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客棧首聚
“近段時(shí)間,顧小姐一定要注意安全?!?p> 顧念沒有絲毫慌張,她聳聳肩,攤攤手,表示類似的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過不止一次了,樹大招風(fēng)就是這個道理——她早就習(xí)慣了。
“另外,你們開客棧的也要留意來吃飯住店的客人,有沒有可疑人物,一有情況,隨時(shí)像我匯報(bào)?!?p> 周小乙咂舌道:“你瞅瞅咱們是啥待遇,只讓我們有情況匯報(bào),連句注意安全的話都不帶說的,果然,咱們的命不值錢呀?!?p> “你們別酸了,那毒蟾三老不會寂寞到要對一幫糙老爺們下手的程度?!瘪T捕頭拿起刀:“不跟你們聊了,我還要執(zhí)行公務(wù)。”
馮捕頭起身出門,正逢方青青回來,兩人錯身而過。
方青青進(jìn)門后,把她不離手的短劍放在桌子上,就地落座:“為什么有官差過來?!?p> 她自覺的拿起茶壺倒了杯水:“你們犯什么事?”
“你就不能盼我們點(diǎn)好么?”周小乙皺眉道:“連山鎮(zhèn)來了幾個通緝犯,他就是為了這事兒來的。”
“通緝犯?”
周小乙手指扣著太陽穴思索道:“應(yīng)該…好像…大概…叫什么——蛤蟆長老?”
“是毒蟾三老!”顧念糾正道。
顧念這一搭話,方青青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同時(shí)她也若無其事的看向方青青。
“對對對,毒蟾三老,也不算是什么人物,我根本就沒往心里去…”
周小乙話沒說完,胡萬里搗了搗他的胳膊肘:“你看,她們倆對眼了嘿?!?p> 這兩個都很養(yǎng)眼的妹子,顧念是那種清新優(yōu)雅,不可方物的柔美,恍若天女下凡,可遠(yuǎn)觀而不可褻玩焉。
而方青青則是截然不同的英氣美,五官精致,平時(shí)不說不笑的時(shí)候,有股冷峻干練的氣質(zhì)。
這倆哪一個拎出來都是能打九十分以上,現(xiàn)如今坐在客棧的長桌旁,在五個糙老爺們的注視相互上下打量,也不言語,氣氛逐漸有些微妙。
周小乙心下產(chǎn)生一個想法,都說漂亮的女人是仇敵,這倆待會兒不會打起來吧?
方青青緊緊盯著顧念的衣服,忽然開口了:“你的衣服真好看?!?p> 顧念看著方青青:“你的發(fā)質(zhì)真好,平時(shí)是怎么保養(yǎng)的?”
“我自己調(diào)配的配方?!狈角嗲鄿厝嵋恍?。
周小乙汗了一把——看來是我想多了。
“甭管他什么蛤蟆不蛤蟆,帶毒不帶毒的,跟咱沒有太大的關(guān)系?!敝苄∫颐蛄嗣蜃齑秸f道:“天大地大,既然咱們聚在一起了,就是緣分,所以啊,我打算放一天假,咱們準(zhǔn)備準(zhǔn)備,今天晚上好好聚一下。”
“放假?聚會?”除了顧念和方青青以外,全都喜出望外的看著周小乙。
眾人欣喜道:“真的?”
周小乙說道:“褚哥,你今天抽空去菜場挑一些好菜好酒,咱們就定在晚飯,你們沒問題吧?”
褚哥欣喜道:“沒問題!”
方青青沖周小乙一挑眉:“帶我不帶?!?p> “作為青山客棧首位客人,你的身份也是相當(dāng)重要?!敝苄∫艺\懇道:“帶上你!”
胡萬里眉頭一皺:“青山客棧第一個客人不應(yīng)該是我么?”
“閉嘴吧白癡!”周小乙笑罵他,然后宣布道:“你們想吃什么,快點(diǎn)告訴褚哥,除此之外,剩余的時(shí)間你們自己安排,想干什么干什么,咱們今天晚上見。”周小乙拍桌確定道。
胡萬里和喬樹歡天喜地的纏著儲松德往后廚去了,嘰嘰喳喳的點(diǎn)餐,吵的好不熱鬧。
只有許一丙,他背著手煞有心事的跟在仨人屁股后面。
方青青一直盯著他的反應(yīng),等他離開了客堂,悄聲對周小乙說道:“你看,許一丙一副心懷鬼胎的模樣?!?p> 周小乙內(nèi)心思索了一下:“他的一些行為是有點(diǎn)可疑,但是目前他也沒干什么出格的事啊?!?p> 方青青拍了拍周小乙的肩膀:“你還是小心點(diǎn)吧?”
周小乙賤兮兮的看著方青青:“話說回來,你的身份也很可疑,你跟攝元堂到底有什么關(guān)系?”
顧念瞪著迷茫的大眼睛看著倆人:“你們在說什么呢?神神秘秘的?!?p> 方青青轉(zhuǎn)移話題道:“沒什么……對了,我自己配的護(hù)發(fā)配方你需要么?我拿給你?”
“可以么?”顧念眼睛里流露出想要的神情。
“等著吧!”方青青快步上了樓。
顧念看著周小乙滿臉笑意的模樣,問道:“當(dāng)掌柜的滋味要好過流浪吧?”
周小乙深深的嘆了口氣:“也未必,我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琢磨著怎么能讓這間客棧起死回生,肩上的擔(dān)子重了,生怕虧了你的錢?!?p> “對了。”周小乙問道:“馮捕頭剛剛說跟你是自己人,到底什么意思啊?”
“客套話啊?!鳖櫮钊魺o其事的說道。
“哦,那我明白了?!?p> 顧念你她捧著茶杯看著周小乙,用一種試探性的口氣問道:“你知道我爹是誰么?”
“顧云華?!?p> “你跟誰打聽的???”
“沒打聽,客棧原來的掌柜的告訴我的。”周小乙說道:“還是有錢好啊,當(dāng)差的都能跟你這么客氣?!?p> “也不全是因?yàn)槲矣绣X?!鳖櫮畎巡柰敕旁谧雷由希骸拔壹易【┏?,兩年前來的連山鎮(zhèn),我來這里的時(shí)候,我爹很擔(dān)心我在這里的安危,就托吏部尚書王大人給陶知縣打了個招呼,從那以后,衙門上上下下的人都對我很客氣?!?p> “明白了?!敝苄∫议L長的出了口氣:“你不僅有錢,你還有勢…”
……
永遠(yuǎn)不要低估女人間建立起友誼的速度。
憑借各類護(hù)膚秘籍以及穿搭心得,方青青和顧念很快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倆人大有相見恨晚的意思,一拍即合攜手逛街去了,直到天色擦黑的時(shí)候,才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到客棧。
她們倆回來的時(shí)候,周小乙正在廚房幫忙嘗菜,他從鍋里夾起一塊青辣椒,吃進(jìn)去,砸吧著味道。
“味道怎么樣?”儲松德站旁邊問道。
那青辣椒上裹著味道濃郁的湯汁,鮮咸的味道恰逢好處,口感滑嫩焦脆,滿口都是辣椒的香味,周小乙邊吃邊點(diǎn)頭:“好吃啊?!?p> “那就出鍋了!”
周小乙背著手往外邊走,一邊搖頭嘆氣道:“同樣是辣椒,怎么我炒出來就成黑木耳了呢?”
……
夜色降臨,周小乙他們將客堂的每張桌子上都點(diǎn)上了蠟燭,大家圍坐長桌旁邊,周圍光彩熠熠,大堂里燈火通明。
周小乙鄭重其事的端起酒杯道:“各位,我說兩句。
坦白說,我以前呢,就從來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盤下一個客棧,并且當(dāng)上一個掌柜的,所以說命運(yùn)的安排是很神奇的。
我相信再座的各位都有這種感覺!這段日子發(fā)生的事,雖然急促,但卻讓我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所以我感謝大伙,也希望咱們未來的日子,能夠快樂祥和!”
胡萬里端起酒杯隨聲附和道:“為了你這句話,這杯酒,必須干了!”
喬樹心虛道:“干了?我這酒量……”
話還沒說完,他又一副豁出去的豪氣:“算了算了,今天咱們一醉方休!”
酒杯激烈碰撞在一起,酒精成了友情關(guān)系的催化劑,胡萬里抱著壇子挨個找人敬酒痛飲,喬樹本來還有些拘束的坐在那,后來被胡萬里灌了幾大杯酒,也漸漸放開了,顧念和方青青有種如釋重負(fù)的放松感,在氣氛的烘托下也玩的很開心,許一丙在行酒令的過程中連連失利。
顧念醉了以后,靠在桌子上托著緋紅的臉,低著頭眼神呆滯,像一顆蔫頭耷腦的蒲公英,隨微風(fēng)搖晃著。
方青青則抱著肩膀倚在椅子上,直勾勾的瞅著面前的酒杯發(fā)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時(shí)不時(shí)忽然咧嘴嘿嘿的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喬樹伸出手指在空中左揮右舞,一派詩人抒發(fā)豪情壯志的氣勢,卻是干張嘴不出聲。
許一丁也是托著腦袋,用筷子尖蘸了點(diǎn)酒在桌子上畫圈,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看起來,只有儲松德的酒量最好,喝了這么多酒,他也只是眼神泛紅,甚至幫忙扶著旁邊東倒西歪的胡萬里。
周小乙樂呵呵的看著面前的眾人,腦子里天旋地轉(zhuǎn),看著看著……他就斷片了。
……
“出事了!”
一聲突如其來的響徹了寂靜的客棧,乍醒之際,周小乙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是第二天早上了,自己躺在房間的床上,看窗外的光,天應(yīng)該是蒙蒙亮了。
頭疼,他下意識捂腦袋,手卻摸到了厚重的繃帶,纏的跟個印度阿三似得。
腦子里把散落記憶碎片重新拼湊起來,周小乙得出一個結(jié)論,昨天晚上斷片了。
可這腦袋是怎么回事?誰趁我喝醉了揍了我一頓?完全不記得昨天晚上發(fā)生了什么事啊,而且剛剛是不是有人喊“出事了”?是真的有人喊,還是我做夢呢……
“出事了!快來人??!”
胡萬里聲嘶力竭的喊叫打斷了周小乙的沉思——真出事了!
周小乙隨意拉扯起一件外衣沒來得及套在身上,人就沖了出去。
站在樓梯口往樓下一瞧,胡萬里懷里橫抱一個奄奄一息的小伙子,正把他往長桌上放。
那小伙子渾身是血,臉色慘白,也看不出來是死是活。
周小乙一邊往身上拉扯外衣,一邊倒騰著腿飛速下樓:“老胡,怎么回事?”
胡萬里把人放在長桌上,有點(diǎn)不知所措的回頭:“我一開門就看見他趴在咱們門口的石階上,看起來他是想往咱們客棧爬……”
周小乙已經(jīng)下了樓,手往那人鼻子上一搭:“還活著么?”
“活著,我試過了?!?p> 這時(shí),喬樹和許一丙聽到召喚也從后院進(jìn)來了。
相比起喬樹的睡意未醒,許一丙的臉上更多的是憔悴,他昨天晚上癡癡等了一夜,都沒等到師弟來跟他碰面。
喬樹打了個哈欠,一看長桌上躺著個人,頓時(shí)來了精神:“什么情況!”
許一丙漫不經(jīng)心的一抬頭,一眼瞧見了那個人,看那張熟悉的臉,許一丙腦子里“嗡”的一聲炸了,整個人受了極大的打擊,他呆立當(dāng)場,脫口而出:“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