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貝貝干脆挪了個位置,直接坐在了談淼身旁,然后雙手捧著談淼那張像豆腐塊般軟乎乎的臉。
語重心長的說道:“淼淼啊,千萬別誤會啊,我可不是見錢眼開的人啊,我們是一家人,莫野哥發(fā)了大紅包啊,我們是妹妹,妹妹懂嗎?不要害羞也不要害怕,動動你的小指頭,錢錢就來了,然后你就可以買糖吃了?!?p> 她一口氣說了很多,也不知道談淼聽懂沒有。
談淼的臉被她擠得變了形,但是她看懂了陳貝貝說的話,她讀唇語的能力很強,只要你是對著她說話,語速多快她都能看得懂。
談淼點點頭,示意她可以放手了。
陳貝貝接收到信息,把談淼的手機塞進了她手里,“快,見者有份?!?p> 談淼盯著那個紅包,在猶豫著要不要伸手。
她從來都沒有零花錢,從來都沒有過。
陳貝貝見她這么猶豫,干脆趁她不注意拉著她的手直接點了上去。
談淼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手機的界面上就已經(jīng)顯示她領(lǐng)取了莫野的紅包。
莫野發(fā)的紅包金額都是一樣的,每人一百元。
陳貝貝喜滋滋的對她說:“莫野哥真是大方,發(fā)這么多,哈哈,每人一百,四個人就花了他四百,真大方。”
談淼看著領(lǐng)取的那個數(shù)字,微微蹙著眉。
對她來說,這個一百元是真的已經(jīng)很多很多了,她可是從小到大連10塊錢的零花錢都是沒有過的。
頭一次得到零花錢,居然有這么多。
一時之間,她有些百感交集,但是冷靜下來之后,她連忙拽了拽陳貝貝的衣角,在紙上寫道:“莫野哥一個月的工資多少?。克F(xiàn)在不是還是在實習嗎?”
陳貝貝想了一下,說:“我也不知道他一個月實習工資有多少,但是聽說他去的那家公司挺牛的,工資應(yīng)該不會低,怎么了?你心疼???”
談淼是心疼啊,怎么可能不心疼呢?一下就去了四百,好多錢啊。
莫叔叔得賣多少碗牛肉面才能賺得到啊?
她發(fā)誓,下次絕對不會再領(lǐng)這種紅包了。
而另一邊,莫野看到談淼領(lǐng)取了紅包,心情頓時變得很好,能用這樣的方式給小丫頭零花錢,他也是很樂意的,只是數(shù)額卻不能太大,太大了會引起懷疑。
莫野在想,不知道談淼會拿這錢買些什么?
文具還是衣服?或者是參考書?
莫野覺得還是參考書的可能性比較大,畢竟談淼對學習,那是相當?shù)挠眯摹?p> ......
韓楚瑤坐在食堂的另一邊,陳貝貝和談淼這邊剛剛發(fā)生的事情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包括剛才韓升昊來找談淼,她都看在眼里。
韓楚瑤的眼里帶著笑,她可真是沒想到,平時在家對他冷言冷語的好弟弟,居然會對著一個又聾又啞的女人展露笑顏。
韓升昊能主動接近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女孩,這可真是讓她大跌眼鏡啊。
只是,他接近的目標韓楚瑤不喜歡,甚至非常的厭惡。
韓楚瑤拿出手機,仔細的“欣賞”著自己的“好弟弟”跟談淼說話的樣子。
少年的眉眼里有著從未對她露出的溫柔,他揚著嘴角看向談淼的樣子在韓楚瑤的眼里看起來甚至有些是在巴結(jié)她。
所以,韓升昊是喜歡上這個叫談淼的女孩了嗎?
可惜啊,可惜,你這個朋友得罪了我,不管你喜歡或者不喜歡,我都不會因為你而放過她......
坐在韓楚瑤身邊的女孩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
女孩一輕輕推了推女孩二的手,小聲說道:“剛才那個是韓升昊吧?怎么感覺他好像跟那個啞巴很熟的樣子???”
女孩二偷偷瞟了一眼韓楚瑤,然后搖搖頭:“誰知道呢?我倒是從來都沒有看過韓升昊用那樣的態(tài)度跟楚瑤講過話?!?p> 女孩一點點頭,若有所思的說道:“也是,他們姐弟一見面就像是火星撞地球,恨不得掐死對方的樣子,依我看啊,談淼和韓升昊倒是比較像姐弟?!?p> ......
兩人小聲的議論著,生怕韓楚瑤聽到。
可是韓楚瑤還是聽到了,但她的關(guān)注點并不是韓升昊對談淼露出了笑臉。
而是那句“談淼和韓升昊倒是比較像姐弟?!?p> 原本也就是別人無意間說出的一句話,但是卻被韓楚瑤牢牢的記在了心上。
在她仔細的觀察下,居然發(fā)現(xiàn),談淼和韓升昊的居然是有那么一些相似的。
是哪里?她自己也說不上來,她安慰自己,大概是心里作用在作祟吧。
......
莫樹淵下午約了陳貝貝的父親下象棋。
陳貝貝的父親極愛下棋,可無奈棋藝太差,這附近的人都不愿意跟他下,唯獨莫樹淵不嫌棄他,每次陳棟梁去找他下棋,莫樹淵都會答應(yīng),偶爾也會主動找陳棟梁。
莫樹淵是象棋高手,跟陳貝貝的父親對弈,那是分分種就可以把他拿下的,但是他很顧及陳棟梁的臉面,經(jīng)常會讓著他。
袁芳不懂象棋,但是也能意識到莫樹淵經(jīng)常讓著陳棟梁,她也沒少在背后笑話陳棟梁,然后讓他拜莫樹淵為師。
每每這個時候,陳棟梁都會臉漲得通紅,然后跳起腳來對袁芳怒吼:“你不懂就不要瞎說,莫樹淵有時候也是我的手下敗將。”
袁芳扯了一下嘴角,皮笑肉不笑的離開了。
下棋的地點是在陳貝貝家后院,陳棟梁早就備好了茶水等著莫樹淵的到來。
兩人最后一盤結(jié)束,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
這時,陳貝貝的母親走了過來,手里拎著一個袋子。
她徑直走到莫樹淵跟前,然后把袋子往他面前一放,說道:“老莫啊,我給淼淼買了一件打底衫,你等下帶給她啊?!?p> 莫樹淵覺得奇怪,無緣無故的,她怎么會給談淼買衣服。
但他知道談淼的性格,肯定是不會接受的。
莫樹淵便笑著搖搖頭:“你這無緣無故給孩子買衣服,那孩子的性格你也清楚,肯定是不會收下的,你拿回去給貝貝穿?!?p> 陳貝貝的母親見莫樹淵不肯收,有些急了,她連忙解釋著:“哪里是無緣無故啊,你給她,就說是我謝謝她教我織花?!?p> “織花?什么花?”莫樹淵沒有聽懂。
“哎呦,就是毛衣的花型,之前我給我大哥教的小孫子織了一件毛衣,但是又覺得太單調(diào),談淼看到了就教我織了一個花形,你別說,這孩子手真巧,衣服成品漂亮得很啊?!?p> 但還有一些剩下的話,陳貝貝的母親并沒有說。
感謝談淼教她織花只是一個借口。
那天,她經(jīng)過陳貝貝的房間,發(fā)現(xiàn)陳貝貝在翻箱倒柜的找什么,她走進去,問需不需要幫忙。
陳貝貝如實說道:“媽,我初中穿的那幾件毛衣去哪了?快幫我找找,我拿去給淼淼?!?p> 為此,她還教訓(xùn)了幾句陳貝貝,說她怎么能拿舊衣服給談淼。
陳貝貝不理她的訓(xùn)斥,一邊找一邊喃喃的說道,“她沒衣服穿了,我那衣服也小了,給她穿正好?!?p> “你真是瞎操心,你莫叔叔又不是沒給她買衣服?!?p> 陳貝貝翻箱子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想說什么,最后卻又什么都沒說,繼續(xù)低頭翻找衣服。
袁芳見問不出什么名堂,干脆也不再問,只是她仍然很反對陳貝貝把舊衣服給談淼。
于是她便上批發(fā)市場給談淼買了件新衣服,非要莫樹淵帶給談淼,她以為談淼是真的沒有衣服穿。
但直接給又怕傷了孩子的自尊,也怕莫樹淵多想,她便找了一個這樣的借口。
袁芳硬是把袋子塞進了莫樹淵的懷里,然后推著他離開了。
莫樹淵哭笑不得,卻也覺得她是好心,別看袁芳平時嗓門很大,吼起陳棟梁的聲音都可以把屋頂掀翻了,但她其實是個很細心的,不然也不會為了照顧談淼的感受而去批發(fā)市場買衣服。
太貴的,談淼是肯定不會收;而從批發(fā)市場買來的,物廉價美,談淼就算以后接受了,心里也會比較舒服。
莫樹淵回到家的時候,莫野已經(jīng)回了。
他退去了身上灰色的呢子大衣,此時,正穿著煙灰色的毛衫,毛衫的袖子挽到了他的小臂處,落出了他小臂上堅實的肌肉。
莫野低著頭,正在切菜。
實習的這一年,莫野似乎成熟了很多,身上的少年氣息已經(jīng)漸漸的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成年人成熟穩(wěn)重的氣質(zhì)。
但他終究還是與常人不一樣的。
他的身份......
莫樹淵有一瞬間的恍惚,仿佛看到了那個男人的模樣。
那個身姿挺拔的男人,他站在高處,睥睨著他腳下臣民,那雙似鷹又非鷹的雙眸,透露著對權(quán)利的渴.望,對他所有主權(quán)的宣誓......
莫樹淵揉了揉眼睛,將莫野與那個男人的重合分開,他眼花了,被他從小帶大的孩子,絕對不會跟那個陰鷙的男人一般。
莫樹淵的心里不禁感慨,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莫野好像變得越來越強壯了,明明沒有去健身,也沒有刻意的鍛煉,怎么會像是在一夜之間就像變了一個人?
難道真的是遺傳?
莫野發(fā)現(xiàn)莫樹淵回來了,連忙擦了擦手,然后對他說:“爸,您洗洗手,很快就吃飯?!?p> 莫樹淵回過神,他到底在想什么?
莫野是他的兒子,他和顧蝶的兒子......
莫樹淵連忙應(yīng)了一聲,放下手里的袋子,然后去洗手。
談淼還在學校上自習,晚點才回。
父子倆在飯桌上一邊吃飯一邊聊天,莫野跟莫樹淵講了很多工作上的事情,莫樹淵對他其實是很放心的,莫野的能力有多強大,他心里自然是清楚的。
一頓飯兩人都吃得很開心,莫樹淵夸獎莫野的廚藝又見長了。
目光一下子落在了門口桌上的袋子,莫樹淵立刻起身走過去,拿起袋子又走回到飯桌旁。
莫野掃了一眼,問到:“什么?”
莫樹淵抬頭,“哦,今天下午跟你陳叔叔下棋,臨走的時候貝貝媽非要我把這個給淼淼,說是感謝她教她織花?!?p> “是什么?”莫野問到。
莫樹淵說:“貝貝媽說是從批發(fā)市場買的衣服。”
“淼淼不會要的?!蹦昂芎V定。
“就是啊,我也這么說,談淼那孩子性格也倔,自尊心強啊。”
莫野不吱聲,她不是倔,她是有分寸,有自己的原則。
莫樹淵繼續(xù)說道:“我都不知道淼淼還能教貝貝媽織花,真是厲害啊,這什么時候的事?哎,你說這要是當成圣誕節(jié)的禮物給她,小丫頭說不定還能接受呢,我去收拾廚房,你去把袋子放到淼淼房間?!?p> 莫野拿著袋子上樓,站在談淼的房門口半天都沒有抬腳。
談淼只有她在家的時候才會關(guān)上房門,相反,她不在家的時候,房門永遠都是敞開的。
她對莫樹淵和莫野一點防備都沒有,想進去隨時都可以。
但是莫野和莫樹淵卻一次都沒進去過,女孩子的房間他們可不會隨便亂闖。
可今天,莫野似乎找了一個好借口,可以光明正大的進去。
但是他還是猶豫了,站在門口,屋內(nèi)有淡淡的香氣飄進了他的鼻子里。
那股只有談淼身上才有的香氣。
莫野回想起那晚,談淼冰涼的手指覆蓋在他的嘴唇上,此刻,他的心又“突突”的跳了起來。
莫野最終還是走了進來,他表示只想放下袋子就走。
可在他轉(zhuǎn)身的那一瞬間,他瞥見了衣柜下面落出來的一條絲帶,鬼使神差的他就走了過去。
他打開了衣柜門,低頭,一個手工做的盒子出現(xiàn)在他面前。
莫野微微弓腰,伸手,然后拿出了那個盒子。
他仔細的觀察著這個盒子,好像并沒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是盒子上的畫是手繪的。
內(nèi)容是一個男人戴著黑色的圍巾站在大樹下,畫面很唯美。
男人?
包裝盒子的絲帶已經(jīng)散開,莫野半蹲在衣柜前,緩緩的打開了那個盒子,一條折疊得很整齊的黑色圍巾出現(xiàn)在他面前。
他的手輕輕的觸.碰著這條黑色的圍巾。
圍巾并不是那么的柔軟,因為織圍巾的線并不軟,甚至有些像是洗了很多次,有些粗糙,可是每一個針腳看起來都很整齊,看得出來織圍巾的人很用心。
他第一反應(yīng)就想到了莫樹淵今晚說的話,談淼教陳貝貝的母親織花。
所以這條圍巾,很可能是談淼織的。
莫野又覺得有些眼熟,這個圍巾的觸感,怎么這么像他之前帶談淼去買的那件黑色的毛衣呢?
為了證實自己的想法,莫野開始在衣柜里尋找那件黑色的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