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冒著白煙的破爛越野車擠在晚高峰的車流中,十分顯眼。
超車的司機好奇地扭頭一看,差點咬到舌頭,雜技啊……這么個破車里頭怎么擠得下那么些人?
胖子被擠得臉貼在后窗玻璃上,瞧見那司機的表情,氣得嚷嚷道:“咱們?nèi)ツ膬喊。懿荒芫G色出行?坐地鐵也沒這么擠啊……林玉,你特么往里點兒…”
“忍著!我往哪兒里啊,”林玉也很無奈,先是坐了一頓奪命過山車,好不容易逃出復(fù)靈者的幻境范圍,結(jié)果一頭扎進了晚高峰的車流里。
逃命的時候顧不上乘車體驗,這會兒他才發(fā)現(xiàn),一車坐八個人,屎都要擠出來了。
“堅持一會兒,下了這條快速,有車接,”開車的病號男說著猛地一陣咳嗽,感覺肺頭都咳出來了。
林玉其實沒什么意見,他左右都是人,軟和得很,就是不知道建國有沒有意見,因為這位正坐在林玉腿上。
此刻建國恢復(fù)了面無表情的掛機狀態(tài),除了眨眼,沒有別的動作。不過車里擠成這個尿性,自然沒有半點高人風范。
胡子哥這樣的巨型塊狀物當然坐前排,白汗衫一個人霸占了后備箱,剩下胖子,林玉,建國,苗,瘦高個兒擠在后排。
同生共死的眾人剛剛經(jīng)歷了大場面,都跟拯救世界的超級英雄似的,這會兒擠在破車里,氣氛有些尷尬。
“韓科,下次能不能讓局里給換個好車,瞧瞧,劍國大師給擠成啥樣兒了,林玉,你可別趁機占人便宜啊……”病號男往后視鏡瞟了一眼,咧嘴笑道。
林玉一陣無語,這人這么會說話,怎么還沒有被打死呢?看破你倒是別說破啊。萬幸幻境里神威無匹的建國沒什么反應(yīng),但是車里兩個胖子卻哼哧哼哧笑個不停,倆人不僅一樣胖,還神特么一樣沒溜。
“下回給你換個坦克,”胡子哥罵道,“廢話怎么那么多?!?p> “坦克我也會開啊,想當年……”病號男正要吹牛B,迎上了胡子哥的眼神,咳嗽一聲,鳥悄兒的閉上了嘴。
胖子卻來了勁,笑得一身肉亂顫:“哈哈,說起坦克,我也會開。”
“是嗎?”瘦高個兒好奇道。
林玉和苗同時翻了個白眼。
胖子嘚瑟道:“嗯哪,走到跟前按F鍵進入坦克?!?p> “……”
這個梗不僅冷,還很爛俗,車里沒人笑得出來。
隔了一會兒,建國噗嗤一聲樂了。
“……”
林玉心想,原來大姐你不是面癱,你是反射弧長,鬼才知道你笑的是哪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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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多,破破爛爛的越野車駛離快速路,開在一條黑燈瞎火的路上。
這里荒無人煙,算是郊區(qū)的郊區(qū),新修的柏油路跟飛機跑道一樣寬闊。
車里有輕柔得音樂流淌:
“It's been a long day without you my friend
And I'll tell you all about it when I see you again
We've come a long way from where we began
Oh I'll tell you all about it when I see you again
When I see you again
Damn who knew all the planes we flew…………”
Wiz Khalifa動人的嗓音伴隨著呼嚕聲,倆胖子都睡著了,其他人也都沉默不語。
林玉聽著音樂,望著窗外的黑暗有些走神兒。
很多事情看似有了眉目,卻一團亂麻,理不清頭緒。東子,堂哥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他們現(xiàn)在在哪里?地底那場交手的結(jié)果如何?皮皮和景桓是否還活著?太行山究竟想做什么?這些思緒在林玉腦海流淌不停。
建國一直坐在他腿上,不過體重出奇的輕盈,連他腿都沒有壓麻。這位不知從哪兒穿越而來的復(fù)靈者,身上有一種淡淡的香味,就像初春雨后折斷草芽散發(fā)的味道。
車里的氣氛讓林玉身體放松,漸漸昏昏欲睡。
這時,越野車經(jīng)過一個十字路口。
咣!?。?p> 一輛速度超過180邁的商務(wù)車從路口沖出,狠狠撞在了車身側(cè)面。
越野車瞬間翻滾著飛了出去,發(fā)出一串巨響,撞在樹上徹底散架。
所有人都被甩了出來,滿地都是機油,零件,還有鮮血。
林玉感覺像被放在洗衣機里甩干了一遍,一動渾身的肌肉都傳來刺骨的疼痛,他意識模糊地掙扎著側(cè)起了身體。
轟!!
越野車油箱爆炸,一陣火光沖天而起。
林玉看到商務(wù)車上走下四個人,為首的是個高大的中年人,戴著墨鏡。
四人走到了建國身邊,那個中年人用腳踢了踢建國,嗤笑了一聲:“左玄和三目真是廢物……連李天罡的徒弟都搞不定?!闭f完目光掃視,最終看到了林玉。
中年人轉(zhuǎn)動著食指上的一枚戒指,緩緩走來。
林玉能感受到大涵靈璧正在飛快的修復(fù)他的傷,但是,可能這次,真的來不及了,他意識漸漸模糊,陷入黑暗。
這時,無數(shù)車燈遠遠亮起。
中年人腳步一頓。
下一刻,數(shù)十輛車從各個方向駛來,同時停在周圍,嘩啦嘩啦下來幾十號人,帶著各種各樣的武器。
最后,一輛老款桑塔納上走下一個老頭,拄著根金色的拐棍。
“孫老親自出山,少見呢,”中年人理了理袖口,神色平靜。
“老李雖然不講規(guī)矩,不過事已至此,總歸得護著后輩,”苗的爺爺雙手柱棍,側(cè)了側(cè)頭:“霸王,你今兒走不了。”
“呵呵,是么?”被稱做霸王的中年男人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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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處幽深地底。
地祖不急不緩地走在一條狹長的墓道中,皮鞋踩在青磚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他走進了一間寬闊的墓室。
墓室半空懸著一個石棺,像整塊青石切成,毫無雕飾。
地祖走到近前,棺中有一個沉悶的聲音響起:“吾感覺到很多復(fù)靈者死了?!?p> “首領(lǐng),戰(zhàn)爭開始了,”地祖稍稍躬身。
“為何?”聲音沒有任何情緒,依舊平緩。
地祖笑了笑:“這一代持玉人是個特別的小家伙,我決定采用一個新的計劃,這個計劃很有趣,不過,開始時需要付出一點鮮血?!?p> 墓室陷入寂靜,隔了很久,石棺中的聲音又一次響起:“時間改變了很多人…不要讓吾失望………吾已看到,終極將至……”聲音漸漸低不可聞。
地祖站直了身體,在黑暗中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