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進(jìn)了雁關(guān)大營,可駐守的士兵各司其職,皆不為所動,可見那糙將領(lǐng)也不是泛泛之輩。隨即隱約有“請隨末將來……”,那五百精兵便有素的去別處安營扎寨了。
身邊瞬間一空,倒讓莫無一行人無人相與一二。還好莫無素來就是心態(tài)極好之人,這營中又都是些漢子,不好與自己搭話也是正常的,便自我安慰——習(xí)慣就好。
只是剛才那糙將領(lǐng)到底是何方神圣??!
“剛才那將領(lǐng)是誰啊,看起來和白寒相熟?”莫無問路一,看他剛才一臉平常色,顯然是認(rèn)識的。
路一:“莫姑娘你說陳乘將軍?哦……自然認(rèn)識,我家爺幼時在軍中便是跟在陳將軍身邊跑大的,兩人如兄弟一般。”
“陳乘……”莫無低言了一聲,這名字倒文雅,顯得不糙,她對此人印象挺好的。既是白寒舊識也省了不少麻煩。
白寒一路將陳乘拽著回了營帳,陳乘呲牙咧嘴:“你倒是輕點(diǎn)啊,脖子快被你嘞斷了……怎第呀,難不成我喊錯人家姑娘了,哎呀……那你不早說,人家姑娘該覺得我不是個東西了!”
白寒放開他,看陳乘沒一點(diǎn)誠意的‘懺悔’,“暫且不是!”
“還真不是……”,陳乘一抬頭,“啥叫‘暫且不是’?完了你追不到人家姑娘啊,那你可得防著了,我這營里的兄弟都缺個媳婦,兄弟我也單著呢?”陳乘說著還揚(yáng)了揚(yáng)和他人一樣糙的頭發(fā),換來了白寒一個蔑視的低笑。
“你敢!”
陳乘失笑,“我哪敢啊,你可是圣上親封的鎮(zhèn)國大將軍……”
說到此陳乘也多了幾分沉重之色,“皇上這是明著給你立功的機(jī)會呢,就北邊這點(diǎn)騷動,那用的著從京派將領(lǐng)來,讓你北上不過是為你在朝中立威罷了,你說這皇上對你……”。
“陳兄說的我自然知道,如今這朝中詭譎莫測,不瞞你說,南疆那邊困處頗多,恐怕與當(dāng)年朝惕夕乾有關(guān),我雖有意想知,但皇上似乎有所忌諱,不容置喙?!?p> 陳乘拍了拍白寒的肩膀,嘆了口氣,“這么看來,你來這北邊也好,京城那地雖好,但水太深,不適合你。我怕……一旦你風(fēng)頭過盛,如今皇上有多看重你,他日受奸人挑撥,便有多容不得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那些一個個只知道吃著皇糧的酒囊飯袋一個個拿著個武將的名頭,連劍都提不起來,卻還眼巴巴的盯你的錯處呢?!?p> 確實(shí)如此,白家世代忠良,但換了三代皇帝,這第一武將的名聲卻從未斷過。以前是朝廷內(nèi)憂外患,需要有這種不畏生死的將領(lǐng)身先士卒,在外征戰(zhàn),保內(nèi)里的人無憂,可如今眼見著盛世更盛,但凡殺過幾個敵人狗頭換了個‘武將’名頭的,誰不喜歡這手握重權(quán)的位置,屁股一熱,自然人人都想上去坐一坐。
好處不能讓白家一個人得了。白宗生不逢時,年輕常年征戰(zhàn)如今年紀(jì)不大卻已經(jīng)落了一身的病,在京城里養(yǎng)了兩年愈發(fā)的羸弱了,眼看著就白寒一個空有虛名的小子擔(dān)著這白府,若是這白寒倒了,這虎符就算蕭潯不想換人也要換了。
人人都打著如意算盤,卻將矛頭都對準(zhǔn)了自己人。對平定外敵,開疆?dāng)U土之事漠不關(guān)心,自以為是“以德服人”,又何嘗不是手養(yǎng)的軟了,再也拿不起鐵劍了呢?若是有朝一日,真當(dāng)有大敵來犯,靠那些常年露宿在邊境的將士,又能抵抗幾時呢。
前一秒莫無還覺得太冷落了些,在營中兜了兩圈她就覺得臉辣乎乎的疼——這也太熱情了些!
就連伙房里拿著把殺豬刀的胖廚子都用力的擠出一臉的肥肉,莫無都看不清他眼睛在哪?
看到莫無是個姑娘,樂呵呵的就只管問:“姑娘是跟著白小將軍來的吧,那奔波了一路一定餓了,等我給你炒兩個菜,小姑娘不能餓肚子,胖些好?!?p> 看著眼前晃來晃去還沾著血跡的長刀。
莫無:“……”
胖成你這樣還真不好!
殘陽如血,在這飄零的大漠邊地平白添了肅殺之氣,余暉一線,映紅了整整半邊天。只有這軍營之中方才覺得腹背相暖,有那么一刻,莫無甚至也想隨著這些將士守在這邊疆,不為別的,就為了多看幾眼這樣的好風(fēng)光。
寬闊之地,也會讓人的心猛地霍亮,前途又能如何,即使曙后星疏,但東方終會破曉。
莫無釋懷的低笑幾聲,看面前霍霍揮刀的胖廚子也逗了幾分,“你說‘小白將軍’,為何如此稱呼?”
“姑娘有所不知,這支北軍原本就是白將軍麾下的,這其中好多將士都是曾跟隨白將軍平定過四方的,只是后來天下將定,才被分了出來,在這北地長年吃沙子,你看……”。
胖廚子將手里的殺豬刀往莫無面前一橫,指著說“我這刀都鈍了不少,別說將士們的鐵器了。想當(dāng)年隨著白將軍的大軍,白將軍還夸過我做菜好吃呢,如今啊……唉!時過境遷,我都沒機(jī)會給白將軍做頓飯了,好在小白將軍年少有為,總算給了將士們一點(diǎn)慰藉?!?p> 原來還有如此往事,莫無聽的津津有味,轉(zhuǎn)念一想,“不是說北蠻騷擾邊地百姓嗎,將士們難不成不去平亂,刀怎么還鈍了。白……”,本想直呼“白寒”的,繼而接著道:“小白將軍此次北上不就是來平亂的嗎?”
這軍營看起來軍律嚴(yán)明,卻也沒絲毫有人作亂要隨時戒備的意思,莫無早就心下疑惑。
豈料那胖廚子聽了,大笑幾聲,身上的肉都顫了顫,轉(zhuǎn)而神情一緊,此刻不像個廚子,冷呵一聲,“不過是些繩上的螞蚱,一群蠻人雜碎,能蹦噠出屁大點(diǎn)事,只能撿手無寸鐵的窮苦百姓欺負(fù)欺負(fù)罷了,將領(lǐng)派幾個小兵過去跑的腿都沒影了,這不,消停了好一陣子了?;噬吓砂仔④妬肀鄙掀絹y,不過是個由頭……”
蕭潯意圖這么明顯,連個廚子都能看出來,那朝廷中還有誰看不出來,一個個精的跟個老狐貍似的。
但莫無可知道,這多了個葛朵兩邊翰旋,可就不一定能那么輕松了。不過也未免不是件好事,一勞永逸將北蠻鎮(zhèn)服了,省的他們?nèi)靸深^蓄意挑釁。受苦的還是邊地的百姓,在這大漠的夾縫里生存已經(jīng)是苦難了,那還能受的了家破人亡之苦。
莫無謝絕了胖廚子為她開后門做熱飯的好意,她初來軍中,這么招搖做甚,路過的士兵都對她一臉的笑意,那是發(fā)自肺腑的,毫無算計的,看著就舒服。
那胖廚子卻不肯罷休,不依不饒的拉著莫無:“白小將軍被陳將忽悠走了,他的家眷我們自然要格外照顧的些,姑娘不用跟我們客氣的,隨便使喚!”
旁邊的一眾小兵們聽了,也跟著起哄,“胖叔說的對,姑娘隨便使喚我們……”
現(xiàn)在重點(diǎn)是使喚不使喚人的事嗎?“家眷……”,莫無不明所以,這那個狗玩意亂說的,聯(lián)想剛才一路的熱情,原來是人人都把自己當(dāng)白寒家眷了,還有陳乘那句“弟妹”在腦海里也愈發(fā)的清晰了起來。
看莫無臉色微紅,胖廚子也不自在了起來,只當(dāng)是姑娘家臉皮薄,害羞了,連忙雙手插腰——也沒人看出來他腰在哪,對一眾小兵喝道:“看什么看,在這湊什么熱鬧,都干事去……”
莫無一路紅著臉到了原處,剛覺得被風(fēng)刮了會,熱氣涼了下去,一抬頭就看到白寒闊步而來。白寒換了一身黑甲,那黑甲如玄鐵一般貼在身上,耀了莫無的眼球,烙在了心上,剛才涼下去的臉又從耳根開始熱了起來,這次蔓延的極快。
白寒一手持劍,就這樣迎著嗜血?dú)堦柕挠喙猓邳S沙中向莫無踏步而來。莫無有些局促,竟被白寒的睥睨天下的神采擋的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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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子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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