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真容

　　反復再三的賠禮道歉，崔氏父子酒喝得昏天黑地，話說得震天動地，披肝瀝膽，掏心攮肺。坐在一邊的陳荷花實在沒有趙婷婷那種砥柱中流的意志和毅力，終于兢兢說道，“大姐啊，兩位崔師傅其實說得也在理呀，畢竟是樁生意嗎！他們也是為了公司好，就別難為他們了。價格的事情再看著商量吧?！?p>　　“商量什么？跟誰商量？我不是說了嗎，今兒開始我退位了，要商量你們?nèi)ド塘俊Ｎ抑幌肽銈冏屛野盐疫@個生日過好，65歲的生日，在你這盞荷花燈下過好。行不行？”趙婷婷轉過臉緊盯著陳荷花，眼光如熾，面色凝重。

　　“陳姨，”朱萍終于開口了，語氣溫婉，不疾不徐，“今天就是給我媽過個生日，操勞了半輩子了，再不敢為了生意的事還讓她牽腸掛肚了，就是她放不下，我也要逼著她放下了。鳥可以為食而亡，人卻不能為財去死。價格的事，既然您發(fā)話了，那就商量著辦唄。來，我們一起舉個杯，祝老壽星健康快樂，再活個65年。”說著就端起杯先自站了起來。

　　這一番話就宣告了由崔來福帶出的不合時宜的價格插曲到此終結，大家的思想和心情又回歸到祝壽的主題上來了。所有人的面容倏然間便舒展開來，所有的眼睛也欣慰地明亮了起來。

　　“大妹子，瞧見了吧，不服老是真不行哪！好，我就睜只眼閉只眼，眼不見心不煩，安安靜靜再活個65，活成個老妖精，折騰死你們。哈哈?！壁w婷婷邊說邊也跟著大家站起身，端著酒杯與陳荷花一碰，干凈利落地喝了下去。

　　送走了陳荷花，趙婷婷便轉身拉著崔長貴的手爽朗地笑著說道，“今天尤其要感謝你們父子倆，這么大冷的天，趕來給我過個生日，還陪我喝了那么多酒，說了那么多話，我高興啊。廠子里的事就交給你們了，有你們今天這份心我也就放心了。你們倆打一開始就跟著我，辛苦了這么多年了，廠子既是我的也是你們的，我跟朱萍說了，給你們每人百分之十的股份，選個日子把手續(xù)辦了?！?p>　　趙婷婷說著這話時的坦然從容和喜悅，仿佛剛才酒席上的那番尷尬和懟局根本沒有發(fā)生過，崔氏父子也是滿面笑容，半推半就地應著，沒有絲毫剛才席上難堪的痕跡。

　　看著這一切，肖雅心里升起無限的佩服和無端的感慨。

　　“肖雅，朱梅我就交給你，將來是好是壞，你都要交還給我。你也看到了，我們家兩代單傳，她肩負著特殊使命。所以，我拜托你！”肖雅的手被趙婷婷緊緊捧在手心，她感到了那雙手的溫暖和力量，也看到了那對緊望著她的眼睛里滿滿的慈祥和期望。這樣的眼神她只有在媽媽那兒見到過。她不由得心頭一熱眼眶濕潤起來，“奶奶，您放心，不光是我，還有路由、媛媛都把朱梅當親姐妹的。如果您不嫌棄，我們?nèi)齻€也就是您孫女了，以后我們和朱梅一起常回來看您?！鼻芈酚珊驮S媛媛忙圍了過來，拉著趙婷婷的手喊著“奶奶?！?p>　　“那我今天這個生日可就大發(fā)了呀，一下多了三個孫女。好好，以后奶奶家也就是你們的家了，?；丶铱纯矗；丶铱纯?。呵呵呵呵。”趙婷婷也許是高興，也許是觸發(fā)了內(nèi)心深處的某個情愫，一邊笑著竟也眼睛濕潤起來。