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宋瀾身為丞相，太后交予她的事情是很多的。

　　且這五年來，皇上年紀漸長，也逐漸有了許多自己的想法，如此一來，事情也就更多了。

　　不過太后和皇上之間的這暗潮流動，宋瀾沒什么想法，因為已經(jīng)同皇上撕破過一回臉，總歸是跟著太后的步伐走就好。

　　那兩人之間博弈，最后會是個什么終局，同她都沒什么干系。

　　等塵埃落定之前，她就已經(jīng)死了，所以這事，她實在無需多想。

　　比較意外的是，這一年新春佳節(jié)過年，大哥居然是允了同她一起過年了。

　　說起來，這一面竟也是隔了這么多年來，第一回相見了。

　　這些年，大哥一直生病得斷斷續(xù)續(xù)，幾乎整年里都是纏病在榻上的。

　　宋瀾見著大哥的時候，大哥正披著墨色的狐裘坐在椅上，一側燈光挑染。

　　大抵這些年都生病的緣故，所以甚少見到陽光，這一見面，竟比記憶里還蒼白了兩分，

　　大哥一張臉是不見光照的那種白，偶爾掩著袖子咳嗽的時候，居然也有幾分病弱的感覺——

　　當然，這是在大哥不拿眼睛看人的時候。

　　這么多年不見，大哥眼神依舊挺犀利的。

　　…………

　　宋瀾同三弟去屋外玩了好半天，大哥卻是沒跟出來的。

　　因為身體不大好，吹了風又得生病了，所以大哥在屋內隔著窗子看著。

　　三弟一會兒要宋瀾抱抱，一會兒又要堆雪人，隔個半晌又要放鞭炮，沒一刻是停的，玩得不亦樂乎。

　　到后來夜深了，守歲的時候，三弟眼睛都睜不開，直接窩在宋瀾懷里睡著了。

　　大哥的房間里焚著佛手香，那熏香叫人安定。

　　三弟睡得很沉，呼吸綿長。

　　大哥垂著眼，摸了摸三弟的腦袋，叫下人將三弟抱去睡覺了，房里獨留了宋瀾和大哥兩人。

　　三弟還在的時候，倒是沒什么，這么個一會兒，三弟被抱走了，宋瀾倒是覺得有些尷尬的不自在。

　　大哥飲了一點溫水，看著窗外黑夜里石浮圖燃著燭火幽明，三瓣覆蓮的蓮花座上鏤空塔室。

　　這個時候，天上開始落雪了，石浮圖上堆了雪。

　　大哥靜靜看了一會兒，視線未挪動里，突然問宋瀾，這些年過得怎么樣。

　　這個問題太過寬泛，越是寬泛的問題，其實越不好回答，可以說的東西有很多。

　　宋瀾遲疑了一下，說自己這些年還不錯，然后就見著對方望過來，是個示意她繼續(xù)說下去的眼神。

　　于是宋瀾只好張口繼續(xù)說，東南西北地亂扯一頓，其主旨之混亂，連她自己說到后來，都混亂都想自嘲。

　　不過大哥聽了沒說什么，只是談話最后，問了她一個問題，說的正是歐陽明月。

　　大哥問她：“你同歐陽明月是怎么回事？”

　　宋瀾倒是沒想到，大哥居然會問這個。

　　且中間都過去這么多個月了，她這幾個月忙得腳不沾地，都沒怎么想歐陽明月的事情，所以被這么一問，倒是愣了一下。

　　宋瀾隨即便解釋了這件事，也不知大哥對此是個什么看法，因為大哥沒有對此進行什么評價，也不知是信，還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