煎熬。
沈瑜,沈熾唯一的女兒,為了她,顧家的人,必須死。
沈熾,動手了。
“為了瑜兒,我可以下地獄。”
為了沈瑜,這個父親說自己可以下地獄。
如果換成他的父親顧國公,呵,他想,為了家族和爵位,他的父親更可能讓他去下地獄。
年紀(jì)尚小的自己,并不懂當(dāng)時那個不茍言笑的武將嘴角的那抹笑意,只是覺得那一抹笑,好苦好苦,可再看時,似乎又會覺得,很暖......很暖。
沈瑜啊,沈瑜.......
從那一刻起,他忽然覺得,自己恨上了那個名字。
或許,他不僅僅在恨這兩個字令沈熾對著顧家舉起了屠刀,也恨這兩個字得到了一個父親全然純粹的愛。
....................
所以,現(xiàn)在,他正式?jīng)Q定,他顧青弈,要娶沈瑜。
因為沈瑜這兩個字,背后的籌碼足夠多......沈府、太后、沐炎軍。
也因為,他要看看,這兩個字,是否真有讓人奮不顧身的魔力。
昀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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