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拂雪發(fā)現(xiàn)葕泫多年前送她那根發(fā)簪的靈力像受到感應般興奮起來,緊接著她便感覺葕泫的氣場離她越來越近。她能想到葕泫是沖自己來的,慌亂之際,葕泫已推開了大門,出現(xiàn)在她的身后。
現(xiàn)是白日,拂雪的眼前蒙著一條白色的錦帶,她知道葕泫此刻就在身后。她沒有轉過身的勇氣,甚至很慶幸自己的眼睛此刻什么都看不見,她不想看到那雙冰藍色細眸或哀傷,或失望,或冷漠的神情。
二人沉默良久,拂雪感覺葕泫開始慢慢向她靠近,她緊緊握住手指,心劇烈的跳動起來。她知道此時應該轉過身詢問稘蕻的下落,并且以兄嫂的身份問候葕泫這些年是否一切安好,可是不管她多么努力都將身體移動分毫,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般只想逃避。
也許是因為應葕泫而生的緣故,拂雪骨子里便有對葕泫臣服和敬畏,在葕泫面前,她永遠不能像在稘蕻面前一樣悅然自若。
“姑娘…”葕泫的聲音突然將寂靜的空氣打破,或許是太過緊張的緣故,他的聲音帶著微微的沙啞。
拂雪聽聞一怔,隨即反應過來葕泫的記憶并未恢復,她顧不得思索萬千疑慮,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思緒轉過身。
如果說這次的重逢對于葕泫而言是多年來的美夢成真。那么這場夢在他看到拂雪孕肚的瞬間,徹底清醒。
“閣下是…?”拂雪輕聲試探道。
葕泫此時已發(fā)現(xiàn)了拂雪雙眼的異常,所以并未掩飾自己眼中鮮少會有的落寞。
見拂雪開口詢問,葕泫恰好在此時看到了拂雪園內盛放的花草便回應道;
“我是園內新來的花匠,被派到姑娘園中打理花草”葕泫一向謹慎冷定卻沒意識到他言語中的漏洞百出。
綰藝館對于九圣宮而言,就像是圣殿的后宮,園中是絕不會允許男子隨意進出的,且他方才介紹自己是花匠的時候語氣不卑不亢,那言語中的自若冷定,實在不像仆人該有的。且他雖在來時有意將自己的靈力隱藏,可他那與生俱來的強大氣場卻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
拂雪聽聞點了點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她不是一個善于偽裝的人,尤其是眼睛,特別容易暴露內心的想法,可所幸,她的眼前現(xiàn)蒙著一條錦帶。
她自然知道葕泫現(xiàn)在這是在扯謊,可她也只能裝作相信。
“姑娘可是九圣宮中人?”葕泫道。他只是想知道拂雪的孩子是誰的,若她是九圣宮綰藝館內的女子,那么她肚子里的孩子只可能是上位圣殿的。
拂雪并未想到葕泫竟會主動對詢問一個素昧平生的女子這樣的問題。她努力掩飾住內心的慌亂回答道“我是蒲婧姑姑的侄女,前幾日來九圣宮探訪,不想正逢葕泫大人入主九圣宮,結界易主不便離開,所以耽擱了歸期”她將蒲婧姑姑為她編排的說辭說了一遍。
葕泫走到了拂雪面前,仔仔細細的將她的臉龐印在了腦中。
他自小便是天之驕子,不論做什么都是輕而易舉,而且臨界之中,他想要什么都如同囊中取物。
眼前這個晶瑩剔透的女子讓他魂牽夢縈了那么多年。他本想著只要見到她便坦露心跡,給予她自己能給的一切,不管是尊位還是真心,只要她想,他可以毫無保留的全都給她。可是世事無常,這個女子已嫁為人妻…
“姑娘的夫婿可是狐族?”葕泫繼續(xù)問道。他很想知道究竟是誰得到了她,那會是怎樣的一個人。
拂雪低垂眼眸沉思片刻后道;
“他并非狐族,只是臨界一無名精靈”
“他待你可好?”葕泫道。
“很好,等我離開這里,我們一家人便可以團聚了”
葕泫聽聞,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墨藍的細眸帶著深海般窒息的失落。
拂雪見葕泫并未回應,心里開始泛起陣陣的不安,沉吟良久后,她繼續(xù)道“閣下家中可有妻兒?”
葕泫聽聞并未回答,他站在原地定定的看了一眼拂雪轉過身邁開腳步意往院外走去。
……
傍晚時分,綰藝館嘈雜起來,拂雪能感覺到這異樣的氣氛,卻并未喚人詢問。
她將眼前的錦帶解下,還沒等雙眼適應燭光那微弱的光感,便聽到一串腳步聲逼近,接著便是門被打開的聲音。
拂雪并未回頭,只是伸出修手指輕輕拂動酸痛的雙眼。
“圣尊夫人請姑娘移居靜謐苑”為首的女侍對拂雪道,態(tài)度不卑不亢。
拂雪知道今天葕泫來綰藝館的事情已經(jīng)傳到了絡城的耳中…
這女侍口中所說的靜謐苑是已故圣尊妃嬪的居所,也是九圣宮中唯一一個在位圣殿無法輕易踏足的地方。
“你們圣尊夫人派你們來之前,可有說過我遂了她的心意,她何時才能兌現(xiàn)她的承諾?”拂雪道。并未回頭看那些女侍,只是走進內閣將翎約包好。
“夫人請姑娘大可放心”那女侍頷首上前,將一封信函遞置拂雪手邊。
拂雪將信函打開,里面只有潦潦幾句…
“三日之后,月圓之時,蘅蕪殿外孜林結界將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